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江
在當代世界經濟發展中,中國探索出一條既融入國際社會、又自主發展的“中國模式”。這一模式在當前國際金融危機不斷蔓延的情況下,以其獨有的競爭力、效率和適應性愈益吸引著世人目光。
對于“中國模式”,不少有見識的西方人大都欣賞中國的改革是先經濟后政治,就是先使政治穩定下來,然后大膽發展經濟,創新經濟體制,甚至不怕采用某些資本主義的方式推進經濟的發展,特別用大力使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這經過了一場激烈持久的斗爭,保守勢力曾在這一領域反復進行爭奪。一位西方評論家就此回顧前蘇聯的先政治后經濟的改革,說“蘇聯在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的協作之下,甚至刪去憲法第二條,即取消了蘇共的領導地位,這就為索羅斯等世界金融巨頭制造了很大的溫床”。
但中國的經濟先行并不是政治絲毫不動,不給經濟提供助力,事實并非如此。誠如學者俞可平所說,中國是采取“增量民主”的辦法,“增量民主”表征為漸進的積量變為部分的質變。這從基層普選和上層采取的某些使人民有“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等措施可以看出來。這對于中國這樣一個人口眾多、地區情況各異的大國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在評論中國發展模式時,最使國外學者們感興趣并引起討論的是關于民主的問題:沒有西方式民主能否使經濟得到發展?一場金融海嘯和使世界矚目的中國發展模式使人們重新反思這個問題。發展中國家體會深切,塞內加爾總統阿卜杜拉耶·瓦德說:“雖然西方國家抱怨中國在推進民主改革方面步履緩慢,卻無法掩蓋中國人比批評者更具競爭力、更有效率、更能適應非洲商業環境的事實……不僅是非洲需要向中國學習,西方也有很多需要向中國學習的地方”美歐政客和輿論,一直意圖以印度的“民主道路”把中國道路比下去,但并不如愿。早在2006年9月,一位俄羅斯經濟學教授波波夫就說:“中國的發展模式對所有發展中國家具有無法抗拒的誘惑力,因為這種模式引發了世界經濟史上前所未有的一輪增長,這種模式與美國開出的西方民主和新自由主義處方可謂背道而馳。”最近《鏡報》月刊又有一篇文章指出,西方一些政治人物總喜歡將“民主是普世價值”一語掛在嘴邊,事實是否如此呢?當然,民主是一種非常正面的東西,沒有人會否定它,但是民主有各種各樣,說“西方式民主是普世價值”顯然是言過其實。德國前總理施密特最近在日本《讀賣新聞》上撰文說,西方的民主價值完全是西方的東西,它既源于“啟蒙思想”,也源于基督教教義,因此,在亞洲并不行得通。現在一場金融海嘯促使人們的注意力開始轉向中國,他們注意到:“中國模式”既融入國際社會,又不依附西方;既借鑒吸取資本主義因素,又堅持獨立自主道路;既促進順勢的發展,又顯示逆勢的承受力。民主的漸進,經濟的高速,社會的穩定,日益產生強大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不僅見之于龐大的發展中國家,也在一些發達國家的輿論中表現出來。
2008年2月,美國“軟實力”概念提出者約瑟夫·奈說:“中國的經濟增長不僅使發展中國家獲益巨大,中國的特殊發展模式包括特殊的民主方式也被一些發達國家稱為可效仿的榜樣,更重要的是將來,中國倡導的民主價值觀、社會發展模式和對外政策做法,會進一步在世界公眾中產生共鳴和影響力。”
中國模式也處在不斷的發展、完善之中。關于這些方面,總括起來說,第一是認為中國在保持國內穩定的前提下對適合于自己大國的社會、文化和經濟發展特點的民主還沒有一個清晰的遠景規劃出來,相反,在這方面倒不時聽到一些不協調的雜音;第二,在居民生活得到實質性提高的情況下,貧富差距拉大的趨勢還未得到有效遏制,改革不到位造成了一定的經濟和社會不平衡,這種不平衡存在于城市和鄉村之間以及不同的經濟部門之間,導致實質性的收入差距和社會分化。這就不可避免地會在這場全球經濟危機中面臨嚴峻的考驗,看來中國不能獨善其身;第三,認為當今中國已經強大到沒有任何外來敵對勢力可以打敗,“臺獨”、“藏獨”、“東突”、邪教組織,都不足懼,唯一能夠打敗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政府的,只有來自內部的腐敗。反腐敗斗爭具有長期性、復雜性、艱巨性,權力私相授受、賣官買官等腐敗現象仍然存在,有的在一定范圍內還有蔓延之勢。許多腐敗源于用人不當,監督不力。不能治人,焉能治國?
“中國模式”被世人熱議,我們應如何回應。回答是:應當更加自警自檢,如實估量自己,慎行審思,決不可自我膨脹,自夸“盛世”。須知我們確確實實尚處在發展之中,離發達還很遠。當此危機降臨之際,正是我們自我警惕、自我檢討之時。度過危機為當前急務。尤其腐敗盛行使“中國模式”面臨生死考驗。我們必須慎之又慎,一失策成千古恨。功過榮辱,在此一舉。(摘自《北京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