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國正處在社會發展轉型期,不同職業居民的休閑行為也呈現出不同的特點,這既反映了我國30年社會發展進步的結果,也反映了我國經濟發展導致不同階層居民由于收益不同而產生出的差異。不過,從總體來說,我國居民的休閑活動質量還處于較低水平。
[關鍵詞]社會轉型;不同職業居民;休閑行為差異
[中圈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09)06-0046-07
一、研究的背景與問題的提出
我國在1978年改革開放后,經歷了30年經濟的高速發展,整個社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尤其是進入21世紀以后,我國日益顯現出消費社會的特征。
與此同時,我國居民的休閑行為活動也日趨多元化。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興起的旅游熱、健身熱、足療保健熱、戶外運動熱等都是這一現象的突出表現。21世紀以后,我國休閑活動的變化還突出反映在新一代年輕人的各種新的追求,如串吧、自駕車自助游、AA制的消費共享活動、鄉村戲劇愛好者沙龍、網上交友、汽車電影院等,以及各種休閑運動的業余愛好者俱樂部等等,LOHAS(lifestyles ofhealth and sustainability)、慢調生活等詞匯開始進入了中國人的生活語匯中。這些都反映了休閑活動已經日益成為居民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與這種休閑生活方式相對應的是休閑產業群體的興起。
面對人們日益頻繁的休閑娛樂活動和休閑產業活動的迅速發展,如何把握居民休閑活動的行為特征,成為社會關注的重要問題。本文從不同職業的角度,對北京市居民的休閑活動方式及其影響因素進行基本的分析。作者期望通過這種分析,能夠對我國居民的休閑自我認識和活動方式,提供一個基本的行為特征描述。
二、文獻回顧
我國學者對居民休閑活動的調查研究始于20世紀80年代,早期具有代表性的有王雅林(1980,1992,2003)、王琪延(1997,1999,2000)等,他們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休閑時間的利用和分配狀況問題。21世紀以后,研究開始轉向了休閑活動方式,如馬惠娣(2004)、葉文(2006)等。但這些學者都沒有從社會分層的角度系統地對不同職業居民的休閑活動行為進行研究。王雅林(2004)只是從在業者和非在業者的兩個比較寬泛的角度對此進行過相應的調查和分析。
從不同職業居民的角度來分析休閑行為特征,是一個富有挑戰的問題。社會分層本身就是社會學的一個爭議激烈的研究領域。我國在新舊社會體制轉型過程中,不同職業的形成與一般的市場經濟國家有所不同,其原因在于改革開放以后,由于市場經濟的引入,一方面保留了原有體制的職業劃分,另一方面市場體制引入又導致了新職業的產生。這些新職業主要表現為個體私營企業主和外資企業人員。王建平(2007)認為,20世紀80年代由市場機會下發展出來的個體私營企業主和鄉鎮企業家為“內趨式”;外資企業進入后在這些企業從事管理和專業工作的中方雇員為“外引型”。正是由于我國目前職業形成的這種雙軌制特點,李培林(2002)認為,盡管職業、收入和教育水平是衡量社會文化體系的最基本指標,但是在我國這種社會轉軌的特殊背景下,單純的職業劃分來考察社會文化現象有很多的局限性,他提出用消費分層的角度更容易準確測定居民在社會分層中的社會特征。不過,在他的研究中,消費分層序列與職業等級序列沒有呈現出規則性的一致性,即相關程度較低。
