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的距離
旅行的魅力,主要在于時空和距離的變化莫測,以及旅程中的種種不確定性。雖然我也常常旅行,但這次去的是臺灣,時空的錯位在心理上增加了不少。
依照旅行團的“團規”,團友們按時達到機場,二十多個團友都很興奮,同時還夾帶著些許不安,旅程的不確定性無疑增加了此行的神秘感。下午兩點三十分,我們到達了深圳機場。在原來的想象中,到臺灣雖仍需從深圳經香港轉道,但香港畢竟是“自己的地面”,應該不會太麻煩,誰知到了深圳,麻煩就來了。
先是從深圳輾轉到了珠海的蛇口碼頭,在熙熙攘攘的過關人流中,先后完成了行李托運、登記填卡、出關注意事項培訓、果腹充饑、“輕裝卸載”等一系列規定動作之后,我們已是精疲力竭、腰酸背疼了。站在長長的過關隊伍里,儼然置身于一個“合眾國”,外籍人士和外地人士、外國口音和外地口音彼此交織,夾雜著“模糊不清”的氣味,令人暈眩。蛇行到海關人員木然的表情面前,終于在七點鐘乘船進入了香港機場海關。接下來又是填表,不過倒是比先前簡便了許多。香港新機場非常宏大,裝飾富麗堂皇,像一個大型豪華商城,世界各地各種名牌加盟店應有盡有。本來想好好觀光一下,無奈大多數人趕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一個個東倒西歪,疲態盡顯,全然沒了上午的精神頭。八點二十分,我們登上了飛臺灣的飛機,大家還來不及領略國泰航空漂亮空姐們的優質服務,就紛紛進入了夢鄉。
大約一個半小時后,飛機抵達臺北上空,乘務員把大家從睡夢中叫醒。醒來后還有些迷糊,但當聽說已到達目的地,還是抖擻起精神,紛紛把頭湊向飛機舷窗。夜空下的臺北燈火闌珊,海面的波光與燈光混合成斑斕的光幕,水天渾然一體,分不清哪是天上的星星。哪是地上的“星星”,煞是好看。看來美麗寶島的“晚裝”也是魅力四射。大伙的神經再次興奮起來,還有一種接近“神秘面紗”的心跳。很奇怪,雖然不是踏上異國的土地,但的確心情很不平靜,既像是回到闊別多年的家鄉,又像是去看望失散多年的家人,反正不像是旅游者的心態。
登上開往酒店的大巴,從桃園機場往市內行進。興許是到了深夜,透過車窗往外望去,沿途的燈光稀淡了許多,路面也不是很平整,大約是沒有“白改黑”的那種老水泥路吧,竟然有些顛簸,路兩旁的建筑也沒有想象中的高大,全然沒有大都會的喧囂,這反而又平添些許神秘。
接團的導游是一位姓黃的老者,這有點出乎意料。老者是我們在當地接觸的第一個臺灣人,按照臺灣對族群的分類,這位黃導游應當屬于“外省人”,父輩都是從大陸遷徙過去的。年過六旬的黃導精神矍鑠,自稱是臺灣“現任”年紀最大的導游,為人熱情友好,十分風趣健談。雖然時間已近午夜,他還是盡可能多地給我們介紹當地的情況,并且對旅程安排作了詳細介紹,不時說一些笑話段子,很快就和游客建立了良好關系。不過,對兩岸關系中的一些敏感話題,他還是十分小心,哈哈一笑就避過去了。
我們到達下榻的“伸旅”酒店,已近凌晨一點,算下來差不多整整折騰了十二個小時。躺在酒店的床上,我在想,這就是大陸與臺灣的距離嗎?應該不是,可事實就是這樣。
臺灣印象
