白宮大戰“福克斯”

陳之岳

美國政治史上，白宮受到媒體的批評時，甚少采取正面反擊方式。因水門案丑聞而下臺的前總統尼克松，則以迂回戰法和陰謀策略把抨擊他的媒體人列入“敵人名單”。上臺僅9個月的現任總統奧巴馬及其高級通訊與新聞主管最近打破白宮對付媒體的低調傳統，大張旗鼓地痛批右翼福克斯(Fox)新聞電視臺，并稱該臺是“共和黨的文宣打手”。華府新聞界對“白宮VS福克斯”的戰爭投以“看熱鬧”的眼光，但大部分對白宮的做法表示不以為然。

福克斯曾是布什傳聲筒

福克斯新聞電視臺的幕后大老板是已入美籍的澳大利亞“媒體大亨”默多克(Rupert Murdoch)，但真正在電視臺發號施令的是該臺首席執行長兼總裁羅哲爾·艾爾斯(Roger Ailes)以及副總裁邁克爾·克萊蒙迪(Michael Ciemente)。福克斯臺創臺以來即旗幟鮮明地向共和黨靠攏，新聞報道偏頗，新聞評論則全面靠右。布什時代的副總統切尼曾公開宣稱看電視只看福克斯臺，別的臺一概不看。到外地或出國訪問所下榻的賓館必須在他到達之前，先把福克斯臺打開。在布什當政8年間，福克斯臺成為白宮的傳聲筒，對布什的國內外政策皆高舉雙手擁護，并全力推銷布什侵略伊拉克和對海外進行窮兵黷武的政策。

奧巴馬上臺后，福克斯臺則采取反奧巴馬立場，尤其是對白宮所提出的經濟紓困計劃和健保改革方案反對到底。在過去幾個月，福克斯臺經常不轉播奧巴馬的記者會和重要演講。不久前，奧巴馬為向美國人民介紹其醫保方案內容而分別接受各大電視臺訪問，但摒除福克斯臺。白宮曾在8月間開會商討對付福克斯臺策略，然無結論。9月下旬的一天，奧巴馬的頭號軍師戴維·艾克索洛德(David Axelrod)和福克斯臺總裁艾爾斯在華府一家高級牛排館棕櫚樹(Palm)進行密談，他們是在牛排館開門營業前由雙方的助理陪同赴會。艾爾斯解釋說，福克斯臺的作業分成報道和評論兩個部分，白宮應分別對待。但艾克索洛德則回答說，福克斯臺的問題就出在這里，該臺把報道和評論混在一起，缺乏公正性和客觀性。這場密會是由艾爾斯向白宮主動提出，最后雙方握手表示將繼續溝通。

白宮開始反擊

但在棕櫚樹牛排館密會后一周，白宮決定不再容忍福克斯臺的謾罵、攻擊、歪曲和抹黑，開始對這個右翼電視臺進行一連串的反擊。首先由51歲的白宮臨時通訊主任安妮塔·鄧恩(Anita Dunn)發動攻勢，她在10月11日接受有線新聞電視臺(CNN)的《可靠消息來源》(Reliable Sources)節目訪問時，重申她過去向《時代》周刊批評福克斯臺的一句話：“把意見新聞偽裝成新聞。”又說，福克斯臺的運作幾乎像是個共和黨的研究部門或通訊部門。鄧恩是民主黨的資深文宣人才，曾任職前總統卡特的白宮通訊室，白宮現任新聞秘書羅伯特·吉布斯(Robert Gibbs)上任前，鄧恩曾給予這位沒經驗的新手職前訓練。鄧恩在去年選戰時曾擔任奧巴馬的高級顧問，今年4月出任白宮臨時通訊主任，但只答應做到今年年底即返回她自己開設的公關公司。鄧恩的丈夫羅伯特·包爾(Robert Bauer)是奧巴馬的私人律師。

奧巴馬的首席顧問艾克索洛德公然指責福克斯臺“不是一個新聞機構”，白宮幕僚長艾曼紐爾則呼吁其他傳媒不要學福克斯臺。奧巴馬于10月19日曾邀請《紐約時報》自由派專欄作家陶曼玲(Maureen Dowd)、法蘭克·瑞奇(Frank Rich)和鮑布·赫伯特(Bob Herbert)以及MSNBC新聞電視臺自由派名嘴主播瑞秋·馬道(Rachel Maddow)和基思·奧伯曼(Keith Olbermann)到白宮聊天，奧巴馬在談話時曾向他們抱怨福克斯臺對白宮的敵意。過了兩天，奧巴馬在接受國家電視臺(NBC)專訪時，即不客氣地公開批評福克斯臺不像是一個正規的新聞臺，而像是充滿偏見的無線電臺脫口秀節目。

被白宮反擊后收視率大增

福克斯臺遭到白宮的反擊后，收視率大增，上升20％左右。而該臺的一群極右名嘴更是開心之至，每天都以攻擊白宮為樂。有些傳媒評論家表示，保守派比自由派還喜歡看電視、聽收音機的政治節目。因此，福克斯臺的新聞和評論節目的收視率皆遠超CNN和MSNBC。美國新聞界大多數都認為白宮不應與福克斯開戰，反擊福克斯等于是中了圈套，白宮越理它，它就越囂張、越有觀眾。曾做過民主黨與共和黨總統顧問的評論家戴維·戈根(David Gergen)說，他不贊同白宮的做法，反擊福克斯臺對白宮并無好處。但一些左翼媒體則對白宮的做法大聲叫好，并稱反制福克斯臺“該是時候了”!

娶華裔女子鄧文迪為妻的默多克在美國所經營的福克斯臺和《紐約郵報》都是反奧巴馬的大本營，但郵報影響力小，每年約虧損6000多萬美元，唯有福克斯臺賺錢。默多克所擁有的《華爾街日報》對奧巴馬亦欠友善，但還算公正，否則招牌就砸了。據去年出版的默多克傳記《擁有新聞的人——默多克秘密世界的內幕》作者邁克爾·伍爾夫(Michael Wolff)透露，默多克近幾年受到愛妻鄧文迪(已有兩個女兒)的影響，政治思想不像以前那樣保守，而慢慢傾向自由派。伍爾夫又說，默多克并不喜歡福克斯臺，尤其是那批叫叫嚷嚷的右翼論調，但這個臺為他帶來鈔票。默多克的最愛還是報紙，而《紐約郵報》又難登大雅之堂，無怪乎他一心一意要花巨款買下具有好名聲的《華爾街日報》。

只要奧巴馬(或任何一個民主黨)主政一天，福克斯臺就會在美國憲法第一條修正案的庇護下，不停地攻擊白宮、抹黑奧巴馬。奧巴馬及其高級幕僚以強硬姿態響應，預示了白宮與福克斯之戰的烽火勢將連綿不絕。

(編輯／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