我國居民消費行為發展大致經歷了3個階段。根據方心清、王毅杰(2006)的分析,新中國成立至“文化大革命”結束時為第一階段,其特征是生存消費品的匱乏階段;改革開放至20世紀90年代初期為第二階段,其特征是溫飽基本解決,人們開始追求休閑方面的消費,這方面支出的比例也在加大,并且隨著人們的自由選擇權增多;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享受性消費取代生存性消費而占居主導地位。
本文認為,相對于這3個階段的居民消費行為,不同職業居民的休閑行為也表現出不同的特征。第一階段,在休閑時間少和收入十分有限的約束下,居民的休閑行為選擇性和休閑的內在動機都很小,當然,在這一時期的一個特殊的現象就是,職業在舊體制中的不同位置決定了居民休閑選擇權的大小;第二階段,由于政府政策的允許,體制外的不同職業得到了很大的發展,如私人企業所有者、外資企業的職員、自由職業者等,他們由于經濟實力的增加而在休閑行為的選擇方面獲得了很大的自由,使他們可以得到原來舊體制中只有較高行政地位的職業才能夠得到的選擇權;第三階段,隨著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居民可支配收入不斷增長,使得休閑活動日益成為我國大眾的一種生活方式,居民的休閑內在動機不斷增強。與此同時,政府在休閑活動上的制度規定,也為大眾休閑提供了時間上的保障,這一時期由舊體制所產生的不同職業的休閑行政差異已經大大弱化,人們擁有了更多自由的選擇權利。不同職業的差異已經由行政體制差異轉變為個人偏好差異。
美國學者依索·阿霍拉(sE Iso-Ahola,1980)在定義休閑活動時指出,自由選擇和內在動機兩個變量決定了工作以外活動的3個層次,當自由選擇較低內在動機較弱時,工作以外的活動只能稱之為“必需的非工作活動”;當有一定自由選擇和內在動機時,則被稱為“自由時間活動”;只有當具有高度自由選擇和內在動機時,才能夠被稱為“休閑活動”。對照阿霍拉的觀點,中國居民的大眾休閑活動發展主要產生于第三階段。

相對于我國這種大眾休閑活動的發展,不同職業居民的休閑行為也隨著社會發展的轉型呈現出不同的特征。王建平(2007)對中國5個城市的實證研究證明了在社會分層的不同居民群體的消費差異,但是他僅僅做了中產階層和非中產階層的比較,并沒有反映出不同職業的特點。而不同職業居民在休閑活動中的差異性正是本文要討論的中心問題。
三、研究的方法
本文的研究主要采用了調查問卷的方法,數據的處理使用了SPSS13.0的版本進行了統計分析。
為了能夠比較全面地獲取北京市居民的休閑相關信息,除了包含人口統計特征的7個基本問題之外,作者一共針對北京市居民的主要休閑活動現象,設計了28個選擇問題,其中25個基本問題為多項選擇或單項選擇的題目,涉及休閑的目的、休閑方式的選擇、休閑伙伴的選擇、休閑活動時考慮的主要因素、選擇各種不同休閑活動時的頻率;另外的3個題目為自由表達的陳述題,但由于這3道題的答案過于分散,缺乏統計學的意義,最后,作者沒有將它們納入相應的統計分析研究之中。
本次調查問卷的設計主要是為了界定北京市居民的不同休閑活動的特點,因此,問卷的設計指標主要體現為定性的指標。
本次調查一共發放了調查問卷5000份,回收后統計完成的有效問卷為3878份,問卷回收的有效率為77.56%。本次調查問卷發放的范圍涉及北京市所屬的全部的18個區縣,因而,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四、北京市不同職業居民休閑行為的分析
