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 燕
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具有人民性、歷史性的傾向觀,在實踐斗爭中發展。能否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解決文學思潮和文學理論中面臨的問題,是理論上成熟的重要表現。在文學理論研究中,傾向性不分勢必造成思想迷失、是非混淆、方向模糊。
文學理論的傾向性是文藝意識形態性的一種具體表現,是不以人們意志為轉移的客觀現象。肯定文學理論的傾向性,與尊重藝術創作的特殊規律相一致,因為它是特定的社會歷史環境中文化斗爭的一種現象。意識形態傾向性隨著文化的傳播不知不覺地滲透到人的意識中,影響、支配著人的思想行為,進而促生整個社會的演變動態。由于意識形態傾向具有概括性、抽象性特征,文學理論在反映、揭示文學特征和社會現象時,必然以其特有的表現手段,或是直接與對立的意識形態理論沖突,或是旁敲側擊地進行消解,極為曲折隱晦地表達著特定社會、集團和階級之間的爭斗與利益并在斗爭中更新著內容。不同社會、階級與集團的社會發展的意識形態傾向是鮮明對立的。不正確的文學理論傾向也是某個集團、階級賴以生存的物質基礎和精神上的反映,這種落后的傾向性將被淘汰,而為廣大人民利益和歷史方向張目的傾向性則表現了批判性的建設意義。只要有矛盾的人類社會存在,文學理論研究中的傾向性斗爭就不會停止、消亡。
21世紀,經濟全球化進一步加劇了資本主義政治意識形態的全球輸出,極大程度地瓦解了原有的審美價值觀和意識形態尺度。蘇東劇變后,西方各種文化思潮肆虐地涌入中國。在當今市場經濟條件下,價值觀多元化,追逐感官刺激的直接性的消費文化價值范式泛濫,強烈沖擊著文學理論研究領域,出現了一些否定革命和領袖,拋棄唯物主義歷史觀,否認人民群眾的歷史主體地位,曲解或否定黨的文藝政策的文學理論。這些文學理論名為“反思”,實則是“反人民利益和歷史本質”。例如,有一種說法認為:“毛澤東嗜好文學,但他對自己的時代能否產生偉大作品并無興趣。”這種貶抑革命領袖的話語明顯帶有意識形態傾向性,同時違背了歷史的真實。其實,毛澤東早在《在魯迅藝術學院的講話》中,就思考并回答了“中國為什么沒有偉大作品”以及“中國怎樣才能產生偉大作品”的問題,他指出:“要造就有遠大的理想、豐富的生活經驗、良好的藝術技巧的一派藝術工作者”,“不但要為民主共和國,還要有實現社會主義以致共產主義的理想,沒有這種偉大理想,是不能成為偉大的藝術家的。”“中國近年來所以沒有產生偉大的作品,自有其客觀的社會原因,但從作家方面說,也是因為能完全具備這三個條件的太少了,……這三個條件,缺少任何一個便不能成為偉大的藝術家。”隨后因之產生了一大批無愧于民族和時代傾向性要求的作品,如《白毛女》、《鋼琴協奏曲黃河》、《紅色娘子軍》、《紅巖》、《青春之歌》等。當下文學理論研究已經在遠離意識形態的呼喚聲中,卻被裹挾著再次進入時代意識形態場域。杜勃羅留波夫強調,人民性的文學理論“必須滲透著人民的精神,體驗他們的生活,跟他們站在同一水平……去感受人民所擁有的一切質樸的感情”。人民性的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顛倒了幾千年剝削階級壟斷的話語權,人民大眾沒有文化權、話語權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列寧說過:“我們的敵人曾不止一次地對我們說,我們在一個文化不夠發達的國家里推行社會主義是冒失行為。但是他們錯了,我們沒有從理論(一切書呆子的理論)所規定的那一端開始,我們的政治和社會變革成了我們目前正面臨的文化變革,文化革命的先導。現在,只要實現了這個文化革命,我們的國家就能成為完全社會主義的國家了。”在一定意義上,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研究挖掘有生命力的潛在理論因素,廓清紛紜復雜的文學表象,為理解過去、認識當下、探求未知世界指明了方向。從當下意識形態斗爭演化的時代意義上說,現代政治斗爭的關鍵方式就是爭奪“文化領導權”,這也是文學理論研究無法避開的歷史課題。欲亡其國者,必先去其史。在文學理論研究領域歪曲或否定、貶抑黨的歷史、領袖或文藝政策,是“和平演變”的滲透策略之一。
