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帝國時代著名的政治活動家、鐵腕的帝國主義者,既是維護和擴張這個“日不落帝國”海外疆土的“疆界”理論家,又是一個身體力行的實踐者。
19世紀末20世紀初,英國成為一個世界性的殖民大帝國,號稱“日不落帝國”。這是一個風云變幻的時代,列強之間紛爭不已,最終導致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而英屬殖民地的民族解放運動也風起云涌。面對內外局勢的變動,如何維持這樣一個龐大的殖民帝國,維護并擴張在海外殖民地的“疆土”,成為英國不少官員、學者關注的問題。寇松(1859~1925)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他是英帝國時代著名的政治活動家、鐵腕的帝國主義者,既是維護和擴張這個“日不落帝國”海外疆土的“疆界”理論家,又是一個身體力行的實踐者。
少年得志的“帝國”疆土捍衛者
寇松出身于英國的貴族家庭,從小就受到良好的貴族教育,早年曾經就讀于英格蘭最有名望的貴族公學——伊頓學院,這所學院以培養政治家而享有盛名。接著,他又進入牛津大學,并成為學校中的佼佼者,一度擔任學生聯合會主席。1885年,他大學畢業后就投奔了保守黨,成為黨魁索爾茲伯里勛爵的秘書。1886年,索爾茲伯里出任首相。在他的舉薦下,寇松的仕途之路最初就頗為順利:1886年當選為議員,1891年~1892年出任印度事務部次官。在仕途得意的同時,他的第一次婚姻也令人羨慕:1895年,他迎娶了美國芝加哥一位百萬富翁的女兒瑪麗。“洞房花燭”之后,他再度官運亨通——被任命為外交部次官。
寇松在學生時代就對英帝國的東方事務有著濃厚興趣,入仕之初的“權勢+財富”生活讓他增添了少年得志的驕傲,增加了馳騁政壇、指點全球的雄心,東方也成了他展示才能的重要空間。1888年后,他曾以議員身份周游世界,先后到過俄國、伊朗、阿富汗、中國、日本、朝鮮和東南亞,甚至到了英、俄爭奪的中亞和帕米爾地區。根據游歷、考察的體會,他陸續出版了《中亞細亞的俄國》、《波斯與波斯問題》和《遠東問題》。在這些著作中,他分析了當時的國際形勢,認為沙俄是英國的頭號競爭對手,其次是德國,再次是法國,尤其是俄國在中亞的擴張對英屬印度構成嚴重威脅。他認為,世界經濟的一體化必然導致政治的“融合”,意味著西方列強對東方落后國家的兼并、分割,遠東還有少數國家處于政治動蕩之中,“政治邊界”尚未確定,一旦它們的“政治歸屬、政治邊界確定下來,商業的開發就將啟動”。他指出,要想維護英帝國的海外“疆界”和霸權,英國應當以印度為基地與俄國展開對中亞的爭奪,并依托印度“打通遠東門戶的陸路和鐵路”,通過海上力量保護、控制“海上通路”,鞏固它在遠東的優勢地位。他一再強調英屬印度的重要性,“正是帝國對印度的征服把我們推向了必然前進的潮流,這種潮流使我們敲開了中國的大門”,使英國的疆土與暹羅(今泰國)的北部邊疆相接。他還建議英國外交部的印度事務部搜集有關緬甸、暹羅、中國邊界的資料,為外交決策服務。
英俄“大角逐”中的強硬政策
