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我愛你

華 靖

今年在各大電影節上頻貨好評的《成都我愛你》即將在11月與國內觀眾見面。一場在成都的雨季邂逅,滋養孕育出一段浪漫唯美的愛情故事,令人感到“春夜喜雨”般的驚喜。至此,電影導演們成都情結的集體爆發,樂此不疲地用蒙太奇述說這關于成都的愛。

值得偷閑

成都熱鬧,但是沒有了北京的煩躁;成都時尚,但是褪去了上海的浮華;成都火爆,但是剝離了廣州的喧囂。因為不同,讓成都有很多自己的氣質。有時,成都很安靜。

在成都最喜歡走路,沿著馬路和河邊,一邊悠然一邊繁忙,霸占中間地帶,想休息,跨到河邊,要工作,邁回到另一面。兩種狀態,一步之遙,每一個成都人都能輕車熟路地完成這個身份轉換,跟著學,會發現很有趣。

河邊的茶園,午后的暖陽,飄在杯中又沉到杯底的菊花瓣,只要你愿意,時間可以靜止。不會有在悠然中被白駒過隙的戰栗,因為喝茶也是這座城市生活的內容;所謂愜意,就是在有太陽的下午懶在藤椅中,喝茶、擺龍門陣、掏耳朵或者打麻將。

很多城市不能理解成都人口一句“去喝茶”的含義,感謝成都保留了這個古董式的行為,并且發揚光大。哪怕現在它只變作我們丟開工作和煩惱,徹底放松的借口,任誰都不能拆穿。

成都最安靜的時候就是有太陽的時候,這個沒有春秋只有冬夏的城市,仿佛天然覺得太陽是一種恩賜,一旦入冬季或是到了雨季,太陽就好像吵架回了娘家的媳婦,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倘若某天在辦公室突然看到地板上覆蓋了暖洋洋的陽光,就真能放下手上的一切,直奔河邊,哪怕請假逃班。一杯菊花茶,一張可以讓人深陷進去的椅子,就足以安靜一整座城市。坐在河邊看過往路人,仿佛已經從中抽離,在城市之中旁觀這座城市,沒有足夠的悠然和安靜是無法實現的。原來世上真的有人為了喝茶請病假,原來世上真的有人把會議開在茶館里,原來這么有意思的事情在來到成都之前聞所未聞。

賈樟柯在拍攝《二十四城記》的時候,曾說,成都的下午坐在河邊喝茶。那是一種沒有享受過就永遠也體會不到的悠然自得。

值得享受

不是成都人,見證不了曾經存在而現在消逝了的成都的細節。說不上這座城市失去了什么,但是總能感覺到自己萬萬不能失去這座城市。每次離開成都都好像把自己丟到了一個紛亂復雜的空間,走的一刻已經在渴望著回,再回到那個有茶園有陽光的下午,回到眾人皆醒我獨醉的感覺。曾經有次險些離開成都,最后選擇列了兩張清單,第一張,離開成都的理由;第二張,離不開成都的理由。

第一張字條上到現在還是空白的,而第二張字條已經越寫越多,新南門的河邊茶館,康二姐串串,雨田蒼蠅館子,走街串巷丁丁糖,四川麻將,路邊的蛋烘糕,九眼橋的酒吧,川大的草地,還有怎么學都說了不那么標準的“椒鹽普通話”……后來不得不正反兩面寫了個緊緊湊湊密密麻麻。

其實就算不寫也知道心早和這座城市緊緊聯系在了一起,因為每次離開成都,哪怕是暫離,在飛機離地的瞬間都有一種想回去的沖動。因為誰都不想遠離最舒服的狀態,生怕失去肆意放松的機會,生怕悠閑的入場券突然過期,生怕丟了留在成都的意義。

不需要擠兩個小時的地鐵去趕著上班,哪怕那地鐵上真的再也塞不下一只蒼蠅,你還是要憋足一口氣一個沖刺把自己塞到原本就已經飽和的車廂;不需要下班的時候風風火火地回家卻仍舊只能在睡覺前才把鑰匙插進鎖孔,而接下來擔心的又該是明天早上自殘式的“征程”;更不需要為了一個周末的聚會跑到遠在N環之外的鄉村,除了青草的香味還弄得一身土灰;想擺脫這些,只有一條出路,那就是來成都。因為這座城市時不時就會提醒你,別緊張,放松點兒。像安慰像開導更像規勸。

一座城市因為城市里的人而存在,一個人因為一座城市的習慣而快樂。成都時而變成我們生活的城市,時而又變成我們生活的態度,成為意識里不能掩蓋和抹去的痕跡。

值得感動

成都什么都不能著急,因為有的時候連吃頓火鍋都要先排隊。于是看到火鍋店門口坐了一排人,或者喝茶或者嗑瓜子,其實他們是在等位置。問是哪個名店這么好生意?其實只要到了成都人覺得是該吃火鍋的點兒,家家火鍋店都如此。進了城就聞到那股火鍋味兒,心里那個塌實,覺得回來了,終于回來了。就好象又聞到了母親身上最溫柔的味道,讓我這個不是成都人的成都人被自己嚇了一跳。原來對一個城市產生依賴是會表現在很多方面的,比如對那股味道的思念,比如對一抹陽光的期待,比如對一杯清茶的依賴。

但是這座城市也曾經緊張過,是那種攥緊了雙手的緊張,這種緊張好像旋風一樣襲擊了這座從未緊張過的城市。于是,成都深藏于心的剛強被激發了出來,好像一面銅墻鐵壁,撐起所有已經和將要坍塌的。于是每個人都把別人的緊張當成自己的緊張,把別人心上身上的傷當成自己經歷的傷,整個過程那么嚴肅又自然。或者成都是一個煽情的城市,先感動了所有成都人,又感動了其他所有人,從此以后,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成都。也是在這種時候,每個人的成都情結都從心底跑了出來,跑到了眼睛里,跑到了手上。

失去成都是成都情結最不能輕易觸碰的底線,就好像內心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以往隱于茶水隱于無形隱于身后,在這種情結受到威脅的時候,那種強大的力量就會毫不猶豫地跳出來,讓你見識到它的厲害,捍衛愜意的力量有時也能強到無法戰勝。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詛咒”對成都似乎絲毫不起作用,一個平日里歌舞升平的城市在遇到挫折的時候一樣可以馬上成長,變得堅強。如果上天一定要用磨難考驗成都,那么成都會抱以含著微笑的堅強,可以流汗流血流淚,但是不會懦弱不會放棄。

如果說悠閑是成都的顯性性格,那么堅強就是成都的隱性性格,如果你喝了成都的水泡出來的茶,那么你的身體里就會有那種不懼的堅強。

成都,僅你消逝的一面,已經足以讓我榮耀一生;僅僅是她的堅強也足以讓我們感動一生。其實成都,是一座既然想來就早點來的城市。

自從張藝謀說了那句“成都,是一座來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之后,很多人的內心陡然就多了一種叫做成都情結的東西。情結,“心中的感情糾葛;深藏心底的感情”。因為深藏于心,所以平時不會掛在嘴邊,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才釋放出來。比如在第一次認識成都的時候生根發芽,在每次離開成都的時候失落,在每次回到成都的時候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