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帆
摘要:目前美國金融危機,是美國國家信用的危機,也是新自由主義經濟學理論的破產。在關鍵時刻,各國政府沒有遵循新自由主義經濟學那一套,而是開始聯手挽救經濟。反思金融危機不能只停留在技術層面必須反思理論和輿論導向。沒有完全卷入“全球化”的中國,有龐大的內部需求尚待啟動。在世界金融危機和經濟衰退面前,完全有可能先穩定后發展,并帶動全世界經濟穩定與發展。
關鍵詞:新自由主義經濟學;中國戰略;國家干預經濟
中圖分類號:F120.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5194(2009)02-0075-05
以美國為中心的世界經濟發生巨大危機,對中國有很大影響,也給中國提供了經濟與社會轉型的壓力。許多轉型比如啟動內需,改善收入分配,整治國土,農村建設,發展戰略產業,說了許多年,就是不能有效實行。因為沒有外在壓力,我們難以克服思維慣性和既得利益集團的干擾。現在不轉型不行,這是克服經濟危機的需要。
一、反思金融危機不能只停留在技術層面,必須反思理論和輿論導向
目前對于美國金融危機的報道,只停留在技術層面,這是遠遠不夠的,必須反思盛行世界的西方話語霸權,包括理論和輿論導向。主流媒體對此諱莫如深,小心翼翼保護美國話語霸權。
近代500年西方文明崛起并擁有話語權,得益于一個天才假設:麥哲倫假定大地是圓的,航海走向一個方向不回頭,最終回到起點。觀念開放奠定了近代西方世界觀,造就了新興海洋強國,英國以25萬軍隊控制50倍于自己的領土,依靠的就是海軍。比麥哲倫早半個世紀下西洋的鄭和,其船隊強大何止百倍,但七次無功而返,其失敗不在物質而在精神,缺乏天才的假設。
以物理學實驗為基礎的西方近代科學包括經濟學,有非常嚴格的假設前提。這些前提有的明示了,比如馬克思在《資本論》序言中闡明了8項。有的沒有明示,比如“自由貿易”學說主張生產要素全球自由流動,卻不包括勞動力,這與西方人權理論是矛盾的。如果允許勞動力跨國自由流動,那么國際貿易和投資理論,就會被“國際移民”代替。正因為人口不能自由流動,所以才能吸引外國資本流入中國,與勞動力的比較優勢結合,變成商品出口,馬克思稱為“異化”。相反,國內資本積聚于沿海地區而不因“飽和”流向內地,是因為內地人才和勞動力可自由向沿海地區流動,這是市場經濟機制必定拉大東西部差距的基本原因。西方宏觀經濟學的短期周期分析,假設沒有技術進步和制度創新,在中國就必須考慮這兩項因素。我們支持國家大規模項目建設出臺也有兩個假設前提,這就是能夠有效地控制公共工程中的腐敗,能夠消除制度障礙帶動民間投資,如果不能,那么就只能有短期效果,長期花光了家底,效益和公平都會受到影響。
西方現代經濟學不斷在修改假設前提,如“理性人”,“信息對稱”,“沒有外部性”,“沒有壟斷”等。還有一些假設如“市場均衡”,也將得到糾正。決定理論的成敗不在于邏輯,模型和參數,而在于其假設前提是否符合實際。加不符合,遲早要被社會拋棄,這是“實踐檢驗理論”的要害。
目前美國金融危機,是美國國家信用的危機,也是新自由主義經濟學理論的破產。系統性的危機發生以后,理論的假設前提就變了,“市場經濟均衡論”體系瓦解了,相關的模型,指標和參數也失靈了。我們說這次危機比1929~1933年大危機更加嚴重,是說在1:30的金融杠桿的撬動下,全球經濟95%虛擬化,一旦緊縮程度及其猛烈。我們又說危機是有希望被克服的,是說目前國家干預和國際協調的力量大大加強了。在關鍵時刻,各國政府沒有遵循新自由主義經濟學那一套,而是開始聯手挽救經濟,不像80年前那樣,大家迷信“看不見的手”。現在的美國決策者并不真正相信這一套,他們向別人推銷新自由主義經濟學和“休克療法”,是為了本國資本收購他國廉價資產;一旦自己國家金融崩潰,他們絕不緊縮,而是大力度擴張。正因為如此,世界經濟才有了一半希望。這一半希望。就是沒有完全卷入“全球化”的中國,有龐大的內部需求尚待啟動。在世界金融危機和經濟衰退面前,完全有可能先穩定后發展,并帶動全世界經濟穩定與發展,與此同時,中國文化將同時崛起,國際地位將空前提高。中國將真正做到毛澤東早就說過的:中國應當對于人類有較大的貢獻。