我國目前仍然處于經濟高速發展時期,社會功能的不斷變化,使得社會職業也在不斷的變化,因而,社會的分層是不穩定的。加上新舊體制在目前社會發展中的交叉作用,從職業角度來分析休閑行為存在著許多困難。
我國對職業的分類有兩種不同的類型,一種是國家統計局等部門于1982年3月公布的《職業分類標準》,另一種是國家發展計劃委員會等部門于1984年發布、1985年實施的《國民經濟行業分類和代碼》。然而,這兩種分類都不能滿足此項研究的要求。因此,本次調查的職業劃分是選擇了國家旅游局對國內旅游抽樣調查資料的分類標準,并加以修改而形成的。作者之所以采用這種分類,是便于本次研究數據與其他同類(如旅游)統計數據的通用性。在這12種職業的劃分中,又可以劃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延續了舊體制的職業類型,另一類則是社會轉型以后新體制發展而成長出來的新職業類型如私營企業所有者、外資企業人員、自由職業者等等。
從真正的職業劃分來說,學生應該不是一種職業,但是,從我國居民的休閑活動來看,這一群體又是一個重要的活動主體,因此,在此項研究中,作者從休閑研究的角度將他們作為一種類似職業的群體來看待,此外,由于他們的年齡和觀念都是新體制的產物,因而他們的許多特征都類似于新職業群體。
12種職業的居民分別是:公務員、事業管理人員、國有企業管理人員、專業,文教技術人員、服務銷售商貿人員、私營企業所有者、退休人員(含離休人員)、工人農民軍人、學生、外資企業人員、自由職業者、演藝界及其他人員。
1 對休閑目的上的理解
在被調查的12個職業中,10個職業的多數居民都認為休閑的目的在于放松休息,只有國有企業管理人員和私人企業所有者這兩種職業的多數居民認為休閑的目的是為了享受生活。
在休閑目的是否是發泄或是尋求刺激的選擇中,離退休這一類別的居民選擇發泄的比例高于尋求刺激,他們選擇發泄的比例為9.7%,選擇尋求刺激的比例為6.3%。而其余的10個職業的多數居民都是尋求刺激的比例高于發泄的比例。可見,離退休這一類別的居民更渴望能夠通過休閑活動來釋放和緩解這些壓力。由于這一類別的居民已經離開了工作崗位,顯然這些壓力并不來自工作,作者推測,可能來自經濟的窘困、健康的惡化、居住環境的不理想、與子女的情感溝通障礙等方面。
從對休閑目的的理解上可以發現,職業對居民的影響并不突出,而職業背后的收入差距則對其有一定的影響。而在新舊體制的不同職業的比較中,也沒有明顯的差異。
2 對休閑活動方式的選擇
在12個職業組中,公務員、國有企業管理人員、服務銷售商貿人員、學生、外資企業人員、自由職業者、演藝界人員及其他等7組將看電視排在第1位,事業部門管理人員、專業/文教技術人員、離退休人員、工人農民軍人等4組將在家休息排在第1位,只有私人企業所有者將旅游排在第1位。除此之外,私人企業所有者的居民休閑活動相對于其他職業組的居民來說,似乎更加注重休閑的享受性和健康的意義,在選擇的前5項排序中,也是唯一的一個選擇健身項目的職業組。從對活動方式的選擇上,職業差別對不同職業居民的影響不大,除了在家休息這種生活必需的休閑活動以外,看電視和旅游是他們最主要的休閑活動。新職業的私人企業所有者與其他職業組產生了明顯的差別。
3 對休閑伙伴的選擇
12個職業組中,除了離退休人員首選家人作為休閑伙伴外,居民首選的休閑伙伴,其他各職業組的居民均首選朋友作為休閑伙伴(專業/文教組是將家人和朋友并列第一位)。在此選項中,職業差別不大。只有離退休人員與其他組形成差別。
4 對休閑聚會場所的選擇