臺灣,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在我的記憶里,第一次認知“臺灣”。源于上世紀60年代小學教科書中的一句著名口號——“我們一定要解放臺灣”,字體粗黑厚實,意在強調其重要程度。年少的我隱約感覺,這臺灣直接就是—個“敵占區”,急待我們少先隊員快速長大后去“快速攻打”,并將其“拿下”。
到了后來,臺灣給我的印象是國畫般的阿里山和日月潭的美麗風光,當然還有“美如水”的阿里山姑娘與“壯如山”的小伙子了。它是一個并不十分遙遠的寶島,島上還有“外婆的澎湖灣”和美麗的基隆港。
再后來,改革的春風不僅吹來鄧麗君的歌聲,也吹來了號稱“亞洲四小龍”之首的“臺灣制造”。在臺灣制造的現代設備和各種用品的詮釋下,關于“現代化”的內涵有了具體的載體,臺灣也成為“發達與現代化”的標簽。
再后來的后來,“兩岸三通”、“臺獨與倒扁”、“小馬哥”又成為了人們關注的焦點。雖然從臺灣到大陸的人日益增多。但大陸赴臺人員相對較少。資訊的發達似乎并沒有完全降低臺灣的神秘性,如果不是親身感受和近距離去“觸摸”,恐怕是很難從“資料的印象”中走出主觀的想象世界。
作為大陸赴臺的觀光客,我第一次零距離接觸臺灣。
對臺灣的第一次的“觸摸”,是在人滿為患的臺北故宮博物院。
臺北故宮博物院聞名遐邇,與美國的紐約國家博物館和英國的大英博物館一起被列為世界上最著名的三大博物館,它也是所有到臺灣的旅行者必定要參觀的地方。
之前,我對它的了解大都停留在其館藏規模和價值上。它不僅有著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品,也有著歷代王朝保存最為完整的各種曠世珍品。臺北故宮博物院現大約有65萬件館藏珍品,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相當可觀,與北京故宮博物院相比各具千秋,總之,值得一看。
清晨八點,我們乘車前往臺北故宮博物院。一路上,“走車觀景”,向車窗外看去,早上的臺灣大街上并不十分喧鬧,也說不上車水馬龍,與大陸內地擁堵的交通相比通暢了許多,給人一種透氣輕松的感覺。街道兩旁也鮮有高大建筑,行人們的表情輕松平和,彷佛給人身處內地南方某個地級城市,全然感覺不出大都市的喧鬧與浮躁。
不過,這種感覺并沒有維持多久。我們抵達故宮博物院時雖然還不到九點,大廳卻已是人海如潮。導游再三抱歉說:“沒辦法,對大陸開放旅游以來,一直就是這樣”。說完,導游經過一番“奮力拼搏和英勇出擊”,終于完成了參觀的準入許可手續,還給每位游客配備了一個無線耳機。這種耳機我們從未見過,它有自己的專用頻道,在同時有幾個團參觀時,導游之間的講解并不會相互干擾。耳機都經過嚴格消毒后再反復使用,臺灣人的科技水平與精細由此可見一斑。
臺北故宮其實并不如我想象中的宏偉,外觀看起來更像一個濃縮的北京故宮,其體量則大約不足五分之一,主建筑大致有三層,展廳也不大。在前腦貼后背的參觀人潮巾,就更顯局促。大廳人流中夾雜著洶涌大聲的喧嘩、大陸的各種地方方言,儼然一部言語交響曲,在館內工作人員疲憊而惶惶的神態里,還多少透著一種無奈與不屑。
不過,館藏的珍品還真是名不虛傳,各種珍寶琳瑯滿目,可謂熠熠生輝。無論是青銅制品還是唐宋的瓷器精品,其年代的久遠、做工的精細、保存的完好度令人叫絕,件件光彩奪目,且絕無仿制品。最著名的那“翠玉白菜”更是精彩絕倫。俯身仔細看去,“白菜”上那個呼之欲逃的螳螂更是神態趣然,栩栩如生。遺憾的是,人湖的擁堵不可能讓游客輕松地仔細端詳,只是匆匆一瞥,不過在人堆里探頭探腦地瞧個正著罷了。