二、破除“市場原教旨主義”,“均衡市場”只是一種假設
新自由主義經濟學的基本假設,就是市場經濟均衡論。在美國政府呼吁國會通過救市方案的時候,美國有120個經濟學家聯名寫信反對。他們在捍衛教科書上自由經濟理念。他們自己迷信市場,也教學生迷信市場,經濟如果出了問題,肯定不是市場造成的,而是市場經濟還不夠發達,還不徹底。
為什么我們必須相信市場?是因為市場機制可以自動使經濟達到均衡。市場機制是什么?是價格機制。價格由供求關系所決定,又可以自動調整供求關系。國際收支決定匯率,匯率又調節國際收支。資金供求決定利率,利率又調節資金供求關系。市場自身的缺點是存在的,如信息不對稱,外部性和壟斷,需要政府來補充,但是,市場機制在本質上是均衡的,物價高了,自然會跌回來;跌了,自然會漲回來;政府沒有必要進行于預。
有兩個猶太人反對均衡論,一個是大左派馬克思,他說資本主義會發生周期性經濟危機;一個是大右派索羅斯,他說壟斷和預期會改變供求關系本身,從而使市場喪失均衡,特別在金融市場上是如此。他說,均衡市場雖然到處存在,但對于投資者沒有意義,因為只能夠得平均利潤率。只有非均衡市場才有獲得超額利潤的機會。他也預言了中國的崛起:在某些歷史時期,某些國家會出現非均衡的崛起。
我們看到期貨。股票,房地產,漲起來也沒有邊,跌起來也沒有頭。實際上,大多數國家,企業和個人,也都不是均衡發展的。否則暴富群體從何而來?兩極分化從何而來?文明興衰又從何而來?
市場經濟均衡論的直接目的是反對國家干預經濟。在一般情況下的確如此,但是在市場失靈的時候,特別是發生系統性危機的時候,國家必須干預,各國必須聯手干預。1998年亞洲經濟危機,中國干預了,保持了穩定。但是我們自己不敢總結自己的經驗。為什么?因為我們打破了香港100多年以來的“積極不干預”,變成了積極干預。敢做不敢說,說明新自由主義經濟學話語霸權的猖狂。還是索羅斯比較坦率,他說我為什么敗在中國手里?沒想到中國政府“不守規矩”。
的確,有些規矩和理念是不能遵守的。比如“人民幣自由兌換”、在近期內就不能實行。相反,我們還要加強對國際投機資本的管制。這是我們國家能夠在國際金融危機保持穩定的“殺手锏”。
三、比較利益是動態的可用國家力量來幫助提升
前幾年我和“主流經濟學家”辯論“以褲子換飛機”問題,他們一直主張中國發揮勞動力優勢,用勞動密集型產品換取發達國家高科技產品的新自由主
義經濟學,導致中國30年來出口導向型經濟過度發展,依賴發達國家市場,低成本盲目擴張。一旦世界經濟衰退,必定遭受重創。
比較利益的確存在,這是國際分工和國際貿易的基礎,但不能把它靜態化。比較利益或者說“發揮優勢”,主要是指自然資源而言。中國和中東做貿易,只能是出口勞動密集產品而進口石油。為什么?因為中國缺乏石油。用褲子換石油是合理的,在一定時期用褲子換飛機也是合理的。但是,長期甚至永遠用褲子換飛機就是不合理的。因為,飛機與石油不同,是人造的。凡是人造的東西,都可以通過加速教育,擴大投資和強化科研解決,作為產業在一定時期需要國家保護。這就是說,比較利益是動態的,是可以升級的,升級所依靠的不僅是市場機制,也包括國家和社會力量。
