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印度總理辛格訪美讓印度賺足了世人的眼球,奧巴馬總統沒有像往屆總統那樣把首次國宴用來款待近鄰加拿大或墨西哥的領導人,而是高規格接待了遠道而來的印度總理,這凸顯出對印度的高度重視。而如此對待印度的并非只有美國,其他西方國家基本上也都對印度領導人熱情有加,希望能與印度發展友好關系。
一塊“香餑餑”
辛格是奧巴馬就任總統以來正式到訪的第一位外國政要,為了做好接待工作,奧巴馬特意命令在白宮南草坪上搭建起可容納400人的大帳篷用以宴請辛格。這種帳篷帶有濃郁的印度風情,印度人一般只有結婚的時候才會使用。這種刻意安排給足了辛格面子。奧巴馬表示,“這不僅是我的首次國宴,也是一次家庭晚餐”,意指沒有把辛格當“外人”。
與形式相比,奧巴馬對美印關系的定調顯得更為重要。奧巴馬宣稱,印度是美國“不可或缺”的伙伴,美印兩國加強合作有助于世界的安全與繁榮,美印關系是21世紀“決定性的關系”之一,美國政府把印度看作是一個關鍵伙伴,他將擴展雙邊合作視為美國外交的首要任務。美國傳統基金會南亞問題專家莉莎·柯蒂斯對此解讀說,奧巴馬的表態傳遞了一個清晰的信號,奧巴馬政府將會繼承布什時期美印關系發展的良好勢頭,擴大和深化與印度的合作,鞏固和加深21世紀的美印戰略伙伴關系已成為美國共和與民主兩黨的共識。
積極向印度“示好”的并不止美國,其他西方大國也都爭相發展與印度的關系。在普京執政期間,俄羅斯與印度的關系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兩國不僅確立了“戰略伙伴關系”,而且還建立了領導人年度會晤機制。在擔任總統的八年時間里,普京共訪問了印度四次,并多次稱印度是“俄羅斯提高影響力的支撐點”。梅德韋杰夫就任總統后則將發展與印度的關系作為他的首要任務之一。在今年9月的俄羅斯“印度年”晚會上,梅德韋杰夫發言說:“俄印關系一直都是俄外交政策優先方向,我深信,以后也仍然是。”
歐盟與印度之間則形成了多種對話機制。自2000年以來,雙方定期舉行歐印首腦峰會、歐印外交事務部長會議和歐印聯合委員會等會議。2004年,雙方確立了“戰略伙伴關系”。今年11月6日,歐盟與印度舉行了第十次首腦峰會,雙方就金融危機、能源安全、氣候變化、貿易及反恐等雙邊及全球問題進行了深入討論,簽訂了一項民用核協議,并承諾在一年內完成雙方有關自由貿易協定的談判。歐盟此舉表明,對于印度的有核國家地位,歐盟已不再提出挑戰。不僅如此,歐盟還越來越重視與印度在傳統和非傳統安全領域的合作。
日本也高度重視發展與印度的關系。這從日本對印度的高層訪問次數就可以反映出來。根據日本外務省的統計,在2000年到2008年間,日本對印度進行的高層訪問次數達到了25次,印度對日本進行的高層訪問次數也有22次,而同期日本對中國的高層訪問次數則只有七次。高層的頻繁互訪帶動了兩國關系的升溫。從2003年開始,印度超過中國成為日本官方發展援助的最大接受國。2005年,在小泉純一郎訪問印度期間,兩國宣布建立“戰略伙伴關系”。2008年10月,印度與日本發表了《安全合作聯合聲明》,印度成為繼澳大利亞之后第二個與日本發表這樣聲明的國家。獨特地位
任何國家的對外行為都受利益的驅動,西方國家之所以這樣看重印度是因為印度在國際關系中具有獨特的地位,在許多方面能夠或者有可能給它們帶來利益。
