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出門在外有了相關經歷后,我才真正體會到“老鄉”的含義。
那次,我和一位同事去重慶出差,同事的一位大學同學在這座城市里,有多年沒見了。同事說這位同學很有才氣,且性情豪爽,人緣好,也是我們本地人,因為妻子是重慶人,所以畢業就到了這里。聽說他在一家軍工單位,混得還不錯。公干完后,同事就打電話,好長時間接不通,同事又把電話打回家,找到同學家人,幾經輾轉,電話聽筒里終于傳來了同學的聲音。當他知道打電話給他的是家鄉老同學時,聽筒里“哎喲”一聲,是你呀!短暫的停頓后,電話里立刻傳來爽朗的聲音,你們住什么地方,晚上我去看你們!
晚上,同事的同學早早來到我們住處,不容分說,把我們領到一家不錯的火鍋店,要了一桌菜。此君快言快語,性情耿直,幾杯酒下肚,黝黑的臉成了紫紅色。他很興奮,話很多,幾乎沒停,說話的內容并沒多少同學之間的事,都是家鄉的人和事。他說好多年沒回家了,乍聽到家鄉話真親啊!那天晚上他喝了不少酒,我們要把他送回家,他不肯,又到我們住處,夜很深了才走。
后來有一天,同事突然告訴我,他才知道這些年他同學生活得并不如意,軍工企業下放地方變民企,產權重組,他人地兩疏,加之年齡因素,居然離了崗, 生活窘迫,一度曾在街上擦鞋。那他哪來的錢招待我們呀,還那么豐盛?鄉情??!同事嘆息,語氣中有些懊悔。
去年秋天,我和幾位畫家在湖南懷化,遇見市里一家企業的營銷員,見到我們,他真是很高興。陪我們游覽,請我們吃飯,酒是當地很貴的酒鬼酒,喝到深處,他情動難抑,握著我手,哽咽道,哥呀,我一年難得回家幾次,在這里無親無友,工作整日就是陪客促銷,晚上一人在旅館里真孤獨啊!見到了老鄉,就像見親人一樣啊!那天晚上,他喝醉就住在我們一起,嘮嘮叨叨說了一夜話。
“老鄉”的稱謂是因游子身在的異地而言。一個縣市是老鄉,一個省也是老鄉,到了國外,所有中國人都是同鄉人。離家越遠,老鄉的情誼就越重。前年在法國巴黎,同伴們去百貨店了,我累了,在店門外候著。一會兒,就有兩個人坐到我旁邊,先遞煙后嘮嗑。一個是大連人,一個是北京人,我們都不認識,但一點也不覺得陌生,話語很投機,很親切。因為大家都知道,在異國茫茫人海中,只有我們是中國老鄉。為了見上老鄉一面,旅居法國的張先生從一千多里的城市坐了一夜火車趕到巴黎(我們有位成員是他的南京溧水老鄉)。那天清晨,一臉疲憊的他出現在我們面前,見到老鄉后緊緊握著手不放,好半天說了句,在這里聽到鄉音真高興??!雙眼圈就紅了。由于行程都安排好了,沒辦法,他就坐在車上隨我們走,話也不多,一直把我們送到機場。
在家不出門,是體會不出“老鄉”兩個字的情深意濃的,只有遠在異鄉的游子才感覺出“老鄉”兩個字濃濃的鄉情和鄉愁。當你獨處異鄉,突然遇見一張熟面孔,聽到一聲熟悉的鄉音,問一問彼此和家鄉的境況,心境里就會涌動著一股暖流,就像嗅到了家鄉的氣息,這種幸福感既親切又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