12個職業組中,公務員、事業管理人員、國有企業管理人員、服務銷售商貿人員、私營企業所有者、工人農民軍人、學生、自由職業者、演藝界人員及其他等9個職業組的居民前3項的排序為:餐廳、在家里、酒吧。只有專業/文教技術人員職業組選擇的第3項排序是茶社。除了以上10個職業組以外,有兩組的前3項排序有所不同,一是離退休人員職業組的居民前3項的排序是:在家里、餐廳、茶社;可見,離退休人員主要的休閑活動場所是家里,這與離退休人員的年邁行動不便有關,也與離退休人員的經濟收入不富裕而需要盡可能節儉有關。另一個是外資企業人員職業組,他們的前3項排序是:餐廳、酒吧、在家里。
休閑聚會場所的選擇出現了一個顯著的現象,就是外來的酒吧文化已經深入到中國居民的日常生活之中,而最顯著的職業組就是與外國文化最直接接觸的群體——外資企業人員,他們在外資企業國文化的影響下,更多的將家作為個人隱私的場所,而不是一個聚會的場所。這是新職業與傳統職業的一個比較明顯的差異。
5 對運動場所的選擇
在12個職業組中,公務員、事業管理人員、國有企業管理人員、專業,文教技術人員4個組的居民都主要以公園、室外空地和室內場館作為休閑活動的運動場所,盡管他們的前3位排序略有差異。
新職業的3個職業組在這個選項中顯示出了差別,外資企業人員職業組首選的運動場所是俱樂部,私營企業所有者和自由職業者也將俱樂部放在排序第二的位置。這固然有他們經濟地位比較優越的原因,但觀念的因素也是不可忽視的。與之相反的是,收入相對低下的職業群體,如離退休人員、工人農民軍人和演藝界人員及其他這3個職業組的多數居民則都愿意利用社區福利提供的運動場所進行休閑活動,這與他們的經濟地位應該存在著一定關系。此項選擇中,新舊體制轉軌中的職業差別是比較顯著的。
6 上網目的的比較
在12個職業組中,職業針對性比較強的10個職業組居民首選的上網目的都是資料收集;而離開工作崗位的離退休職業組和職業相對散漫的自由職業組居民,首選的上網目的則是漫游或聊天。所有職業組的居民都沒有將網上購物排進前3位,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國大陸網上的商品消費還沒有為大多數居民所接受,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大多數居民對網絡購物的不信任。在此項選擇中,新舊職業的選擇并無差異。
7 休閑資訊獲取渠道的比較
在12個職業組中,工人農民軍人職業組的居民首選的是電視廣播,私人企業所有者和外資企業人員首選的是網絡,而其余各職業組首選的都是報紙雜志。從職業差別來看,不同職業還是存在著差異,新職業的居民更多使用的是現代化資訊獲取工具,而傳統職業的居民則依賴傳統的傳媒手段。
8 休閑娛樂時出行工具的比較
在12個職業組中,所有職業組首選的出行工具都是汽車,而在第2項和第3項的選擇上,新舊職業的選擇顯示了較大的差異,新職業的兩組居民(私人企業所有者和外資企業人員)選擇的第2、第3項分別是飛機、火車;而其他的10個職業組居民選擇的是火車、飛機。這種不同的排列,反映了新舊職業組背后的經濟實力和對待時間價值的不同。
9 旅游目的的比較
在12個職業組中,除了離退休人員職業組將旅游目的的首選作為觀光以外,其余的11個職業組的居民出外旅游的目的都被認為是度假,其次才是觀光。而服務銷售商貿人員、外資企業人員和學生職業組的居民甚至將觀光排列在娛樂之后的第三位。這種選擇的職業性差別不大,離退休職業組的選擇主要體現在觀念的差異上,而不是經濟方面的差別。
五、影響不同職業居民休閑娛樂活動因素的分析
在對不同職業組居民休閑活動的一般分析以后,再來討論一下影響他們休閑娛樂活動的諸種因素。作者將這些因素歸結為8個因素:時間、價格、交通、個性、安全、服務、娛樂性、享受性②。這些因素從另一個角度來進一步證明,不同職業組在休閑娛樂活動中是否存在著差異性,特別是在社會發展轉型的過程中,新舊職業的差異是什么?在這里,作者使用了交叉量表的方法進行了相應的分析。
1 8個影響因素的分析
