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衰美聯航

黃自昌

2009年7月上旬，美國聯合航空公司的股價在一周之內暴跌10%，市值縮水1．8億美元。美聯航的高管們大為震驚，他們發現造成這一局面的竟是一個歌手，準確地說是一個歌手的一首吉他曲彈掉了美聯航的上億市值。

2008年3月，加拿大歌手戴夫·卡羅爾與樂隊成員一起乘坐美聯航航班赴美，在芝加哥奧黑爾機場轉機時，卡羅爾親眼目睹了演出器材被行李員像“扔鏈球”一樣裝卸從而導致損壞的過程。卡羅爾看到，行李員裝卸行李就像發射炮彈一樣，自己心愛的吉他被隨意地扔來扔去，他形容那時的感覺非常恐怖。卡羅爾隨后與機場的3名雇員進行了交涉，但他們完全是一副不以為意、漠不關心的樣子。到達內布拉斯加后，卡羅爾發現他的價值3000美元的泰勒牌吉他已經被摔壞了。卡羅爾花了1200美元才把它修好，但彈奏效果已經不如從前。

卡羅爾一氣之下走上了維權之路，要求美聯航給予賠償。他通過電話、傳真、電子郵件等方式，先后向美聯航在芝加哥、紐約、加拿大甚至印度的服務部門投訴，結果他像“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在長達一年的投訴過程中，卡羅爾聽到的答復常常是“不要問我”“對不起，先生，您可以去別處索賠”。最后，一位名叫艾爾維格的女客服代表，干脆對卡羅爾的賠償要求說了“NO”。

“對于你們的這種態度，我想說，必須要說。”美聯航的傲慢激怒了卡羅爾。憤怒出詩人，憤怒也出靈感，卡羅爾決定用一種獨特的方式來懲罰一下美聯航：“我當時就想把這件事情寫成歌曲、制成視頻，然后放到網上去，讓大家知道我的遭遇。”

歌曲的名字直截了當：《美聯航摔壞吉他》。卡羅爾敘述了自己的遭遇，還請朋友裝扮成航空公司服務員和乘客，幾名消防員扮演行李員，模擬機場的野蠻裝卸。從歌曲的視頻來看，拍攝手法非常簡單，只能算做網友的業余水平。歌曲的內容也是樸實無華，平鋪直敘。在講述自己的遭遇時，卡羅爾并沒有怒不可遏地去控訴和指責，而是非常平靜地講述事情經過，只是偶爾略帶嘲諷。

這段音樂視頻被上傳到YouTube網站后，10天之內點擊量就達到近400萬人次，還有無數的網友留言。人們紛紛批評美聯航的做法，對卡羅爾表示支持和同情。而在這幾天中，美聯航的股價下跌了10％，相當于蒸發了1.8億美元的市值。這是卡羅爾始料未及的：“我寫這首歌曲只是為了自己，并沒有其他目的，也不是為了獲得賠償。”

這下，美聯航坐不住了，他們的態度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主動表示愿意無條件賠償吉他的維修費用，還送給卡羅爾1000多美元的飛行代金券。公司發言人對美國《洛杉磯時報》說：“這段歌曲視頻非常精彩，我們打算用它來教育培訓員工，以使我們的顧客可以得到更優質的服務。”

美國音樂家聯合會副主席比爾·什科爾尼克評論說：“這件事不只是音樂家和航空公司之間的問題，戴夫通過這首歌達到了那些院外說客們做了10年也沒有達到的目的。”

卡羅爾高姿態地婉拒了美聯航的賠償，要求他們把這筆錢捐給慈善機構。然后，他繼續原來的計劃，就這件事又寫了兩首歌。第二首歌是關于那位拒絕過他的艾爾維格女士的，不過卡羅爾說，這首歌對她“沒有惡意，仍然是幽默”。第三首歌是事件的結果。

卡羅爾寫歌講述自己的遭遇，原本是為了出氣，報復美聯航，沒想到還給他帶來了意外的收獲。卡羅爾一夜成名，這是一個歌手夢寐以求的。他所在的樂隊“麥克斯韋之子”也火了起來，此前推出的8張專輯銷量大幅上升，已經在加拿大的iTunes網站打入前20名。吉他制造商也表示，愿意為卡羅爾檢驗吉他性能，并承諾他購買樂器可享受最大優惠。還有一些航空公司邀請卡羅爾免費旅行，以檢驗他們的服務質量。多家媒體要對他進行專訪，著名脫口秀主持人奧普拉·溫弗瑞也向他發出了邀請。

一首歌，唱衰了一家航空公司，也唱紅了一個人。

（司志政摘自《講述》2009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