在動態比較利益理論指導下,一個國家特別是大國應兩條腿走路,一方面以褲子換飛機,一方面用賣褲子賺的錢造飛機。以國家力量為主導發展戰略產業是必要的,特別是航天航空,核與電子。重型機械,精密儀器,汽車造船的技術升級,可以引進外資,也需要國家鼓勵自主創新的政策扶植。不可用靜態比較利益為指導思想來制訂長遠發展戰略,把我國產業長期定位于國際產業鏈的低端。這樣,我們龐大的儲蓄和外匯儲備將無從使用,勞動密集型產業過度發展,只能廉價出口,過剩的資金成為投機資本或者外流。國家應采取系列政策加速技術進步,是決定中國命運的大戰略。
四、金融創新不能盲目發展,巨額外匯儲備應為國家戰略服務
美國主流經濟學家提出“金融創新論”,整整左右世界經濟30年。他們提出,金融應超前于經濟發展,各國應實行貨幣自由兌換,利率市場化,實現全球范圍內的資本自由流動。金融衍生工具極端膨脹,使全世界變成了一個大賭場。世界經濟在1比30的金融杠桿放大之下,高度繁榮;一旦破裂,高度緊縮。
問題在于,金融創新的制高點是掌握在美英國際投機資本手里的。他們有資本有經驗,可以把發展中國家玩弄于股掌之中。所謂“規律論”與“陰謀論”之爭,是對立統一。有沒有陰謀不是法律概念,而是一種假設。金融創新是規律,也有陷阱。在國際投機資本空前強大,到處制造危機和崩潰的背景下,我們寧可假設有陰謀,以提高警惕,注意金融安全。看看那些“國際投資銀行”是怎樣在中國興風作浪,他們的報告和代言人是如何影響決策,操縱輿論,就可知問題的嚴重性。我國股市兩次大規模崩盤,都是在創業板推出的前夕。創業板不能推出,就延緩民間企業技術進步速度。在中國股市從2400點跌到1000點的時候,“國有企業衰亡論”甚囂塵上,預期極差,與此同時,我們就大量賤賣國有資產。這樣的里應外合,難道只是巧合嗎?
我國巨大的外匯儲備,竟然購買美國次級債,前一段又有人鼓吹去美國“抄底”,這萬萬不可行。所謂“牛市不言頂,熊市不言底”,我們不知道“底”在哪里,也不應該去購買美國資產。人民幣升值的長期趨勢仍舊存在,但目前階段需要穩定。一定要嚴格控制投機資本自由流動。人民幣不能宣布自由兌換,但是在強勢預期下可以自動出境,可以通過香港局部開放人民幣的自由兌換。
2萬億美圓的國家巨額外匯儲備如何使用?應該與國家長期發展戰略相結合。可以考慮第一,回購外國在中國國內的重要資產;第二,鼓勵企業購買外國先進技術、設備與人才;第三,集中投向東南亞和澳洲購買資源。第四,建立國家石油和糧食儲備等。
五、制度決定論與產權至上論
制度決定論危害中國,從極左到極右已有數十年歷史。前三十年流行的“政治經濟學”是為計劃經濟和服務的,到了文化革命時期越來越左。它淡化生產力對生產關系的決定作用,把生產關系歸結為經濟基礎,把所有制作為決定因素;進一步把所有制規定為公有制,把公有制“最高形式”規定為國有制。其實,馬克思說公有制的最高形式是社會所有制。“文化革命理論”進一步把人的本性和思想觀念直接歸結為“所有制”決定,稱“私有財產是萬惡之源”,要通過消滅私有財產制度改變人的自私性,消滅等價交換和商品貨幣關系。錯誤理論假設導致極左的政策體制,經社會實踐證明失敗。中國在依靠國有制完成了原始積累的歷史任務以后。不可避免地走向改革開放。
后三十年的市場經濟理論,當它同樣走向教條以后,暴露出與計劃經濟教條同樣的弊病。教條就是教條,表面極端對立,實質相通相同。制度決定論并沒有被克服,而是把計劃經濟和公有制優越變成市場經濟和私有制優越。新的提法是“產權至上論”,鼓吹“私有產權效率最高”。其實效率高低并不完全取決于所有制和產權,而與管理,技術,外部環境和產業性質有關。計劃經濟時期鐵道兵和工程兵是軍事建制,修起鐵路公路來比起市場經濟的工頭加農民工,是不是就沒有效率?恐怕不能從所有制出發,一概而論吧。