一是印度的地緣政治非常重要。面積位居世界第七的印度坐落于南亞次大陸,三面環海,猶如插入印度洋的一把利劍。這使印度成為印度洋最強有力的控制者。而印度洋是世界第三大洋,既是貫通亞洲、非洲、大洋州和南極洲的海上橋梁,又是連接大西洋、太平洋的交通要沖。在被公認的“鎖住世界的五把鑰匙”中,印度洋就抓住了蘇伊士運河、馬六甲海峽和好望角三把。每天從印度洋上通過的船只多達360艘,儀油輪就有50多艘,到2020年,這一數字將會上升到150艘到200艘。一旦印度洋航線被切斷,將會給世界造成重大影響。近幾年海盜在印度洋上的猖獗活動已經威脅到了世界的安全。2008年大約有100般船在索馬里海域遭到海盜襲擊,至少有35艘船被扣押,船載的貨物價值達數十億美元,海盜對每艘船索要的贖金平均超過了100萬美元,而這些船大多屬于西方國家。由于印度在印度洋上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西方國家要保障印度洋運輸通道的安全,就離不開印度的支持與配合。
二是印度的實力越來越突出。在經濟方面,印度過去六年的經濟平均增長率高達8.4%,僅次于中國。盡管受到金融危機的影響,2008年還是達到了6.7%,高于此前的預期,今年則有望達到7.75%。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印度2008年的GDP總值為1.2萬億美元,是世:界第十二大經濟體,而如果按照購買力平價計算,印度的GDP則為3.39萬億美元,僅次于美國、中國和日本,排在第四位。美國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預測,到本世紀中葉,中國、美國和印度的GDP總和將“比20國集團其他國家GDP之和要多70%,光是中印兩國的GDP在今后40年中就會增長60萬億美元,這相當于目前全球的GDP”。報告的結論是,美國仍可能會保持世界領先地位,但它將不得不與強大起來的中國分權,并且為新興的印度騰出點地方。在軍事方面,印度不僅擁有了威懾力極大的核武器,而且還正在逐漸獲得“三位一體”的核打擊力量。打擊范圍分別為800公里和2000公里左右的“烈火-1”和“烈火-2”導彈已經部署。“烈火-3”正在加緊試射,打擊范圍可達3000多公里,屬于比較先進的中程彈道導彈,預計明后年展開部署。印度陸軍還在研制射程達5000公里以上的“烈火-5”洲際導彈,預計明年開始試射。今年7月,印度自產核潛艇的下水試航,使其漸漸具備了從水下發射核武器的能力。印度現在擁有航母一艘,但到2015年將會達到三艘。屆時,印度的海軍力量將會位居亞洲第一,世界第三,排在美國和俄羅斯之后,與英國并駕齊驅。印度國力的日益上升使西方國家對其刮目相看。
三是印度是一個潛在的大市場。印度的人口將近11億,是一個龐大的消費人群,其中中產階級約有3億,相當于整個美國人口。專家估計,到2025年,印度的中產階級將會擴大到5.8億左右,占印度總人口的40%,他們的收入也會數倍增加,對耐用消費品如汽車、手機及其他電子設備的購買力將大幅提高。這使西方國家能夠向印度輸出更多的商品。不僅如此,印度還是一個重要的軍火市場。在2004年至2008年間,印度進口的武器價值總額達82億美元,是發展中國家中最大的武器購買者。今年,印度又宣布準備在未來五年內投入300億美元用以購買武器。這給西方國家大賺一筆提供了契機。由于印度70%的武器裝備都來源于俄羅斯,俄羅斯希望能繼續壟斷印度的軍火市場,而美歐和以色列則想方設法打破俄羅斯的這種壟斷。美國今年已經與印度簽署了價值21億美元的協議,向印度出售八架海上偵察機,這是印度有史以來從美國購買的最大一筆軍事裝備。此外,美國企業還在爭奪一項價值180億美元的協議,以求向印度供應126架戰斗機。而在2010年前,俄羅斯與印度之間的軍事技術合作項目則多達200多個,總價值約200億美元。
