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源變革中充滿了矛盾,這需要政策、技術、資本、市場等多方協調迎解
電源電網仍待協同、環保問題已被妖魔化、建設疾進卻運營乏力、市場煤遭遇計劃電、失衡的短期成本與長遠效益……在化解能源危機、進行能源結構調整時,面臨著諸多亟待解決的矛盾。
而要解決這些矛盾,單純依靠企業的沖鋒陷陣、市場的自由調節或是政府的補貼,效果都是杯水車薪。這需要政策、技術、資本、市場等多方協調迎解。
矛盾一:
電源電網仍待協同
長期以來,中國電力發展一直延續“重發、輕供、不管用”的狀態,輸配電建設嚴重滯后于電源建設。雖然新一輪電力體制改革后,電網企業和電源企業分開,電網建設速度得到一定程度的加速,但是要徹底解決“有電輸不出、卡脖子等現象”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和過程。
在《可再生能源法》中,要求電網對可再生能源全盤接收,但實施過程并不如意。電源抱怨電網,電網也有苦衷。由于風能、太陽能的區域性局限,發電企業與用電終端嚴重脫節,對電網提出了不僅是技術,更是經濟性、安全性的要求。風壓的不穩定勢,必給電網帶來安全隱患,而風能接入電網就需要強大的技術支持,可能增加的是電網的改造成本。
由于風電建設成本要高于水電、火電,雖然有政府補貼,但上網就意味著虧損,所以風電企業毋寧少上網。然而,既然投入如此巨額的資金、精力來建設風能場,看重的是政策等的支持。國內風能場、太陽能電場的發展如雨后春筍,政府也不可能不聞不問,電網總有一天能夠配套。而大型儲能設備的出現對風電上網來說可謂意外的驚喜,而大企業客戶直購電試點的出現,更增加了可再生能源的信心。
水電上網電價在所有電源中最低,也是電網公司獲利最多的部分。然而,2D08年在火電平均上調5分錢的背景下,水電價格僅上調了1分錢左右,兩者價差進一步拉大,目前電網2009年預計虧損在450億左右,若實現水火同價,虧損將更加嚴重。普遍的觀點認為,各種能源上網電價的趨同,將是一個緩慢、漸進的過程。
矛盾二:
環保問題已被妖魔化
先來看一條新聞:6月11日,環保部緊急叫停了金沙江中游正在施工的魯地拉和龍開口兩座水電站。理由是,二者未通過相應的環境評價,擅自筑壩截流。
資料顯示,被叫停的兩座水電站總裝機容量396萬kw,年發電量之和預計178億度。2008年全國風電裝機容量894萬kw,發電量為111億度。做一個簡單對比。盡管兩座水電站的容量不到風電的1/2,但是發電量卻是全國風電的1.6倍。
如果按照2008年的能耗水平,即349克標準煤可發1度電,兩座水電站推遲一年發電造成的能源損失相當于燒掉了621萬噸標準煤,多排放了1200萬噸二氧化碳。在新聞之外,有更多的水電站因為上述電站的環境評價而被連坐,造成的損失更無法估量。
環境與移民所形成的輿論壓力成為擋在水電發展前的兩座大山,水電開發也因此成為敏感的社會問題。甚至在今年“兩會”政府工作報告的初稿中,并沒有將“水電”列入國家積極發展的新能源序列。是不是水電已被過度妖魔化?
縱然能夠帶來清潔的消費方式,但生產過程卻受耗能、污染詬病的還有光伏。“多晶硅太陽能的單位GDP能耗并不是特別高,至于其所謂的污染,也只是企業性的問題,并不是行業性的問題。”中盛光電董事長王興華如是說。
矛盾三:
建設疾進卻運營乏力
一邊是新項目的不斷上馬;另一邊卻是大規模裝機容量的閑置。受益于“太陽能屋頂計劃”和“金太陽工程”的先后出臺,新能源行業早已蠢蠢欲動。截至上半年不完全統計,全國多晶硅產能已超過14萬噸/年,而2010年世界預計需求不到8萬噸。而風機制造商已從前幾年的不足十家飆升至百余家。相關人士判斷,“行業整體過熱。”說話間,我國首個千萬kw級風電基地就于8月8日在甘肅酒泉開工,10年后,酒泉市的風電裝機規模有望達到20007萬kw,接近三峽水電站的發電量,成為“風電三峽”。
據媒體報道,“那些已從發改委獲批的電站項目,運營商不是或主動或被動限額發電,就是索性拖延開工、建成日期。像國有企業中國節能投資公司在烏蘭察布拿到了項目,但它的選擇是先不開工,等會兒再說。”相關人士提醒媒體,發改委現在考核的是裝機容量而不是發電量,聯系到不少地區電網技術條件暫不具備,可以理解。“但隨著配套工程的陸續完成,發改委有必要進行調整,那些有并網條件卻有意不滿額發電的現象需被杜絕。”
矛盾四:
市場煤遭遇計劃電
“市場煤”和“計劃電”一直是煤、電繞不過去的彎。雖然,為緩解市場煤、計劃電之間的矛盾,我國早已制定煤電價格聯動機制,但由于電力資源的公共屬性,國家考慮到對CPI的影響很難輕易放開電價,電價調整一再滯后于持續飆升的市場煤價格。因此,實行煤電聯動是短期解決煤電矛盾、防止電荒再次出現的手段,但并不能解決實質性問題。
2008年,內地電煤價格大起大落,給煤、電雙方未來的盈利均帶來變數。2009年,煤價走勢對雙方的利益可謂生死攸關。雖然有市場傳聞中國神華已經和某個地方電廠簽訂合同價上漲8%的協議,但是五大發電集團仍未松口,以中國神華、中煤能源為首的煤炭生產商,和以五大發電公司為首的獨立發電企業之間仍然僵持不下。
雖然,經過數輪談判之后,煤電企業最終妥協在同比上漲4%的價格區間,但最終并未解決根本問題。打破壟斷的發電企業依然夾在“市場化的煤”和“壟斷的電網”之間,遵守的仍然是計劃經濟的定價原則,這種尷尬扭曲的地位導致發電企業應對風險的手段有限,且并非非常有效,即控制電煤庫存與從海外購煤曲線救國。
矛盾五:
失衡的短期成本與長遠效益
先來看一組數據:國家能源局公布的統計數據顯示,截至6月30日,全國累計關停小火電機組7467臺,總容量達到5407萬kw,這一數字已超出“十一五”規劃提出的5000萬kw的小火電關停目標。形式固然喜人,然而要把在能源構成中占75%的煤電拉下第一把交椅,則差之甚遠。
電力結構調整的過渡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在技術尚未成熟,原料成本、設備組件價格較高的情況下,就上馬可再生能源項目,對企業來說無疑是一個割肉的過程;而長遠看來,對于國家的整體能源戰略、經濟效益,也是不得不邁出的一步。
矛盾不僅存在于項目的建設與開發時,更存在于建成后的運營過程中。可再生能源上網成本較高,這該由誰來負擔?電網考慮的是:“由于可再生能源地處偏遠,量少分散,電網需要進行怎樣的技術改造?增加多少投資才能保證?”電源的想法是,“下一階段,風電產業大規模擴張,很大程度取決于電網,而不是光取決于制造成本。”
環境與移民所形成的輿論壓力成為擋在水電發展前的兩座大山,而“市場煤”和“計劃電”一直是煤、電繞不過去的彎。一邊是新項目的不斷上馬:另一邊卻是大規模裝機容量的閑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