走完“流水生產線”般的參觀線路,導游點名催促的聲音在耳機里響起。雖說對這種“工業化”的旅游形式早有心里準備,但仍有著太多的不舍,既感嘆于中華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更感嘆于國人竟然是以這樣的時空和這樣的場面,去分享中華民族的驕傲和瞻仰勤勞智慧的祖先留下的絕世珍品。就這樣,接下來在完成拍照留念、購買紀念品等一系列“規定動作”后,我依依不舍地登上了大巴,繼續著行程。
在回酒店的路上,聽導游說兩岸故宮已經有了合作的意向,這顯然是一個很好的消息,只盼著早日能夠看到兩岸的“珠聯璧合”,在全世界面前再展中華瑰寶的宏偉身姿。
站在“101”高度
在臺灣有句話:“不到阿里山,就是沒有到臺灣,不到‘101’,那等于沒有到臺北”。因此,臺北的“101”——臺北國際金融巾心是一定要去的,何況,它就在眼前。
臺北“101”大廈位于臺北信義區,2006年以前堪稱“世界第一高樓”。其樓高508米,地上101層(因此而得名),地下5層,曾是世界上最高的摩天大樓。這幢大樓有幾個地方就算是現在看來都非常出彩:一是由于臺灣地處比較活躍的地震帶,因此,在防震方面,臺北“101”采用新式的“巨型結構”,在大樓四個外側各樹二根巨柱,共有八根巨柱支撐大廈。每根巨柱截面3米長、24米寬,自地下5樓貫通至地上90樓,柱內灌入高密度混凝土,外以鋼管包裹:二是臺灣高層建筑常常有高空強風或臺風來襲造成搖晃,而臺北“101”則在88-92樓層問掛置了一個巨大的“空中定海神針”(調和質塊阻尼器),這是一個重約680公噸懸掛式的巨大鋼球,它可以在大樓的搖擺中自動調整重心,以此來減緩建筑物的晃幅,可謂構思奇妙;再者就是“101”的電梯了,它有兩部被列入吉尼斯世界紀錄的電梯,為大樓觀景臺專用,其最高速度可達每分鐘1010米,相當于時速60公里,從1樓到89樓觀景臺,只需要37秒,同時它們也是世界上行程最長的室內電梯。
有了這幾張響亮的“名片”,臺北“101”的“身價”自然不凡。果然,要想到樓頂的觀光臺親自感受一下它的魅力,價格還真是不菲——500臺幣,折合人民幣100元,不過,人民幣“以一當五”的感覺真好。
真的!就37秒,在一種飛機起飛般的感覺中,隨著耳膜的明顯減壓,高速電梯把我送上了“101”的觀景平臺。呈現在我面前的,是一片宛若流淌的銀河,夜空中熠熠璀璨的臺北盡收眼底。環顧四周,猶如一個巨大的光環,而“101”大廈則就是那直立于光環正中央的“光軸”。隨著身體和目光的轉動,你會被迫陷入一種光環的漩渦。在暈眩中,時空概念被完全顛覆,彷佛置身茫茫太空,大腦思維在瞬間被凝固。當目光再次舉向天空時,身子幾乎就沒有了依附的感覺,這大約就是人們所說的飄飄欲仙吧!
大廈內有許多赫赫有名的世界品牌專賣店,裝潢高雅精美,商品高檔精致,當然,與之相應的就是驚人的價格了。不過,這些價格在與我迎而摩肩而過的另一群大陸游客面前似乎并不那么“驚人”。這群人有男有女,身材高大兼氣勢“宏偉”,操著北方語系的“×普話”。他們行動敏捷,迅速占領了一列南非鉆石專柜,經過一陣“談笑風生”的侃價,男男女女個個滿載而歸,只拋下了幾個呆若木雞但心中竊喜的售貨員。隨后,聽導游說,就是這幫人,剛才刷新了“101”大廈單日銷售收入記錄。
這又是一個令人暈眩的高度!
