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進入21世紀以后,在改革開放的帶動下我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三大經濟體,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對世界經濟具有巨大影響力的經濟大國。但是伴隨我國改革開放的深入發展,我國經濟發展中的深層次的矛盾和問題也日益顯現出來,主要表現就是貧富收入的兩極分化和貧困現象的增加。本文著重反思打破大鍋飯和鐵飯碗的經濟口號,作者認為這個經濟口號在宏觀經濟領域是不正確的,是我國產生經濟不平等和貧困的思想根源之一。本文提出的觀點具有非主流性和創新性。
[關鍵詞]不平等和貧困 宏觀經濟調控 經濟平等
作者簡介:王忠文,天津社會科學院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對外經濟和國際金融。
進入21世紀以后,在改革開放的帶動下我國已經成為世界第三大經濟體,第二大進出口貿易國,外匯儲備躍居世界第一,我國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對世界經濟具有巨大影響力的經濟大國。但是伴隨我國改革開放的深入發展,我國經濟發展中的深層次的矛盾和問題也日益顯現出來,主要就是貧富收入的兩極分化和黨風政風腐敗向一切領域蔓延,而這不是僅僅通過經濟改革或稱經濟體制改革所能解決的。前段時間網上點擊率頗高的題為“農家女”所寫的“寧做三奶,不嫁窮人”及背后所反映出來的客觀現實,已經比較充分的體現大中城市中的經濟不平等和貧困現象。本文著重分析我國產生這種現象的思想根源,我們認為對大鍋飯和鐵飯碗的批判在宏觀經濟領域是不正確的。
一
鐵飯碗和大鍋飯是高度計劃經濟時代的產物,改革開放的一個主要成就被描述為打破鐵飯碗,不吃大鍋飯。鐵飯碗和大鍋飯是對計劃經濟時代分配領域存在的平均主義現象的一種比喻和概括。鐵飯碗是指國家分配工作,絕無失業之憂。大鍋飯是指干與不干一個樣,干得好壞一個樣。鐵飯碗和大鍋飯嚴重影響了企業生產積極性,它包括兩個方面:一是企業吃國家的大鍋飯,即企業不論經營好壞盈利還是虧損,工資照發,企業工資總額與經營效果脫節;二是職工吃企業的大鍋飯,即在企業內部,職工無論干多干少干好干壞,都不會影響個人的工資分配。這種制度嚴重壓抑員工的積極創造性,使經濟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失去活力。打破鐵飯碗和大鍋飯的直接措施就是減員增效。減員增效是指在企業部門中將現有的所謂多余人員裁減掉大部分以提高工作效率,這一切是在我國的城市經濟體制改革中實現的。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開啟了我國對內改革、對外開放的歷史進程。我國的對內改革主要是改革阻礙經濟社會發展的計劃經濟體制。由于收入分配制度直接關系到切身利益和生產積極性,所以我國的經濟體制改革以收入分配體制改革作為整個改革的切入點。收入分配體制改革的重點是克服平均主義傾向,激發人民群眾的生產積極性。按照時間的先后,收入分配體制的改革分為農村和城市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兩個階段,農村收入分配體制改革主要是建立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農村進行的以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為核心的改革取得成功之后,我國又把收入分配體制改革推廣到城市。城市收入分配體制改革以職工工資制度改革為重點。1984年黨的十二屆三中全會作出《中共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提出要加快以城市為重點的全面經濟體制改革,其主要措施是多方面的,包括建立以承包為主的多種形式的經濟責任制,基本原則是責、權、利相結合,在企業中實行廠長(經理)負責制,在企業內部擴大工資差距,拉開檔次,以充分體現多勞多得,同時改變腦力勞動報酬偏低的狀況。1985年1月國務院發布《關于國營企業工資改革問題的通知》,決定在國營大中型企業中實行職工工資總額同經濟效益掛鉤按比例浮動的辦法。把工資分配制度做為城市經濟改革突破點的目的是為建立以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收入分配體制。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發展,黨的十三大報告明確提出,在堅持公有制主體地位的前提條件下大力發展商品經濟。在分配方式方面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實行多種分配方式。1992年黨的十四大確立我國改革的目標是建立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1993年11月召開的十四屆三中全會作出《關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提出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制度并存,體現效率優先,兼顧公平原則,把競爭機制引入勞動者個人報酬,建立國家對職工工資的宏觀調控機制,設立最低工資標準制度,完善收入再分配機制,建立個人收入應稅申報制度等,意圖通過收入分配政策和稅收調節避免產生收入分配的兩級分化。客觀的說,以上關于收入分配制度的改革措施很大程度上改善了企業發展狀況和發展環境,很大程度上促進了企業的發展,對經濟發展起到推動促進作用。但是由于改革配套措施沒有及時跟上,出現了人們沒有想象到的經濟現象,就是大量失業下崗和貧富差距增大現象。