根據對8個影響因素的交叉量表分析以及卡方檢驗的結果,除了安全性的因素以外,其余7個因素都與不同職業之間存在著顯著的相關關系。安全性因素與不同職業的不相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則意味著它對于所有職業的居民沒有顯著差異,是所有居民都重視的因素。
不同職業與時間因素的顯著相關性為皮爾遜卡方值=177.8,df=22,相伴概率P<0.05。結果顯示,時間因素對公務員、事業管理人員、私營企業所有者、外資企業人員、國有企業管理人員、專業/文教技術人員、服務銷售商貿人員7個職業組的居民是很重要的,對工人農民軍人和學生2個職業組的居民是重要的,對自由職業者、離退休人員、演藝界人員與其他3個職業組的居民則是不重要的。從這種不同職業組的差異中可以發現,與經營活動直接相關的職業最重視時間的因素,而這種重視的程度隨著與經營活動的疏遠而逐步趨于不重視。這種差異在新舊職業之間反映不明顯。
不同職業與價格因素的顯著相關性為皮爾遜卡方值=147.3,df=22,相伴概率P<0.05。結果顯示,價格因素對公務員、事業管理人員、專業,文教技術人員、國有企業管理人員、外資企業人員、私營企業所有者、演藝界人員及其他7個職業組的居民是不重要的,而對服務銷售商貿人員、自由職業者、學生、離退休人員、工人農民軍人5個職業組的居民則是很重要。顯然,不同職業居民的差別與職業背后的收入水平存在著密切關系,但與社會轉軌中新舊職業的劃分沒有關系。
不同職業與交通因素的顯著相關性為皮爾遜卡方值=51.5,df=22,相伴概率P<0.05。結果顯示,交通因素對公務員、事業管理人員、國有企業管理人員、專業/文教技術人員、私營企業所有者、工人農民軍人、離退休人員、外資企業人員和自由職業者9個職業組的居民是很重要的,對服務銷售商貿人員職業組的居民是重要的,對學生、演藝界人員與其他2個職業組的居民則不重要。
不同職業與個性因素的顯著相關性為皮爾遜卡方值=133.4,df=22,相伴概率P<0.05。結果顯示,個性因素對專業/文教技術人員、私營企業所有者、自由職業者、學生4個職業組的居民是很重要的,對公務員、事業管理人員、外資企業人員、國有企業管理人員、服務銷售商貿人員、演藝界人員及其他6個職業組的居民是重要的,對離退休人員、工人農民軍人2個職業組的居民是不重要的。從職業的差異來看,相對自由工作的職業組更加重視個性問題,特別是新職業的居民。
不同職業與服務因素的顯著相關性為皮爾遜卡方值=40.5,df=22,相伴概率P<0.05。結果顯示,服務因素對專業,文教技術人員、私營企業所有者、離退休人員、外資企業人員4個職業組的居民是很重要的,對其余的8個職業組的居民是重要的。這種職業的差異反映了一些職業本身的特點,似乎更加關注服務的職業組居民與自己的工作業務和敏感度有關。
不同職業與娛樂性因素的顯著相關性為皮爾遜卡方值=87.0,df=22,相伴概率P<0.05。結果顯示,娛樂性因素對私營企業所有者、服務銷售商貿人員、外資企業人員、學生、自由職業者、演藝界人員與其他6個職業組的居民是很重要的。對其余6個職業組的居民是重要的。顯然,新型職業的居民群體比傳統職業的居民群體更注重休閑的娛樂性。
不同職業與享受性因素的顯著相關性為皮爾遜卡方值=53.6,df=22,相伴概率P<0.05。結果顯示,享受性因素對私營企業所有者、學生、外資企業人員、自由職業者、演藝界人員與其他5個職業組的居民是很重要的,對其他7組的居民是重要的。在這一點上,它與娛樂性因素基本上是一致的,新型職業顯然更加注重休閑的質量和內涵。
2 8個因素影響重要性的排序