的確,當一個人所站的“高度”足夠高的時候,一些關于高度的思維和體驗就會有很大的不同。往往你會感覺到思維的“方向”變化,這個變化最明顯的特征,就是會產生一種叫“俯視”的感覺。此時,眼中的事與物似乎要比平常渺小很多,而自身則會被錯覺放大,這正好與我們在“地面”上養成的仰視習慣感覺相反。
生活中諸如“上面的旨意、上頭的想法、天價”等等詞語雖然已是耳熟能詳,但仔細玩味,就會品出其中的不恭之意。反之,如果調個頭,那些關于“朝下”的表述,反而是褒意有嘉。又譬如:高瞻遠矚、傾聽下面的呼聲(身子朝下狀)等等,又常常是好事的開頭(不信請看新聞聯播)。可見,一旦擁有了一定的“高度”,它不僅僅有令人暈眩的一面,也會有令人清醒的一面,“高度”之變往往可以產生視野之變、思維之變,如果在工作生活中經常能擁有一種常態的“高度”,就有機會把事物看得更加清楚,做出有符合“高度”的正確決定。
當然,也要小心,伴之而來的“暈眩”,也有可能讓你在瞬間“失重”,掉入迷茫的時空。
不信,請看剛才那群“意氣發瘋”刷新記錄的“勇者”。
站在“101”高度,我這樣想與看。
臺南掠影
按計劃,我們這次臺灣之行是環島“漫游”,這讓我有可能深入臺灣更多的地方,有更多“走馬觀花”的機會,可以對臺灣的全貌有更深入的了解,實在難得。于是,我便開始了充滿神秘感的臺南之旅。
在臺灣旅游,其中一個被當地人推崇和推介的項目,就是乘車沿北海岸的“蘇花公路”(從臺北蘇澳鎮至臺中花蓮)觀光。在之前,我就聽說過,它是臺灣環島游的一條必經之路,但無論怎樣講它也就是一條公路,應當不過是導游鼓吹的一個“注水”景觀而已。走過之后我才知道,它不僅是一條臺北通往臺南的交通樞紐,更是一條充滿神奇故事的長長畫廊,美麗中的故事和故事中的美麗讓人再三感嘆。
在臺灣,由于臺灣中央山脈橫亙綿延,臺北與臺南的聯系常常難以保持通暢,當地人只有沿北海岸狹窄的海岸線修建了一條簡易的道路以溝通南北。蘇花公路東臨太平洋,地勢險峻,斷斷續續地在隧道阻隔下出現,公路全長118公里。據導游介紹,它的大規模正式修建起于日治時代,由于地勢的險要和當地原住民的反對,路況一直沒有太大的改善。直至上世紀70年代后,臺灣當局才鑿出了一條貫穿中央山脈的大隧道,一舉解決了南北間最大的梗阻。臺南、臺北的距離不僅縮短了許多,險峻的路況也大大改善。
不過,盡管如此,在通往臺南的海岸線上,還是盤繞著一段令人驚嘆的天然風景線,這就是著名的“清水斷崖”風景區。到景區的這一段路不僅險要,而且路面也不平整(沒有“白改黑”)時顛時簸,很快就將我的大腦和身體一起置于了“震動”狀態,在車快到花蓮的時候,導游把我們從睡夢中叫醒,有人興奮地叫到:“清水斷崖到了。”
果然,從車窗往外望去,浩瀚的太平洋就在眼前,這里的大多數海岸幾乎垂直切入深海,海水很深,所以很藍。我們乘坐的客車緩緩地行使在一條突出于海岸的“懸崖公蹄”上,路幅很窄,只能勉強相向通過兩部車。險峭的公路下面咆哮的海浪,像在拼命將崖路的根部掏空,你甚至能感覺到公路的顫動。公路曲曲折折朝著海天相連處延伸,仿佛是一座架在海上直入云天的大橋,把你送往遼闊的天際。朝下望去,海水碧藍,在潔白的浪花映襯下泛著綢緞般的光澤。由于地勢險要,人跡罕至的海岸非常潔凈,“自然”的意義在這里顯得特別的完整,宛若一副天然水墨畫。這段道路大約持續了十多公里,導游除了安排我們在一個較寬的停車帶拍照外,一路上還給我們講了許多動人的“公路故事”,既有劈山開路的“英雄故事”,也有烈女殉情的“情感劇場”。在這動人風景的推波助瀾下,所有客人“一律被打動”得投入到轟轟烈烈的攝錄活動中去了。
抵達花蓮縣后,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副立于街頭高桿廣告牌上的“明星臉”,原來,這是臺灣地方官員選舉巾獲勝者們的宣傳畫。畫上除了有勝舉者們的肖像外,還有一些對選民的執政承諾和感言。我在想,其實這對于一個基層官員來講,也是蠻好的一件事,即使這種“民主”有一些“做秀”,至少這些官員的“明星臉”和他們的高曝光率,會讓他們減少很多“魚肉鄉里”的機會,因為他們的“長相”和他們的“承諾”早已被選民們熟記在心,這大約就是“民主和公開”讓人們普遍接受的道理吧。
