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滿愛心的紅衣衫

林凡瑞

去年冬天，學校舉行了一次給 “結對子”山區小學募捐衣物的愛心活動。

那天，學校里異常熱鬧，同學們紛紛從家中拿來衣物募捐。不到一個下午，校長室里就堆滿了形形色色的蓄滿愛心的衣物。

下午第三節課，我來到了班上。劉敏哭著臉突然站起來，欲言又止的樣子。這令我很費解。我以為是誰欺負了她，就小心翼翼地問道：“劉敏，你……怎么啦？有事嗎？”

“老師……我、我想要回那件褂子……”

“啊……”難道她后悔捐出了那件褂子？怎么會這樣？！

同學們把驚訝的目光齊刷刷地掃視過去，大家都疑惑不解。說真的，當時我也很不理解，并且有些生氣。

下課了，我把劉敏叫到辦公室，問她為什么反悔了。她總是低著頭不說話，似乎有好大的委屈吐不出來似的。

我知道劉敏是個內向的孩子，平時就不怎么喜歡說話，學習又不怎么好，引不起大家的注意，在班上好像是一個“多余人”。其實劉敏是個挺可憐的孩子，三年前媽媽就離開了人間；爸爸是個游手好閑的人，失去妻子之后，就更放蕩無羈了，天天與酒作伴，消沉失落，日子越過越沒有勁頭。劉敏自然就缺少了其他孩子的那種優越感，漸漸變得沉默寡言，孤僻內向，吃穿也都成了問題……

這次募捐活動，像她這樣的孩子本不在捐贈之列，但她很積極，第一個把一件水紅色的小褂拿來，雖然稍有些陳舊，但也算整潔。當時我就很矛盾，收下吧，她還是個受捐對象；不收吧，又怕冷落了她的那顆拳拳之心。權衡良久，我還是把那件普通而珍貴的小褂接收了下來。

一件普普通通的上衣，放在別的同學身上也許不算什么，可是對于她來說，是彌足珍貴的，她太需要它擋風遮寒了。她的反悔是很有理由的。

我理解了這孩子，一個應該得到資助的孩子沒有力量救助別人。

我來到校長室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出她捐獻的那件水紅色的小褂，并還給了她。她莊重地疊好了小褂，放進書包里，默默地走開了。看著她遠去的嬌小而瘦弱的背影，不知怎的，我的心里酸酸的，眼眶里的淚水直打轉轉。

那天晚上正好是我護校，第二天早晨起來開校門時，發現劉敏抖抖索索地站在大門旁，任憑冬天的朔風吹打著她弱小的身軀。看到我來開門，她分明有些激動，低聲叫道：“老師。”我問她怎么來得這般早。她從書包里拿出那件水紅色的小褂在手里揚了揚：“我來送小褂的。怕晚了趕不上。”

“啊？！”這是怎么回事？我疑惑地瞪大眼睛。她反悔要回那件小褂，為什么今天又早早地送來？這樣反反復復，真有些不可思議！

天很冷，劉敏凍得瑟瑟發抖，小臉都青紫得像茄子一般，她單薄的衣衫好不耐寒。我把她領到辦公室，坐在爐子旁取暖。看她忐忑不安的樣子，我問道：“劉敏，你是好孩子，能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嗎？”可是，她憋了好一陣子也沒有吐出一個字，把我弄得不知所措。

尷尬了一陣兒，劉敏起身出去了，臨走，她遞給我一張字條。打開一看，我被深深地震撼了。那張字條上寫著：

林老師：對不起你，給你添了麻煩。我捐了衣物又索要回來了。事情是這樣的，當初我捐褂子的時候太倉足（促），忘了洗一下，上面有好多灰塵；更重要的是，褂子上還少了一個扣子。我捐出以后才突然間想起來，覺得過意不去。捐一件帶著灰塵又缺少一個紐扣的褂子給人家穿，太不禮貌，我會遺撼（憾）終生的。我不想留有遺撼（憾），昨天下午，我就要了回來，晚上到鄰居大娘家借了針線把紐扣縫上了，又打上肥皂洗干凈了，并放到火爐旁烤干了。

讀完紙條上的內容！我對這個女孩肅然起敬！她是一個多么細心、多么富有愛心的女孩！想起當初對她的誤解、不滿，我深感后悔。一個本該受到別人憐憫的女孩在幫助起別人的時候是這樣的真摯、虔誠，這是多么令人感動！我有責任把這個動人的故事講給同學們聽，并讓同學們向她學習，同時為她這樣的好孩子獻上一片愛心！

（作者單位：山東臨沂市河東區鄭旺中心校）

責任編輯謝光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