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旭
據統計,我國老年人口平均生活不能自理率為8.81%,他們與健康老人可以上老年大學、逛公園、帶孫子不同,吃喝拉撒都需要別人的幫助,而且生命常常處于瀕危狀態。如何提供醫療護理和生活照料,最大限度地減輕這部分老人的生活困難和病痛,使其安詳地有尊嚴地度過晚年,成為值得人們思考的社會問題。
他們需要“嬰兒式”的照料、
浙江金華的李老伯突發腦梗塞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說話含糊不清,左邊手腳癱瘓。雖然家人對他細心照料,但由于缺乏護理經驗,老人長期臥床后尾骶部慢慢發紅,隨后出現皮膚潰爛,家里整個房間變得臭氣熏天。無奈之下,家人只好把他送進鄰市一家老年護理院。醫護人員忍著李老伯身上褥瘡的惡臭味兒,又是涂抹藥水,又是定時翻身活動。經過近三個月的調養,老人的褥瘡基本痊愈,臉色也漸漸地好起來了。
和其他一般針對健康老人的養老服務機構不同,這里住著的老人平均年齡在80歲以上,而且基本上患有老年癡呆癥或中風偏癱、骨折等形形色色的慢性疾病。這些老人在醫院度過醫療期后,仍然需要“嬰兒式”的悉心照料,入住護理院前家屬往往為照料他們而筋疲力盡,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完全被打亂。護理院也許是其中不少老人的人生終點站。
傍晚4點半,門外的太陽還在暖暖地照著,這家護理院卻已到了吃晚飯時間。大廳里40多位脖子上戴著圍兜的老人坐著輪椅,輪椅的扶手上墊著木板,吃飯用的碗和調羹就放在上面。雖然吃的飯、菜、肉都已經用榨汁機拌在一起加工成糊狀,但不少老人仍然無法自己進食,幾位護理員來回走動為老人喂飯……
張奶奶過去住在老年公寓,有一天突然血壓升高,癱在地上不省人事。老人醒來后目光呆滯不能開口說話,大小便失禁,被醫生確診為高血壓引起腦梗塞、腦萎縮。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老人病情有所好轉,但老年公寓限于護理力量不足,不再讓她入住,她只好住進護理院。在護理院里,張奶奶只能用一些簡單、重復的字眼來表達自己的需求,吃喝拉撒全靠護理員耐心觀察和照料。
事實上,我們身邊像李老伯、張奶奶這樣的老人還有不少。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目前,我國老年人口平均生活不能自理率為8.81%,如果再加上生活半自理人群,規模將更龐大。他們不僅需要養老機構提供洗衣、吃飯這樣的生活照料,而且需要康復護理、精神慰藉,甚至臨終關懷等綜合服務。
半年多走了50名護理員
金秋護理院是一家專門為半自理或不能自理老人服務的養老機構。談起辦院之難,75歲的院長顧志萍拿出記錄本,上面寫著半年以來辭職走人的護理員資料。粗略一數,竟然走了約50個,其中干得最短的只半天,最長的也不過三個月;而這里目前總共才有20名護理員。
顧院長分析其原因時說,老人吃、喝、拉、撒、睡,都要人護理,干的活又累又臟,許多人都不愿意干。已經辭職的一位護理員小黃直截了當地說:“老人在床上拉了屎,我得用手抓起來清理干凈,太臟太累了。自家老人我都沒有這樣伺候過!” 為了留住那些真正肯干的護理員,他們只能為其中工作安心、踏實的少數人辦理了養老、醫療等社會保險;收入高的,每月基本工資可以達到1500元。
與護理員難招相伴而生的,是這一群體的素質普遍不高。從幾家護理院了解到的情況看,目前的護理員主要來自農民工群體,寫不出自己名字的并非個別,更談不上掌握專業技能。事實上,協助老人活動四肢,給他們喂飯喝水,幫助他們上廁所,最好能有一定的護理知識,尤其在如何防止臥床老人生褥瘡等疾病上,這點更顯得必要。
護理院難辦,還難在入住老人身體常常處于瀕危狀態,因而有較大的責任風險。據了解,幾年前,一位老人在護理院去世后,家屬對老人的去世原因存在異議,到院里打砸鬧。無可奈何之下,護理院最終以賠償家屬10多萬元了事,這對于處在發展初期、實力本來就較為薄弱的民辦養老事業,無異于雪上加霜。
由于提供了數倍于一般養老院的照料服務,護理院的收費往往也比較高。就福建的情況來看,一般每位老人月平均要1500元左右,加上看病吃藥、買牛奶水果的錢,一年大約需要2萬元。這些老人基本上年齡較高、退休早,許多人沒有養老金或者養老金比較低,同時他們的子女也都已經五六十歲,甚至年齡更大,自己也進入了養老期。護理院較高的收費對經濟條件一般的家庭來說,確實是一筆較為沉重的負擔,這在客觀上也制約了老人護理事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