花蓮是臺灣中部一個很有“歷史”的重鎮,自然環境優美,完全沒有現代城市的喧囂,城市的“舊感”很重,甚至還有許多日治時代的痕跡,是一個宜居的好地方。只可惜,我們僅僅在這里呆了一個晚上,還來不及細細品味,便匆忙進入了“下一個環節”。
太魯閣峽谷風景區,是從花蓮到臺南去的另一個很著名的風景點,據說它的整座山脈都是由大理石構造而成,也是世界上著名的大理石礦區,山勢險要,氣勢宏偉,但于我這個來自貴州的游客看來,卻只不過是一條盤踞于窮山惡水問的山谷棧道而已。山谷問奔騰著喘急污濁的泥漿,空氣中透發出一種大理石被切割后的金屬惡臭味,山上不時有碎石滾落下來,也經常有游客被砸傷。在山谷的入口處,導游指著一堆特意保留下來的巨石,對我們做了一番安全教育,并且特意交待,一定要緊緊貼住山壁行走,否則隨時可能發生滾石傷人的意外,如有在山沿拍照者,也必須輔以沖刺般的“速閃”,否則后果自負。可想而知,如此這般后哪里還有什么閑暇游覽的心情可言!于是,在戰戰兢兢的前行中,我們完成了這輪充滿兇險體驗的觀光。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是拍警匪槍戰片,這里倒不失為一個好的去處。后來聽說,我們后面的另一個旅游團還真出了事,砸傷了兩名來自福建的游客,隨后,這個景區也暫時關閉。
離開“太魯閣”,我們沿著筆直的瀕海大道奔向臺南的首善之區——高雄。
高雄于我的想象,更接近于臺灣之“老上海灘”,也是臺灣早年最為繁華的著名商埠,不過在現代漸漸被臺北的“光輝”所取代,顯得很落泊了。
車到高雄,我們直接來到了著名的“打狗英國領事館”所在的西子灣區,漂亮的濱海大道游客如織,在碧海藍天問,過往船只穿梭往來,更顯得生機盎然。在“打狗領事館”的山腳,就是著名的中山大學,巾山大學除了在入口處有一塊標志性的匾牌外,并無校園圍墻之類的圈界,完全就是一個風景優美的濱海公園大學。進入市區,整潔的街道橫平豎直,有序排列,雖沒有太多高大建筑,但老牌海濱之都的底蘊和氣度卻魅力依然,看起來不那么繁華,卻猶如一個富有格調的“城市貴族”,會讓每一個到達的游人給予它足夠的尊敬。
當晚,在我們下榻的著名的高雄圓山大飯店,端莊古樸的中式建筑和處處“彌漫”著的琴、棋、書、畫,再次讓我感受到中華民族同宗相連的親情血脈,雖然人不交流要生分,但不管臺灣離我們有多遠,離開我們時間有多長,大陸和臺灣真的就是一家人。
悲情阿里山
這次旅行最大的看點是阿里山和日月潭,特別是阿里山,它寄托著我太多的期望,是此次臺灣之行的“壓軸之作”。
記得在十一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后,我們的總理在會后答中外記者問時坦言,一直向往到臺灣阿里山、日月潭一游,他動情地說:“雖然我今年已經67歲了,但是如果有這種可能,走不動就是爬我也愿意去。”可見阿里山在國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影響力,從一定意義上說阿里山就是臺灣,去臺灣就是去阿里山,我其實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來到臺灣的,當旅行車載我們一行來到阿里山腳下的時候,我的興奮達到了頂點。
阿里山其實不是我們通常概念中的“一座山”,而是臺灣中央山脈的一道主峰,海拔2774米,像是臺灣的“屋脊”。我們的車隨山道蜿蜒而上,一路峰回路轉。有驚無險的山路對來自貴州的游客可謂習以為常,滿眼只有大山的蔥綠。隨著海拔不斷升高,車窗外的陽光在淡淡的云霧籠罩中也變得時隱時現,空氣中的氧分也在不斷增加,宛若到了一個天然氧吧,這不由讓我想起“爽爽的貴陽”。約40分鐘后,我們來到了接近山頂的一個車站,從這里換乘專門的車輛前往山頂,雖然換乘的游客很多,卻并不喧鬧,一切都顯得非常有序和安靜,仿佛有一種厚重的肅穆感。