改革初期為改變國有經濟獨大,編排了許多理論貶低國有企業,最早最有影響的是匈牙利科爾奈的“預算軟約束”,政府和企業是“父子關系”,兒子注定要亂花老子的錢,國有企業一定盲目亂投資,一定無效亂花錢。我們認為國有企業應退出大部分競爭性部門,是因為行政領導體制不符合市場經濟要求。但對于“競爭”應從全球范圍理解,國家應有自己的戰略產業,其體制是寡頭壟斷而不是完全競爭,如美國波音和歐洲空客都是國家支持的寡頭壟斷企業。國家可使用多種方法包括非股權控制,不一定依靠國家控股。中國有十幾家飛機公司,過于分散。這些年來中國真是一心一意,實心實意搞市場經濟,比市場經濟發達國家有過之而無不及,包括存美圓不存石油,有人還說是“改革開放不夠”,未免有些自欺欺人。
前些年國退民進,國有企業大批改制或關閉是有歷史背景的,不僅是制度僵化,也是因為四十年來缺乏設備更新,技術老化。從技術水平看,后來崛起的民營企業問題更大,所以才有目前的困境。明晰產權,在某些方面的確非常重要,比如改革初期許多私人企業“戴紅帽子”,包括一些國有企業發展起來了,如何確定其中企業家團隊的貢獻,他們能夠得到多少份額的產權,這的確是一個中國特色的“先創造財富后明晰產權”的特殊問題,應該承認企業家的貢獻。
有許多產權很難明晰,且不是所有問題的根源。比如“預算軟約束”就不一定歸咎于國有產權。這是宏觀經濟的非均衡性以及金融的發展,產生“羊群效應和金融噪聲”,個人理性產生集體非理性而造成的,此時投資者出現群體性錯誤判斷。私人雖然在主觀不愿意亂投資,但客觀上難免亂投資,市場經濟的不確定性是難以把握的,特別是金融市場的“超前過度反應”,壟斷與預期造成的市場非均衡,一定使大多數投資者,政府和個人投資錯誤,這就是亂花錢。具有諷刺性的是,“現代企業制度”特別是上市公司竟然最沒有約束,董事會管不了總經理,小股東管不了大股東;專家理財,股東投票,都有集體判斷失誤。這幾年經濟過熱,盲目擴張最嚴重的就
是他們。一個大盤股上市,融資,減持,債券,貸款,以各種名目擴張,動輒數十上百億,有“硬約束”嗎?格林斯潘檢討說,誤以為銀行制度可以保護投資者利益,實際證明是錯了。
什么企業制度,都不能阻止企業在“通貨膨脹幻覺”下盲目擴張。美國的房地產和個人消費都是盲目擴張,一旦崩盤,殃及全球,中國民營企業首當其沖,上市公司緊隨其后,過去批判國有企業的弊病,其實他們都有。只有極少數企業能夠避免盲目擴張,那是由于企業家個人獨具慧眼,能夠逆向思維,超前考慮問題,自動限制了擴張。這是個人素質決定的,與產權關系不大。這也是我們承認“企業家才能”的原因。
向中國推銷產權理論,是在改革初期美國一批新自由主義經濟學家策劃的,他們認為:中國改革以后會出現信仰真空,需要用制度學派填補。30年以后,西方經濟學在中國超越科學地位,成為一種信仰體系。10年前《深圳特區報》用紅字大標題刊登我的話“經濟學不幸成神學”,揭露中國人盲目接受西方經濟學并把它教條化,可惜大家認識太晚,已釀成重大損失。比如,理論上貶低國有企業,為權力資本低價收購國有財產提供了理論根據,是他們制造了四年的股市低迷,借機低估國有資產,大大撈了一把。資產價格是預期決定的,對國有企業的長期貶低恰恰提供了這樣的預期。這是一次內外勾結的瓜分陰謀,竊據中國主流地位的經濟學家是有責任的。
六、西方中心論和全面與國際接軌
更加深層次的理論誤導在于歷史觀和方法論。中國沒有神教,但是迷信一種類似黑格爾式的“歷史發展規律”。恩格斯晚年說人們誤解了我和馬克思,我們在批判歷史唯心主義的時候,過分強調了生產力的作用。公認的馬克思主義經典是普列漢諾夫《論個人在歷史上的作用問題》,把個人的作用與歷史規律統一起來。歷史規律只存在于人的活動之中,不是外在甚至高于人的活動,讓人只能頂禮膜拜的外在規律,如果這樣,歷史規律就成了“神”,成為強勢集團話語,因為只有強勢集團,才能夠“為歷史規律代言”。計劃經濟強調歷史規律是“優先發展第一部類”,現在又說是“金融創新”,金融超前于經濟發展。“歷史規律”是當時那個計劃經濟官僚集團,或者現在的國際投機資本集團利益的代名詞。
