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時間是衡量生命的客觀尺度和唯一標準的話,分配時間也就是分配生命了。我以為,這是一種在人生奮斗產生緊迫感的前提下,對時間、對生命的覺悟或者覺醒,是想用另外的諸如自勉、努力、奮發、進取的方式來補充和延續生命的長度、擴展本來有限的生命內涵的一種態度。
我讀過一本由百花文藝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無言的愛》,作者早在1994年就有了如是的覺醒,他在這本書的后記中寫道:“我想,若以60歲來假定我生命的界限,我已走過了整整三分之二的人生歷程,抑或是怕再沒有什么可以建樹、可以作為、可以自慰或者可以炫耀的事情和機會了,就匆匆畫了這句號。”這篇代后記的題目叫做《畫個句號》,是作者40歲那年,在獲得了“杰出青年企業家”稱號和這本散文集即將付梓印刷之際撰寫的,字里行間晾露著他對時間、對生命珍惜的緊迫感和自勉訴求,在把“榮譽成就”束之高閣、畫了句號之后,就開始低調又務實地輕裝上陣了。這個當時只有40歲的青年說:“今年春節,在陣陣爆竹聲中,我突然覺得我老了,說這樣話也是有根據的,我的可敬可愛的親人大都過早地離我而去,應驗了一句俗話:好人命不長。我不敢說我就是好人,但至少與生俱來叫做‘憂患意識’的東西注定要伴我此生,而誰又能說‘憂患’于生命不是個明顯的妨害呢?”
作者在這篇千余字的短文中,率先提出了“分配生命”的觀點,接著又將以往的榮譽和成就“束之高閣”,然后才輕裝上陣,才接著跨越人生路上的一個又一個坎坷、攻克一個又一個堡壘,畫出一個又一個句號……這是我根據作者的邏輯思維而推斷的。
好一個“生命分配”——這分明是在常人所云“人生苦短”的嘆息聲中,一條動力十足、環環緊扣的完整又堅實的鏈條,一個向著理想、向著人生坐標呼嘯馳騁在人生旅途上的戰車,為我們勾勒出一條主動而不被動、進取而不頹廢、努力而不抱怨、務實而不張揚的人生奮斗的主線。在本文結尾的時候,作者又說:“母親若知道了我畫句號的事,一準兒會說,年紀輕輕還有大任要降,還有重擔要挑,干嗎就悲觀了?我說,先畫個句號或是給世人瞧,心里權作是個分號,魯迅先生在他的《隨感錄》里不也說,‘不能領得苦痛,也便難有新生的希望嗎?’等著有了能再畫句號的事情的時候,改寫過來行嗎?母親或就樂了,或就同意了我。”
人生需要規劃,時間需要管理,這樣的“分配生命”其實不難,或許該歸屬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圖/傅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