很快,我們到達了山頂。
映入我眼簾的第一道景象,竟然是一個廢棄多年的小火車站。廢棄的鐵軌上雜草叢生,一邊是用柵欄隔離出來的通道,而另一邊則是原來的舊車棚,在車棚下是一些賣旅游紀念品的小商販。小火車站的殘破感與山上秀美的景色及不協調,再聞其詳,方知這是在日本統治臺灣時代留下的“杰作”。
原來,在阿里山上生長著的大片森林,是一種叫做檜木的高大樹木。這種樹木粗壯挺拔,木質堅硬細膩,樹木內的植物油份會散發出一種特殊的純木香味,是一種非常珍貴的木種,有著重要的價值和廣泛的用途。《馬關條約》簽訂后,日本殖民者占據了臺灣,也發現了阿里山檜木這個無價之寶,于是,他們開始了一場鮮為人知、持續多年的大掠奪,而這場厚顏無恥的掠奪幾乎到了“瘋狂和殘忍”的程度。他們先是強迫中國勞工在崇山峻嶺中專門修建了一條從山腳到山上的專用鐵路,開始了大規模的瘋狂砍伐,然后將原木源源不斷的從海上運往日本。除了為修建鐵路不計其數的死傷者外,美麗的阿里山幾乎要被剃了“光頭”,而這些寶貴的森林則成為了日本的“棟梁之材”,據說靖國神社的棟、梁、柱、木大多都是用阿里山的檜木建成。可見,供奉著軍國主義戰犯的靖國神社,完全就是一個用“恥辱之柱”建造起來的“無恥建筑”。
接下來的場景就更讓人震撼了。
我們到了山頂后,卻并無觀光平臺以供游客俯瞰云海之類的安排,而只是在遮天蔽日的森林中,順著一條森林小道往下游覽。我們眼前的這些樹木,大多是在上世紀四十年代后重新生長起來的,雖然也筆直高大,但樹徑并不十分粗壯。行進中,在樹林的間隙,一個巨大的樹洞橫亙在我們面前,行人可以非常寬松的從樹洞里穿過,導游帶我們在洞前駐足,“大家看,這就是當年日本人留下的罪證”。
這實際上是一個被砍伐后留下的樹樁,非常龐大,大約要七、八人才能合抱。雖然經歷了近百年的歲月磨礪,樹樁已是苔跡斑駁,老態龍鐘,但從裸露在樹樁根部并蔓延四開的樹根看,如果這棵樹還“活著”,那絕對屬于“參天”的那一類,而跟前卻是“身首異處、生死兩重”,令人悲嘆不已。過了樹洞,放眼望去,在森林里還有很多這樣的樹樁,樹樁的體積同樣高大,它們散布于樹林問,遠遠望去儼然如同一座座巨大的“樹墳”,令人震撼!透過樹林的陽光,在巨大的樹樁后留下了一團團同樣巨大的陰影,這一個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仿佛要將那悲慘的故事深藏起來。此時,游客中除了一些少不更事的兒童外,大家幾乎都陷入了一種靜默狀態,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肅穆感,壓抑在胸,完全沒有旅游的感覺,到像是來緬懷逝去的先人。于是,導游帶頭,有人開始罵起日本人來,一呼百應,游客們紛紛“口誅口伐”,都揀出各地最最惡氣的語言,絕無遮攔地“一瀉千里”,直至將“國罵”的英雄本色體現得淋漓盡致。
在過了叫“姊妹潭”和“三兄弟”的風景點后,游客開始多起來,熙熙攘攘的人群將剛才的肅穆感一掃而空,來自大陸各地的游客操著各類“特色普通話”,把一個郁郁蔥蔥的森林攪得十分鬧熱。只見鎂光燈閃爍,景點無論大小,無論出處,統統人滿為患,導游一個勁地只叫抱歉,口中喃喃自語:“臺灣真的沒有準備好”,真是有些“游客猛于獸”的感覺。
在匆忙問,阿里山的森林沐浴之旅就很快結束了。
當晚,我們下榻在山上的一問小旅館,旅店小巧別致,三面環山,由于遠離公路,顯得特別安靜。晚餐后,天很快黑了下來,當我與幾位團友散步到離小店不遠的一間小亭時,天已經“黑”得徹底了。而對黢黑的夜,我努力做著深呼吸,仔細地品味和辨識著阿里山清新的空氣里各種植物的混合味道,大脯卻在深深的思考:除了阿里山美好的風光給我們留下了深刻印象外,阿里山曾經的悲情,我們難道不應當把它鐫刻在民族的記憶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