四是印度的政治制度符合西方的價值觀。盡管印度的民主有著這樣或那樣的缺陷,但在西方國家看來,印度的民主在發展中國家中算是比較成功的,并希望能將印度打造成西方民主在發展中國家的“樣板”。所以,在民主價值觀上,西方國家與印度有著共同語言,這使印度更容易博得西方國家的認同,而西方國家在提到與印度的關系時也經常會強調這一點。早在1959年,艾森豪威爾總統就說過:“在地球上最大的民主國家印度和第二大民主國家美國之間橫亙著10000英里的海洋和陸地,然而在民主的根本理念與信仰上我們是緊密的鄰居。我們應該成為更緊密的鄰居。”美國著名期刊《外交政策》今年11月24日也載文稱,美國非常愿意支持印度獲得成功,以向所有迷戀中國政治體制的國家證明,民主體制是實現人類最基本愿望的最堅實基礎。
五是印度是制約中國的“理想國家”。隨著中國的不斷崛起,西方對中國越來越擔心,惟恐中國在崛起過程中或崛起后會破壞既有的國際格局,進而影響它們的利益。為了遏制和圍堵中國,西方國家積極拉攏印度。在它們眼里,印度與中國存在著邊界糾紛并在地緣利益方面存在著競爭,因而是牽制中國的“理想國家”。一些美國分析家就指出,印度的潛在實力以及戰略地位都符合一個“戰略棋手”所具有的標準,也符合美國一貫奉行的“美國應當利用兩者中的一方去反對另一方,或至少在與一方的沖突加劇時設法改善與另一方的關系”。美國智庫“外交政策研究所”今年2月更是發文稱,中國在攻擊機、潛艇、彈道導彈這三大攻擊性武器上發展迅猛,印度全速追趕不甘落后,美國在亞洲的安全政策首當其沖就是利用印度制衡中國。可以說,拉印制中已成為西方國家接近印度的一個重要因素。
仍算不上世界大國
雖然西方青睞印度,印度也積極借重西方力量壯大自己,提升國際地位,但印度現在仍算不上是世界大國,只能稱得上是地區大國。至少從三個方面來看,印度的大國理想與其能力之間還存在著比較大的差距。
一是印度是世界上窮人最多的國家之一。雖然印度的經濟總量已經位居世界第十二位,但如果攤開來算,印度的人均GDP則只有1100美元左右,仍屬于貧窮國家之列。目前,印度每天生活在1.25美元以下的貧困人口高達41.6%,生活在2美元以下的貧困人口為75.6%,是世界上貧困人口最為集中的國家。而成年文盲率也有34%,人類發展指數在全球182個國家中位列第134位,比不丹和老撾的排名都低。有分析家指出,歷史上還沒有哪個國家能在一半人口是文盲和貧困民眾的情況下崛起,印度要想成為世界大國,首先要解決其國內的貧困問題。
二是印度在國際上的影響力還比較小。由于不是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印度在重大國際問題上所發揮的作用仍然有限,像朝鮮核問題、伊朗核問題、蘇丹達爾富爾問題的磋商和解決就幾乎看不到印度的身影。雖然印度一直在為“入常”積極努力,但近期獲取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各國在安理會改革方案上遲遲無法達成協議,大大影響了印度的“人常”計劃。此外,在重要的國際金融機構如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中,印度的代表權也比較小,這同樣限制了其影響力的擴展。因此,無論在國際政治領域還是國際經濟領域,印度都沒有太多的話語權。
三是印度一時還無法跳出“南亞澡盆”。印度一直與其鄰國關系不和,與巴基斯坦更是形同仇人,印度始終擔心這些鄰國會聯合起來對付自己,而其鄰國則指責印度在南亞大搞“霸權主義”,恣意欺凌弱小國家。與鄰國糾纏不清特別是與巴基斯坦的長期對抗不僅大大耗費了印度的資源和精力,而且還使印度失去了一個和平發展的’周邊環境,使印度難以擺脫“南亞澡盆”的羈絆而走向世界。印度的一些戰略家早就指出,“我們外交政策的真正挑戰在于我們在伊斯蘭堡、加德滿都、科倫坡和達卡的成功外交,而不是在大國首都的成功外交”。但印度要想做到這一點卻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