我們再比較一下不同因素對同一職業組的影響重要性。為了能夠體現比較科學合理的結論,作者使用期望值的方法排序來分析這一問題,即將休閑娛樂的某一個影響因素的3個選項——很重要、重要、不重要進行賦值,其值為3、2、1。然后,將不同選項的百分比與不同的賦值相乘,將它們的乘積之和作為該因素的重要性。最后,只要比較不同影響因素的這些均值的數值大小,對它們進行排序,來確定不同影響的重要性。
從表1的數據比較中可以發現,除了私人企業所有者職業組的居民將時間作為首要影響因素之外,其余所有的職業組居民都將安全作為首要的影響因素。
此外,不同職業排列為第2位和第3位的重要因素如下:
公務員、事業管理人員、國有企業管理人員3個職業組居民為時間和服務,顯示了他們對時間的關注。同時,前兩個職業組將價格排在最后,后一組則將個性排在最后。
專業/文教技術人員、服務銷售商貿人員2個職業組居民為服務和時間。個性因素均被排在最后。
離退休人員職業組居民為價格和服務,很明顯的是,價格因素對這一職業組的居民群體影響具有重要意義,而個性因素也被排在了最后。
工人農民軍人職業組居民為服務和價格,對于這一組群體來說,價格也是重要的影響因素,并且,娛樂性、享受性和個性因素都是在他們進行休閑活動時被忽視的。
學生職業組居民為享受性和價格。可見,學生將享受放在了重要的位置。由于學生缺乏經濟來源,因此,價格也是很重要的影響因素。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個性因素對學生職業組居民的休閑行為影響也是排在最后的。
外資企業人員和自由職業者居民為時間和享受性。這一職業群體也是比較注重休閑行為的享受性和娛樂性的。前者由于擁有相對比較高的收入,因此,價格因素被排在最后是可以預見的。后者則將服務因素排在最后。
演藝界人員與其他職業組居民為娛樂性和享受性。這種影響因素的排序與這一職業群體的工作特征存在著較大關系。而個性因素被排在了最后。
私人企業所有者職業組的居民為安全和享受性,價格因素被排在最后。
從上面的排序中不難發現,新型職業的居民更加注重休閑活動的娛樂本質和享受性特征,這種追求既有觀念上的時尚因素,也與其相對雄厚的經濟實力有關,傳統職業的居民則比較注重傳統的一些因素,服務、價格等,而在比較低層的職業中(如工人農民軍人、離退休人員等),休閑的娛樂性和享受特征則被忽視。值得注意的是,休閑活動與個人個性的發展關系被普遍忽視,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意味著北京市的居民對休閑活動本身的意義認識不足。
六、結論
綜合上面的分析,作者得出以下一些主要結論:
1 調查顯示,北京市居民在9個被調查問題的選擇表明,他們在休閑活動上已擁有了比較充分的自由選擇權。
這證明了在當前中國社會經濟發展的轉型時期,居民的休閑活動的選擇已經擺脫了舊體制的行政約束,完全成為一種個人選擇的行為。在傳統的舊體制中,居民休閑活動的選擇是取決于其在體制中的地位,不同職業在體制中的地位高低,決定了其在休閑活動的選擇權利的大小,因而,這種選擇是相對穩定的,可以預知的,不同級別的職業享受不同級別的休閑活動。但是,在調查中不同職業居民的選擇并不是穩定的、可預見的,而是多元化的、隨機的,不同職業居民在不同問題的回答上并不完全與職業特征相一致,他們的選擇沒有完全受職業特點的影響。這反映出,居民的主觀選擇很大程度上主要是由其經濟狀況、個人偏好等個人因素來決定的。當然,不同職業的差異是存在的,但是,這種差異不再是由行政地位的差別造成的,而是由經濟條件和個人偏好導致的。兩者的最大區別在于,前者的選擇權是由固定的社會地位決定的,居民個人沒有自主的權利;而后者的選擇則主要取決于個人因素,居民個人擁有充分自由的選擇權。
2 此項調查反映出,新舊體制所產生的不同職業在休閑活動上存在著較大的差異。
