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前,一位偉人說了這樣一句富有詩意的話——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歸根結底是你們的。
歸根結底,世界是“你們”的。那么,“你們”是誰?
“你們”,是“八九點鐘的太陽”,是“朝氣蓬勃的青年人”。過去的60年,2萬多個日子里,我們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哥哥姐姐乃至我們自己,一代一代的“你們”,同這個誕生在古老土地上的年輕共和國一道,在風雨中成長,在希望中前行。
1949 :日出東方
口述:趙信毅整理:翁建平
趙信毅老爺爺今年79歲。60年前,他是就讀于杭州師范學校的一名學生,同時還有另一個身份:擔負著特殊使命的地下共產黨員。
選擇光明
我第一次接觸共產黨是在15歲,那時我在家鄉嵊縣讀初中。一天傍晚來了一隊新四軍,一來馬上向群眾宣傳新四軍是抗日救國的隊伍。他們在我們村子里宿營,一點不打擾老百姓,只是借了一些門板睡在上面。第二天早上我一起來,發現他們不見了。大概中午10點多,他們押了兩三百號俘虜回來。原來,他們凌晨出發,徒步跋涉20多里地,消滅了一支作惡多端的偽軍。那時我就覺得,哇,新四軍真了不起!
抗戰勝利以后,日本人走了,國民黨官員來接收。他們一來就貪污腐化,發國難財。好些原來做漢奸的,搖身一變成了鄉長保長,農民起來反對,反而被抓進牢里。市面上物價飛漲,1945年能買一頭牛的錢,到了1948年只能買半盒火柴,老百姓日子非常難過。我對國民黨徹底失望了。
1948年秋季,我考進杭州師范學校,一進校就參加了學生運動,在墻報上寫傾向進步的文章。我的這個“亮相”很快引起了地下黨組織的注意。
秘密戰線
1949年初,一個已是地下黨員的老鄉介紹我入黨。當時地下黨組織成員之間都是單線聯系,除了這個老鄉,我并不知道還有誰是共產黨員。根據要求,我夾著一本書走到勞動路上,找一個拿報紙的人,上前問他“請問城隍山往哪里走”。幾句暗號對上以后,確認他是杭州中學區委的負責同志后,我就和他進行了簡短的談話。就這樣,我實現了參加革命的心愿。
我的工作是在同學中發展進步勢力。當時,學校里也有特務和三青團分子。我們原來的學生會主席被特務抓走了,幾個反動學生控制了學生會。我們地下黨針鋒相對,在學生中組織了“五聯級會”,開展各種進步活動,爭取到了全校一半以上的學生,與學生會分庭抗禮。
臨近解放前,國民黨準備把學校、工廠和科研機構都搬走,把錢塘江大橋炸掉,妄想給共產黨留下一座“空城”。組織要求我們保護城市,迎接解放。我們在杭師成立了“安全委員會”,主要任務就是保護學校。我們要堅守就必須準備充足的糧食,于是發動大家一袋一袋地把米背回來,并采購了一些咸菜。這時候,反動的學生會主席跳了出來,要求“分掉儲備糧,各自逃難回家”。我們立刻進行了回擊,沒有讓他的陰謀得逞。我們還組織了安全隊,日夜巡邏站崗,防止特務抓人,防止國民黨的敗兵闖進學校。另外,我們還向老師借了一臺收音機,每天收聽解放區廣播,然后把解放軍解放南京江等最新戰況用海報張貼出來,鼓舞同學們的士氣。
后來我才知道,特務那里已經有了一張杭州進步學生的“黑名單”。國民黨原先打算“固守杭州”,如果他們能夠守上一個月或半個月,就有時間騰出手來對付我們,像在重慶、上海發生的那樣,屠殺一批進步分子了。幸虧解放軍進軍神速,打亂了他們的部署,也救了我們。
搞地下工作,總要處處小心。那時有個社團叫團結進步社,跟游擊隊有聯系。有一次他們在城隍山上開會,動員一些同學去參加游擊隊,我也受到了邀請。開完會后,我向黨組織做了匯報,組織的意見是,這個社團太松散,很容易暴露,叫我以后不要去了。于是我跟他們割斷了聯系。杭州解放前夕,這個社團中有12個人被槍殺,原來里面混入了軍統特務,對他們的情況早已了如指掌。假如當時特務在城隍山就動手,那么我也“懸”了。
1949年5月3日,杭州宣告解放。5月10日晚上,在大華電影院召開會師大會,杭州地下黨的同志都見面了,各種打扮的都有,有穿旗袍的,有穿西裝的,還有老板模樣的,哎呀,原來都是自己的同志、親人啊。那種興奮、激動的心情無法言表,大家隱蔽了這么多年,奮戰了這么多年,終于會師了,終于解放了!
趙爺爺說,十幾歲的年紀,人生的道路剛剛開始,他慶幸自己走對了路。
1949,一條滾滾洪流沖開了一段嶄新的歷史。而正因為有那么多激揚的青春匯入這股洪流之中,它才變得更加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