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小絮作品

為之不厭

——2007墓志銘

每一年我都死去一點

蝌蚪的善良之心

爭執于揮之不去的青春

——池塘內曾經水草豐美

過去的悠然夢境，現在是碎片似的睡眠

先是耕地，然后，牧羊……

最后，和妻子放火燒山

遍種土豆和白菜

辛苦地死，疲憊地挪步子

夜晚的時候，灌醉螞蟻和蝗蟲

殘存的幸福咂巴著理想的尾氣

自由之歌?麻痹可愛的蝙蝠

為數不多的笑容

那決不是死亡的陰霾

一張布滿淚痕的病歷

珍藏于女兒的童年

清晨生澀的光有如一粒粒發霉的玉米

可是不夠多，不夠快

和鋒芒。如何背棄生的審判

我的死是如此緩慢

不能夠

刨開星空不能夠

刨開城市和大地不能夠

刨開噩夢不能夠

刨開幸福的懷想不能夠

刨開一棵槐樹的心臟不能夠

刨開一個詩人的指頭不能夠

刨開黑夜不能夠

刨開逝去的日子不能夠

刨開煙草、酒精不能夠

刨開蝸牛的綠殼不能夠

刨開無所事事不能夠

刨開靈魂的饅頭不能夠

刨開一滴水的仁慈不能夠

刨開愛一切的孤獨和悲情能夠

在路上的手機通話記錄

——并以此獻給《在路上》五十年

我不在家

我在堵車的路上

無限循環的建設

迷宮就要落成

一個老市民出門

拐杖，老花鏡，地圖，不恥下問

仍不安分的小孩

終于記住了面包的重要性

城市的上空滿是土塵

暢行的公文可是那么潔凈

公交車不需要通行證

享受吧，四十五度的集體主義溫情

據說有人在路上餓得昏昏

還有許多人回家太晚而離了婚

誰知道呢

一個癔病的城市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比如現在

我真想拔掉方向盤任死亡滑行

反向

——給我的女兒希希

我就是你的父親。一個遲緩的人

我擁有孤獨的天賦。在你的眼神中

我的輪廓漂移不定。你正在聚集星辰給予你的光

我偏向于野草正在覆蓋的小路。沒有誰注意到你

的小手無邊際的尋找

我走過每一條街道之后:哦，始終如一的懸崖

我不屬于你，不屬于你的母親。以及曾經平靜的窯房

我為一種幽暗的使命獻身。在時間的沙子里

你是我篩出的最美妙的一個詞語。我要求自己像煤一樣默守

一本書的位置，一枝筆的虛空，一篇日記的時間。你清凈的笑容

我深信這是我的過去和未來。你血液中的時針一刻不停

而我已輕松地告別。仿佛一只木船，靠在石頭上沉

睡、腐朽

奢望雨季的到來，奢望河床的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