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但經濟地位、生活價值觀的差異無疑是造成這種差異的最主要因素。新體制下的新型職業更多是伴隨著中國現代化發展的進程而產生的,他們更容易接受現代發展觀念和人類的共同價值,我國一些學者將他們稱之為中國新興的中間階層(王建平,2007)。當然,我國對中間階層的劃分仍然存在著很大的爭議,但這一階層對社會時尚的追求顯然是引領著中國的潮流。在調查中可以發現,在大多數居民的休閑活動方式首選為看電視或是在家休息時,私人企業所有者的首選則是旅游。當大多數居民對休閑活動最關注價格、服務時,外資企業人員、自由職業者則最關注的是時間、享受和娛樂。與傳統職業組的居民相比,新體制下產生的職業組的居民更愿意接受新的休閑活動方式,如參與健身運動比例最高的是私營企業所有者和外資企業人員(并列第一),而泡酒吧比例最高的是外資企業人員,其次是私營企業所有者。在運動場所的選擇上,外資企業人員首選場所是俱樂部,私營企業所有者和自由職業者兩個職業組的居民也將俱樂部排列在第2位,而其他多數職業組居民則仍然以公園和室外空地作為主要的運動場所。這種新職業群體的居民之所以與傳統職業群體的居民不同,其原因在于:一方面與經濟收入水平相對較高有關,因為,這些新職業往往是由于我國社會發展轉型的盈利機會所提供出來的就業崗位,而豐厚的收入使得這些居民可以選擇投入較大的休閑活動項目;另一方面,也與這些職業的居民在文化觀念的選擇上更加符合多元化和個性化的特征,因而使得他們能夠更容易地接受外來的新鮮事物,在實踐方面也愿意大膽的嘗試。這完全符合德國社會學家齊美爾的觀點,即追求時尚是中產階層消費的特色之一。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新舊職業在休閑活動上的差別,也反映出隨著中國社會現代化進程發展,社會的階層分化的趨勢在加深。
3 調查中還反映出北京市居民在休閑活動的主觀認識方面還處于相對比較初級的層次,例如,在12種職業組中,10個職業組的居民都認為休閑的目的是放松休息,還沒有充分認識到休閑與生活質量、身心健康之間的重要關系。
導致這種主觀認識的客觀環境,則是與我們的總體社會發展水平有著密切的關系,也反映了目前休閑研究還處于初級階段,缺乏一定深度和廣度,因而對社會的影響較小,進而導致休閑教育的相對落后,以至于一般居民對休閑意義的認識不足。在不同職業組居民對休閑活動方式的選擇方面,與他們的主觀認識比較吻合,如多數人首選的活動都是屬于休息放松或一般被動性的精神觀賞活動(如看電視),這屬于作者對休閑活動層次劃分的第一層次(寧澤群,2007)。例如,所有不同職業的居民在聚會場所的選擇上,都將餐廳放在首位,盡管這似乎與中國傳統的吃文化有著密切的關系,但是,作為能夠促進身心健康的休閑活動,是應該更加多元化的,如果聚會僅僅體現在吃的方面,顯然表明了大多數居民對于休閑價值的認識不足。
鑒于本文只是一次初步的調查研究,因此在許多方面還存在著先天的不足,如對許多調查問題選項設計不夠充分,以至于不能對一些問題進行深入的研究,特別是對不同職業差異的原因分析無法進行深入探究。另外,對居民休閑行為的調查也不夠細化,進而使得許多休閑活動現象沒有被納入分析的框架,例如北京市居民的時間預算調查等。除此之外,僅從不同職業的角度來分析休閑行為,還不足以比較全面地了解北京市居民休閑行為的全部特征,這有待于從年齡、性別、收入等不同方面加以比較分析,才有利于得到比較可靠的結論。
本文的研究搭建了一個可以參照的分析框架,為今后的進一步研究提供了良好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