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華
芳與堅青梅竹馬,同住村西頭。那年高考落榜,一起回村務農。然而命運弄人,幾年后,被稱為鎮(zhèn)中學“校花”的芳陰差陽錯地與村東頭已是排長的現(xiàn)役軍人強成為夫妻。

堅雖當了村主任,卻一直單身。日復一日,堅不時幫芳干些農活。那天黃昏,堅幫芳收完馬鈴薯后在田頭歇息,見四處無人,堅突然拉起芳的右手輕輕地一吻,柔聲道:“芳,你隨軍尚不夠條件。強遠在數(shù)百里外的海島,一年難得探家一次,晚上孤零零一個獨守空房怪冷清的。”那一夜,芳失眠了。
“咚咚咚”,一陣輕輕的敲門聲。莫非是夢境?芳正躊躇間,敲門聲又輕輕響起,當確信并非夢時,芳披衣走到門邊輕聲問道:“誰?”
“是我,堅。快開門,我有話要說。”
芳明白,此刻只要拉開門閂,寂寞就會得以緩解,但又擔心由此一發(fā)而不可收……芳的內心充滿激動、期待和矛盾,有些顫抖的右手幾次伸向門閂又慢慢地縮了回來。
“咚咚咚”,隨著敲門聲的再次響起,傳來堅有些焦急的聲音:“快開門,別把你隔壁的公婆吵醒。”
堅的話,使芳猛然想起一件往事……少頃,芳終于咬咬牙:“你走吧,有話明天說。”
翌日傍晚,堅找到芳問:“昨晚怎么回事兒?”“唉,那一刻,我想起長輩們說的‘文革期間,鄰村有位青年與某軍嫂有染,被女方公婆告發(fā)后進了監(jiān)獄。我不能……”
“嘿,那是男的在違反女方意愿的情況下所為,眼下我情你愿,又有何妨?再說,如今都啥年代了。”芳聽了這話竟一時無語。
又一個悶熱難眠之夜,芳終于發(fā)了個短信:“我的強,同你商量一事,家里那塊責任田已荒廢多時,可否于近日回家一趟,我倆把它耕了。要不,我請人幫耕好嗎?”
短信發(fā)出一個月,竟音信全無。一天傍晚,當堅再次同芳挑起那些撩心撓肺的話題時,芳有點兒動搖了……
第二天,芳的手機突然響了,一看,是強的短信:“我的芳,外出參加封閉式學習一月,因部隊規(guī)定不準帶手機,故昨日歸來才看到短信。我已請了假,不日可到家。那塊責任田千萬別請人幫耕,勿忘了我倆的約定,切記。”
讀罷短信,芳不禁回憶起第一次上海島探望強那一夜,強告訴芳,老排長交班時說:“守海島很苦,但人活著不能只圖一己一時的快樂。我用這話與遠在鄉(xiāng)下的妻子共勉,一直堅守海島9年。”強與芳約定,我們一定像守海島那樣守住自己……
芳不禁鼻子一酸,暗想:這個約定一定要守下去……
選自《羊城晚報》趙愛民/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