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由于“人肉搜索”在驅動后的不可控制性,造成了它的公義價值往往會小于驅動者的設計;另外一個方面,也造成了行政資源的被動使用,所出臺的措施雖能解一時之困,但是難以進行長效設計,從而為社會秩序的形成帶來新的負面因素。
“人肉搜索”這個特有網絡名詞誕生的時間并不久,所受到的爭議卻越來越大。一方面它是來自網民的自發行為,另一方面,它還是一個難以被法律界定的行為。隱私在這種搜索面前,是不會得到尊重的。雖然徐州市的地方法規有相應的規范,但是顯然執行起來不會那樣簡單。現在從法律角度去分析,可能還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筆者認為,這個時機的到來應該取決于我們對這種搜索行為的認知水平,以及社會公義的發育程度。
可以說,“人肉搜索”是在一個暫時的過渡狀態,在網絡協同便利與傳統隱私權觀念合力下的產物。事實上,作為當前有效的一種監督力量,“人肉搜索”有它存在的根基,也有它重要的作用。
首先來看傳統的隱私權。通常在一個村子里面,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諸如住址、親戚、偏好等等,都是公開的信息。這些信息的公開,基于傳統的區域社群里有利于互相監督與互相保護。這里有一個前提,就是社群圈子里面的人不會用這些信息進行相互間的欺詐,相反會給予很實際的互相支持。由于獲得了充分的對方的信息,就可以便利地進行事務委托與被委托。幾千年來,這個傳統的隱私權觀念應該說是促進了社會的進步。然而,在目前的商業社會里,再加上網絡時代的特殊傳播方式,這個隱私權透過不同的方式在其他社群圈子里傳播,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這些傳播的信息大部分被用于商業利益所驅使的活動,數字化的載體為這種傳播提供了更低的成本,與古老的口口相傳方式不可同日而語。隱私的暴露越來越成為當事人的包袱,所以我們都將它當作一個重大的權利項目去保護。這自然是一個不輕松的事情。
再看當前的人肉搜索主體,應該說,目前被搜索的主體集中在危害了公義、傷害了公德、侵占了公利的這些人群。在正常的法律與公德審判渠道,難以快速地對這些人進行處置,甚至是根本無法撼動。“人肉搜索”所呈現的資訊其實并不難以獲取,它的特殊性在于其獨特的輿論價值。透過網絡進行收集,并能串聯起來,以形成足以有說服力的證據體系,就產生了輿論價值。這些搜索本身所帶來的信息又會迅速地在其他媒體上進行傳播,輿論價值在進一步放大,那么事實就必須以真相袒露在公眾面前,不管是貪官的貪贓細節,還是社會事件的本來面目,都會以越來越高的透明度呈現出來。這樣,必將催生出與事實匹配的糾正措施、預防措施,以及懲戒措施,等等。
然而,事情到此還遠遠沒有結束。作為一種獨立的輿論價值的存在,我們肯定“人肉搜索”的貢獻,它是當前情況下的社會監督、法律規范方面的有益補充。由于網絡協同的便利,自然會帶出當事人的其他隱私信息,這些信息往往被情緒所渲染,從而危害到一個健康的秩序,就產生了許多新的風險:比如,超越了搜索發起人的初衷,將當事人的非關隱私暴露出來;再如,別有用心的人會有計劃地策劃一些搜索活動,形成對當事人的特別傷害。
由于“人肉搜索”在驅動后的不可控制性,造成了它的公義價值往往會小于驅動者的設計;另外一個方面,也造成了行政資源的被動使用,所出臺的措施雖能解一時之困,但是難以進行長效設計,從而為社會秩序的形成帶來新的負面因素。
可以預見,人肉搜索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還會存在,對它的有效約束只能是在邊界的界定上。然而這個界定又不是法律框架里能夠定義的,輿論監督與隱私的公開本身就是一對矛盾。或許隨著網絡社會的到來,我們的準備還不充分,如何構造與網絡社會相得益彰的個人信息披露秩序,確實不是單單從“人肉搜索”所引發的思考所能解決的。
為什么說“人肉搜索”具有社會秩序形成期的有限輿論價值?因為它還沒有發育到足以進入主流秩序機制的圈子里面。
或許,我們真的遇到一個巨大進步之前的困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