近代以來西方文明所信奉的“直線發展歷史觀”,是一種鼓吹西方至上的話語霸權。這種歷史觀把歷史簡單地看成為一個“從低級到高級”的直線發展過程,這個過程在近代,就是西方先進文明戰勝東方落后文明。西方文化代表工業文明,資本主義,是“普適價值”;而東方文明代表農業文明,封建主義,是應該被淘汰的。這樣的說法符合500年以來的世界歷史,因而被說成為“歷史規律”。但它否定了文明的多樣性和相對獨立性,把文化簡單地看成是生產力的附屬品,把文明優劣定義于武力征服而不是文化覆蓋,本身就具有反文明的因素。由于人類文明的共同發展包括中國現代化的成功,這樣的歷史觀應該更新了。
近代以來被戰敗的文明認定自己落后,其知識分子非常虔誠地學習西方,一直到他們中間真正的精英發現,先生總是打學生,想讓學生永遠依附于自己,才不得不尋求獨立發展的道路。我們這一代在改革開放初期,非常虛心地研究和學習了西方所有經驗。我們后來發現,先生并不誠心,他們有時候把精華藏起,教給學生一些他們自己不實行的東西。他們自己搞保護主義,卻讓我們搞自由貿易;他們的政府幫助企業推行技術標準,控制他國產業,推銷商品,但是他們給發展中國家政府規定的首要職責,卻是“給外國投資者創造良好投資環境”;每遇經濟危機美國都搞經濟擴張甚至以戰爭刺激經濟,但是美國卻一向對他國廣泛推銷休克療法,1949年在日本,后來在拉丁美洲,俄羅斯,1997年在亞洲,都是如此;把別人搞休克了,他們自己的“投資銀行”趁機收購廉價優良資產,叫“吃死尸”;美國的軍費占世界50%以上,卻盯著中國的軍費不放。至于培養代理人,影響決策,損害中國利益,打擊競爭對手,壟斷市場,賄賂官員,比比皆是。于是我們的心思也只能復雜起來,看看先生那里有什么陰謀沒有。這不是法庭舉證要無罪推定,而是一種理論假設。我們假設有陰謀,因此才呼吁國家提高警惕,注意金融和產業安全,有警惕總比沒有好。
20年前美國大政治學家亨廷頓,為了給美國尋找21世紀的假想敵,提出“三大文明沖突論”,把儒家文明和伊斯蘭文明作為西方基督教文明的敵人。不同于那些封閉的白種人,亨廷頓擺脫了西方中心論的傲慢,他認為基督教文明生育率低不占優勢;文明的崛起不與生產力同步,非西方文明將在現代化中的命運不是西方化,而是復興傳統文明。他尤其害怕中國傳統文化的復興,害怕中華與伊斯蘭文明的聯合。他的理論預測了911,預測了中國的崛起和復興傳統文化,為美國進軍阿富汗與中東提供了理論根據,他是比較清醒的,為美國根本利益而謀劃的大戰略家。
目前中國也需要亨廷頓這樣的,為自己國家民族崛起而提供思想與戰略的理論大師。如果說自1840年以來,中國思想家以學習西方為主線,那么中國進一步崛起就需要自己獨立的理論創新,至少不能盲從于外國經驗和理論,不能把西方文明“作為普適價值”,要擺脫西方中心論的束縛,打破西方話語霸權。
所謂“國際規則”反映了美國主導的國際社會的現實,已經開放了的中國不可能采取完全抵制態度,那樣會被邊緣化;另一方面也不可盲目服從,中國加入國際社會,會逐步改變許多國際規則,這是一個相互適應的過程。此次國際金融危機,只要中國能夠保持穩定而對國際社會作出貢獻,就可以改變許多規則。中國要在發展經濟的同時實現文化復興,使經濟發展符合本民族的深層價值觀念和社會和諧,只有這樣,才能夠實現長期可持續發展。
責任編輯王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