可以這樣說,日益嚴重的城鎮居民下崗所產生的失業問題已經成為經濟不平等和貧困問題的重要根源。90年代中后期我國城鎮開始出現大規模下崗失業,我國經濟社會改革面臨巨大挑戰和壓力。失業率上升使經濟增長付出沉重代價,失業造成的資源浪費是無法彌補的。根據著名的奧肯定律,失業人數增加將導致國民產出下降的比例約為1:2,有人估計我國在1996-1998年失業增加的經濟損失大約占到當年國民生產總值的27%。這些大量下崗失業人員構成我國城市中低收入和貧困階層的主體,加上我國現行的失業養老保險制度覆蓋不全,所以他們的生活質量沒有得到根本提高。90年代以后,我國城鎮居民的貧富差距呈擴大趨勢。反映社會貧富差距增大現象的國際標準是基尼系數,它反映社會成員總體收入分配與絕對平均分配之間的相對差距關系。根據聯合國開發計劃署提供的數字,中國的基尼系數已經達到0.45,已經超過發達國家的0.3--0.4之間的基尼系數。這說明中國的分配不平等在加劇。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對此發表評論說,社會貧富差距的加劇擴大已經使中國成為發展中國家中較為不平等的國家。貧富差距的加劇擴大對整個社會的沖擊力是非常大的,是引發社會動蕩的巨大隱患。根據中國扶貧開發協會2005年的統計數字和新華網消息,中國當時約有9000萬城鄉居民人均年收入不足千元,中國農村2600萬人屬于絕對貧困人口,還有將近5000萬剛剛脫貧的低收入人口。此外,2200萬城市居民享受政府提供的最低生活保障標準,屬于各地政府的扶貧對象。
二
結合以上經濟現實,我們堅持認為對鐵飯碗和大鍋飯的批判在宏觀經濟領域是不正確的,是導致產生經濟不平等和貧困現象的重要思想根源之一。前面提到批判大鍋飯和鐵飯碗在當時條件下是具有合理性的,因為它在微觀經濟領域是正確的。我們知道,經濟學上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在微觀經濟領域正確的結論在宏觀經濟領域可能并不一定絕對正確。最著名的例子就是關于節儉的評價。眾所周知,節儉對個人和家庭是一種美德,可對全社會的經濟發展來說并不一定絕對是好事,因為它有可能起不到刺激消費和帶動生產的經濟效果。同樣,對鐵飯碗和大鍋飯的批判也具有同樣效果。批判大鍋飯和鐵飯碗在當時條件下具有很大合理性,是因為它在微觀經濟領域是正確的,但在宏觀經濟領域則可能就是不正確的。在宏觀經濟領域應該提倡充分就業和經濟平等的概念。經濟平等是指要求平均分享一切社會財富特別是新增社會財富的思想,是與政治平等相對應的概念。在真正社會主義制度下,應該是人人有飯吃,人人有工做,經濟增長的社會福利應該人人分享,而絕不允許被少數人和利益集團所攫取,從這個意義上說就應該是大鍋飯。除非不可抗拒因素和市場系統性風險,勞動者沒有過錯不能被解雇,勞動權利應該受法律和工會保護,遭受解雇應該受到補償和社會保障庇護,從這個角度說就應該是鐵飯碗。只有思想深處具有這樣的認識才會制定客觀公正調節有效的中性政策,才會預防制止大量工人下崗失業和貧富差距兩極分化。正是基于以上理由,我們才認為對大鍋飯和鐵飯碗的批判在宏觀經濟領域可能是不正確的,有可能是產生經濟不平等和貧困現象的重要思想根源之一。
我們知道,國際社會認為政府職能主要是兩條,一是對社會公眾事物的行政管理,我們可以簡稱為社會管理;一是對社會經濟運行的宏觀調控,我們可以簡稱為宏觀調控。發達國家政府的經濟目標則是4點,即經濟增長、充分就業、物價穩定和國際收支平衡。經濟增長是一切社會發展的基礎,正如小平同志所說發展是硬道理,只有經濟增長才有經濟發展,所以應該成為第一目標。充分就業就是適應經濟發展的最大就業,充分就業就是要保障有勞動能力的勞動者能夠最大限度就業。只有實現充分就業才能把經濟增長的社會福利最大程度的惠及全體社會公眾。保持物價穩定則是對勞動人民的保護,是為全體社會公眾特別是普通勞動者提供良好的生活質量保證,因為列寧曾經說過通貨膨脹是對勞動人民的掠奪。國際收支平衡則是本國經濟良性發展的外部條件,是本國經濟對外交易實現良性循環的基本條件。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從發達國家和國際社會的經濟倫理來看,經濟發展的最大著眼點應該是社會公平和經濟平等,當然,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實際做到這點是很困難的,但是我們起碼應該具有這樣的意識才符合科學發展觀。
我們在考察市場經濟的發展實踐過程中可以發現,隨著社會進步和人類文明的發展,國家管理調控經濟的職能日益強化,對經濟運行的宏觀調控日益中性化。所謂中性化是指,國家對經濟運行的宏觀調控要兼顧各個階級、階層的利益,首先考慮實際效果。其次,應該特別注重社會福利保障制度建設。現代市場經濟這種特別注重社會福利保障制度建設的發展趨勢可以從根本上消除社會不安定因素,而且體現對人的生存、人的尊嚴的尊重,屬于經濟人道主義的內容。對于現代市場經濟的這種發展趨勢,有人可能不會贊同,但它畢竟提醒我們:市場經濟是一種富有活力充滿競爭的經濟,本身具有一種擴大收入差距的內在沖動。如果任憑這種趨勢發展下去,勢必對現有體制造成威脅,可能引發社會動蕩,因此必須對市場經濟加以控制引導,使其既能發揮最大優勢又能彌補自身不足,這種控制引導過程必然使現代市場經濟具有這種中性性質。這好象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一種規律,只有這樣認識問題才是符合科學發展觀的理論解釋。
參考文獻
[1]《中共中央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1984
[2]《關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1993
[3]《腐敗與全球經濟》,(美)金伯利·艾略特,北京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