1898年,寇松被任命為英屬印度總督,他那些維護殖民帝國的海外疆土“理論”開始付諸實施。他把印度視為英國同列強爭奪中亞、遠東的基地,以便宰割、兼并遠東那些在他看來“政治邊界”尚未確定的國家,因此他在英屬印度實施高壓政策,又用分而治之的辦法強化統治,設置了西北邊境省,把孟加拉強行分為兩個省。為了同俄國在中亞展開“大角逐”,1903年他派榮赫鵬率軍侵入中國西藏,1904年攻占拉薩,又逼簽《拉薩條約》,1905年又脅迫九世班禪到印度,企圖把西藏地區從中國分裂出去,進而取得在中亞爭奪中對沙俄的優勢。但是,他的舉動激起了中國與南亞人民的反抗,也引起了俄國對英國的懷疑,打亂了英國的全球戰略。這時,英國為了對抗德國,正迫切需要與沙俄協調立場,所以當寇松為侵略中國西藏的“勝利成果”而歡呼時,英國政府則對他的行動頗為不滿。同時,自由黨內閣又取代了保守黨內閣,加快了與俄國和解的步伐,寇松1905年不得不在內外雙重壓力下辭職。
1906年,他的妻子瑪麗去世,“權勢+財富”的生活隨之結束。或許,這是上帝對這位少年得志的強硬派人物的再次“警示”,但他并未心灰意冷,依然為保衛英帝國的海外疆土而忙碌。1907年,寇松出任牛津大學校長,并出版了新書《邊疆線》。在這本新作中,他仍然關注日益脆弱的英帝國邊疆,主張實施強有力的“前進政策”,維護英屬印度疆域的持久安全。在他看來,邊疆線被視為一個帝國的成功和這個民族維護帝國意志的關鍵,“沿著上千英里的遙遠邊境線,將出現我們20世紀的邊防騎士”。
大棋局下的“畫線防火”戰略
1914年,寇松參加了戰時內閣,1915年任掌璽大臣,1916年任保守黨議會領袖和上院議長,1919年~i924年任外交大臣,1921年被封為侯爵。作為外交大臣,面對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的國際大棋局,如何防范俄國的革命之火向全球蔓延,如何維護英帝國的海外疆土,是寇松關心的頭等大事,為此他在蘇俄的東西兩側實施了“畫線防火”戰略:
在遠東地區,他力圖把中國西藏變成“緩沖區”。對于中國西藏的事務,寇松自1905年離開印度后就未能直接介入,1919年擔任外交大臣后他又重新找到了機會。本來,一戰結束后英國就騰出手來重新干涉西藏事務,英國要求中國以非法的《西姆拉條約》為基礎,重開“中、英、藏三方會議”,以便把西藏變成蘇俄與英屬印度之間的“緩沖區”、“防火墻”。寇松出任外交大臣后,英方更加積極地與中國交涉。對于英國的用意和寇松的“熱心”,1921年中國駐英大使顧維鈞曾分析說,寇松對“亞洲問題素多謀劃,前在印度總督任內對于藏事經營有年”,任內曾派榮赫鵬侵略西藏、逼簽不平等條約;蘇俄在亞洲的影響不斷增加,英國有“嫉俄、懼俄之心”,尤其害怕印度發生反英獨立運動,所以急于把西藏作為“緩沖區”,鞏固在印度的殖民統治。但是,寇松這次徹底失望了:面對五四運動后中國人民的反帝愛國熱情,北京國民政府不敢違背民意,1919年還故意通電全國揭露i914年以來英國的無理要求,一時間全國各界紛紛抗議英國干預中國內政,而后以人民反對為由拒絕重開“三方會議”,1924年后又明確拒絕了英國的無理要求。
在東歐地區,劃分蘇俄與波蘭邊界的“寇松線”成了他的得意作品。為了在蘇俄西側建立“防火墻”,1919年12月他提出一條劃分蘇波邊界的臨時邊界線,主張把應屬于波蘭的一切地區都劃歸波蘭,這就是著名的“寇松線”。1920年波、蘇兩國簽約,還把“寇松線”以東的西白俄羅斯和西烏克蘭并入波蘭。于是,蘇俄西側形成了一道“防火線”,寇松暫時達到了強化波蘭地位、防止蘇俄影響進一步擴大的目標。但是,這條線使波蘭同蘇俄、立陶宛發生了沖突,為日后波蘭外交上的孤立埋下隱患,還成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誘因之一。二戰后,“日不落帝國”的海外疆土也紛紛獨立,寇松精心維護的殖民帝國迷夢隨之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