馬克思主義認為文學理論和階級、意識形態、國家有密切的互動關系,文學理論和作者都蘊含著一種意識形態的傾向狀態,“自覺地、明確地為一定階級、集團、政黨的政治路線、階級利益和理想愿望服務”,它對某種社會體制和個體存在都具有架構或蝕解作用。如某教授在一次文學理論學術研究報告中“閑扯”一句:“我不是共產黨員,我對共產主義信念也不那么真誠。”這是當下研究者主體政治傾向的混濁迷亂,戲謔中流露出深刻的虛無主義和犬儒主義,是“言論自由”的一顆畸形的果實,不知不覺中使人成為消解意識形態的俘虜。一些文學理論研究者的審美立場、藝術價值傾向、政治意識形態無一不是處于“丟魂失根狀態”。由于文學理論的傾向性,不同的階級會根據作品是否有利于本階級的利益而采取推崇、宣揚,或貶抑、查禁、銷毀等不同的態度或行為。對文學理論研究中的錯誤傾向放任自流不是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成長與戰斗的品質。
文學理論與政治傾向性是相互作用的。認識文學理論研究的傾向性及其效應是一個艱苦而無止境的過程。中國現代文學理論是在傾向性論爭中誕生、發展的。研究者因其階級立場、政治態度、倫理道德、審美理想等社會價值觀念的不同,必然在文學理論中顯露或體現出對于社會文化歷史生活的不同思想評價和表達傾向。如畢生反共的夏志清就有著十分反共的傾向性。他寫的《中國現代小說史》,連中國革命的基本歷史事實都不顧,任意歪曲從辛亥革命到新民主主義革命一直到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歷史,以障眼法模糊中國人被殖民的屈辱歷史,主張不能執著地為理想奮斗,不能太“關心人類的福利”,甚至認為既不“感時”又不“憂國”才算沒有精神毛病。可是像這樣的顛倒黑白的小說史觀竟然迷惑了國內不少人,而且還產生了不小的負面影響。國內也有人把文學史與社會史的聯系扭曲割斷,這是意識形態傾向性遮蔽和暗含的基本策略,完全拋棄了文學理論是鮮活的歷史客觀存在。文學理論與人民性、進步政治歷史傾向性的斷裂,由其導致的共性“無知”,賦予的使命感和社會責任感消失,從而使批判力趨于萎弱,正面傾向的馴力軟化、喪失,這是當下文學理論的理論之痛。沒有正面的價值觀與理想信仰的支撐,文學理論研究就像斷線的風箏,就會失去控制和方向,就會喪失理論研究應有的思想意義和生命活力。
在全球化語境下,“純學術”也會向“學術政治”轉變,作為意識形態之一的文學理論也是如此。當下文學理論研究的熱點話題如軟實力、文明沖突論、去政治化等恰恰體現了意識形態傾向性正左右著文學理論研究的動向。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徹底地揭示了意識形態的潛作用,毫不掩飾對各種傾向性的警惕反思。反思傾向性已經不再是一種簡單的否定和轉向,而是一種由傾向性斗爭產生的螺旋上升,展示出一種動搖錯誤政治傾向根基的新生力量。
探討文學理論的傾向性,是對提升當下文學理論研究境界、推動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文學理論的發展的必然要求。當代政治意識形態的較量方式與策略已轉向“生活政治認同”的演變,以生活化意識形態方式來建構某種被人們無形接受的意識形態體系,進而促生社會的演變,因此堅持文學理論研究的歷史性、人民性,應當成為一種自覺的追求。只有堅持文學理論研究中的正確的意識形態傾向性才能表現出敏銳的洞察力、清醒的感應能力和深刻的辨證思維能力,才能始終站在文學思潮、文學現象的動態理論前沿,及時洞察并抵制各種錯誤傾向,吸納最新的有益的理論成果,豐富、發展自己,推陳出新,永葆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的青春和生機活力,使之代表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和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在理論實踐上深刻鮮活地反映21世紀中國建設和諧社會生活的偉大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