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變是大時代的宿命
將善變作為評價梁啟超的關鍵詞,乍看起來,似乎有些吊詭。但其實,這位被黃遵憲視為是“從古至今,文字之力之大,無過于此者矣”的近代思想家和革新者,之所以善變,全然是那個時代多數擁有濃烈家國情懷的讀書人一種自覺或不自覺的選擇。
從屈原以降,及至梁啟超那一代人,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命運軌跡似乎是先天注定的,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的仰天長嘆,就是一個不斷被時代印證的詮釋。毛澤東認為梁啟超的一生有點虎頭蛇尾,但卻也無法否認其文章濟世,書生報國,成就了一時無兩、最具有號召力政論家的地位。后人稱之為革命家,視之為不斷沖決舊思想、舊習氣藩籬,甚至不斷否定自己,勇于修正自己思想軌跡的先驅先行者,是當之無愧的。
相比于同時代人的因循守舊、不思進取,梁啟超的善變,難能可貴。
楊錦麟(鳳凰衛視)
百年家族系列的背后
貴刊第171期中關于梁啟超家族的3篇文章,讓讀者看到中國橫亙20世紀梁啟超家族的全貌,以及一些歷史長河中的碎影、細節和場景。
寫作方面,作者參閱了大量的書籍,可謂資料詳盡。難能可貴的是,作者并沒有一味地陷入文本,因為史料有可能與事實不符。作者盡可能地采訪與梁家相關的人士,比如對吳荔明、梁再冰、梁憶冰等人士的訪問和挖掘,詳實的史料和鮮活的采訪共同構成了新的關于梁啟超家族的歷史文本。
大歷史下,曾國藩、李鴻章、梁啟超等百年家族系列的推出,隱喻地表達對當下社會的一種情感和寄思,對當下改革處于攻堅階段的社會不無啟發。
張焱(北京)
如果沒有楊湘洪這只蘿卜
溫州市委近日決定開除原溫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戴國森黨籍。戴國森案發后,辦案人員搜查他家時發現,他有十多本房產證、幾十只每只價值上萬元的名牌LV包(戴國森因此被網友戲稱為“戴包包”),還有幾十斤上等的蟲草,有的已發霉。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戴國森的落馬讓人拍手稱快,可同時也有些遺憾。第一,“戴包包”的落馬不是主動發現而是意外收獲。我們應該感謝楊湘洪這只蘿卜,因為沒有他,恐怕“戴包包”也不會浮出水面。可反過來講,如果楊湘洪沒有出事兒,“戴包包”是不是依然高枕無憂?第二,“戴包包”還有沒有?楊湘洪腐敗案件中,我相信絕不會只有戴國森一人。而順著戴國森這根藤繼續摸下去,鬧不好還會有更多的“戴包包”出現,然而目前我們還沒有看到。
官員財產申報、財產公示制度,我們已經喊了多年,可至今仍然形同虛設。試想,如果有一個完整的官員家庭財產申報制度,“戴包包”們還會不會手握十幾本房產證而悠然自得?如果有關部門會像網友監督“周久耕”一樣,“戴包包”還會不會有那么多的名牌LV?“拔出蘿卜帶出泥”、“摟草打兔子”這樣的意外之喜固然有,但是絕不應該成為反腐的常態。
劉少華(沈陽)
諱的美德游戲
自從綠壩問世,關于它的爭論就未曾停息。一日,做IT行業的老公返家,牢騷說,他們單位使用的交換機在網絡上都打不出名稱了,24口(指有24個接入口)交換機,因為含有色情敏感詞匯根本不讓使用,業務員們只好在給客戶的報單郵件里寫:“24咬換機”或“24嘴交換機”。
原來生活里潛藏了那么多可能的毒素啊,我們興致勃勃地開始造句:“新街口交警”應該變成“新街咬警”,這還不是最絕的,網上關于“咬”字的造句游戲里,有人寫下了:“地下黨員中彈受傷后,捂著胸咬了最后一次黨費。”
說到底還是中國文字及組詞方式博大精深,并帶有強烈的彈性,我記得少女時代曾跟嫂子一起去租碟,生性文靜的她站在租碟店的告示前出聲念起了辦理會員卡的說明:“本店會員招募中,一次性交100元,即可成為會員!享受7折優惠!”我相信寫下這行說明的人,跟念出這行說明的我嫂子,同樣清白無辜,心無邪念。
在中國,“諱”是一種美德,皇帝的名字,父母的名字,都不能直接念出來,林黛玉每次念到“敏”字,都要念成“密”,寫到“敏”字,必少寫一兩筆,這是“為尊者諱”的傳統。可是我們實在無法避免要使用到某些詞匯,于是,各種字母打頭的專有名詞,各種奇異罕見的動物在網上流傳,真是哪里有水壩哪里就有激流,還是魯迅先生筆下的阿Q攔截能力強大,不但“禿”要諱,“癩”要諱,最后連“光”和“亮”也要統統諱起來。
本刊記者達摩
樓下倆精神病人的隱喻
剛住進出租屋那段,半夜三更常聽到一男一女的爭吵,似乎是在表達對什么的不滿,夾雜著鐵門和墻壁之間的重擊抑或摔打東西的聲音,尖銳、刺耳。于是,一邊感嘆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一邊迷迷糊糊睡去。
今年4月的一天,凌晨3點,爭吵聲再起,鐵門撞擊聲更急,直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好好的一個周末懶覺就這樣黃了,心頭無名火怒燒。第二天,凌晨4點,爭吵、鐵門撞擊聲再次如約而至。忍無可忍,4點多鐘天剛微明,我沖到樓上,剛敲門,里面就探頭出來一位大叔:不是我們家,是二樓家弄的(我住三樓)。看來是早有準備,抑或同樣無眠。
怒氣沖沖的跑到樓下,正敲門,晨光熹微中,從外面走過來一個大媽,說:別敲了,是我們家住著倆精神病人,沒錢住醫院,只能住家里,這是他們的戶籍所在地,沒辦法,這兩天他們的病又發了……我們也沒法睡,3點就出門遛彎了……”
愕然,無語,滿腔的怒氣像觸到了棉花,一下沒了。
后來,向小區內納涼的人們打聽,二樓這戶家有倆精神病人,全小區人幾乎都知道,只是,他們習慣了這種存在,很少有人提起——一如當下社會流行著種種潛規則,有人提起和慨嘆反才是怪事。
兩個月后,合同到期,我搬出了出租屋。新的房客來看房,房東特意叮囑:如果不問樓下是否有精神病人,你千萬別說——來看房的人,當然不會知道樓下住著倆精神病人,所以(房東是陪著來看房)我基本也沒機會提起。
幾次,我想善意提醒來看房的人,但看著他們樂滋滋淘到好房的喜悅,話就沒出口。或許,半夜吵醒的故事就這么一個接一個地繼續著……
而那兩個只能蜷縮在屋內狹小空間的精神病人呢,他們半夜三更、充滿詛咒和阿Q似的喊叫,在車流如織、欲望橫流的北京,有人能聽到嗎?
本刊記者陳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