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拍到

馬怡運

河開燕來，萬物復蘇。在金融風暴中苦苦支撐的藝術品市場，春天又會帶來什么呢?

香港蘇富比是中國藝術品市場春秋兩季拍賣的領跑者和風向標。因金融危機侵襲藝術品市場，香港蘇富比今年春拍尤其引人關注。3月上旬，香港蘇富比北京路演現(xiàn)場雖不見了門庭若市，也不像人們擔心的那樣冷寂。也許，正如香港蘇富比當代藝術部主管林家如所言：“即將到來的是一場清新的拍賣。”

規(guī)模效應為拍賣行業(yè)抵御危機和幫助復蘇提供了保障

始終面帶微笑的程壽康，依然顯得信心十足。這位香港蘇富比亞洲區(qū)行政總裁表示，金融危機何時見底尚難預測，但各國聯(lián)手救市的力度遠勝于既往。“就拍賣市場而言，買家已從歐美和亞洲個別發(fā)達國家和地區(qū)，擴展至中東、俄羅斯、中國大陸、印度，各自的藝術品市場均俱規(guī)模和特色。這種規(guī)模效應為文物藝術品拍賣行業(yè)抵御危機，并更快地復蘇，提供了基礎和保障。”分析以往全球性危機中的運作經(jīng)驗會發(fā)現(xiàn)，調整結構，保證拍品新鮮和特色，估價合理，是能夠取得佳績的。“在當前經(jīng)濟形勢下，拍賣成功與否，主要還是看拍品質量。近期蘇富比在倫敦、紐約的拍賣結果都符合預期，印象派繪畫成交率在90％以上。”香港蘇富比春拍壓縮了拍品數(shù)量，逾1700件拍品，估價逾6億港幣，較去年同期下降53％以上。“拍品選擇更加精心，很多拍品令買家有‘驚艷之感，如唐代玳瑁嵌螺鈿荷花鴛鴦圖八方蓋盒，存世3只，另外兩只保存在日本東太寺和大和文華館；‘玲瓏八寶——歐洲私人清宮御瓷收藏專場中的8件御用瓷器，已有40多年未曾曝光了。”

何種藝術品抗跌?程壽康說：“研究表明，珠寶抗跌性非常好。東南亞當代藝術價格不降反而有所增長，究其原因，主要是東南亞當代藝術價格漲幅不大，與經(jīng)過價格下跌后的品種比起來，仍有估值優(yōu)勢，還有上漲空間。我不覺得是有人在炒作東南亞當代藝術，在嚴峻的經(jīng)濟形勢下，還有誰會逆市炒畫?應該給這些新興品種空間，讓它們慢慢成長，未來它們也會有好的表現(xiàn)。”

拍品征集是拍賣公司面臨的巨大挑戰(zhàn)，有的公司甚至孤注一擲式地以買斷的方式來應對。而蘇富比之所以能匯集佳品，是因為征集渠道廣泛，許多藏家與蘇富比交往多年，他們手中有收藏了數(shù)十年乃至更久的藝術品。“對這些藏家來說，價錢并不是特別關鍵的問題。還有藏家的喜好發(fā)生了變化。”此外，蘇富比的“藝術品貸款”業(yè)務也為拍賣提供了貨源。“具體說來，就是某些藏家可以將自己的藏品拿到蘇富比估價，然后從公司獲取貸款。如果這些藏家最終因為某些原因選擇了不還貸款，我們就會把藏品拿來拍賣。這項開展多年的業(yè)務，在此時為公司提供了一定貨源。”

不再一味追高的現(xiàn)當代藝術

去年秋拍中國當代藝術遭遇重挫，炙手可熱的藝術家作品受到冷遇，張曉剛《血緣系列：大家庭一號》以最低估價2000萬港幣勉強拍出，蔡國強《天空中的鷹、眼睛和人們一人》以1500萬港幣成交。價格高得離譜的作品被買家爭相追捧的情景一去不復返。從今年開始，蘇富比紐約、倫敦將不再開設中國當代藝術專拍，中國當代藝術專場拍賣整合至香港，“如今的天時、地利、人和似乎都不太幫忙”，程壽康略有無奈。

作為具體執(zhí)行者，香港蘇富比中國當代藝術主管林家如告訴記者：“這次拍賣我們選擇拍品的方向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今年主推一些觀念性較強的藝術家作品。如艾未未、陳箴、黃永徘，他們在中國大陸是比較有影響的藝術家，但是其作品在亞洲市場沒有較全面的推廣，也很少上拍，這些年沒有特別大的漲幅。所以，特意加重了這一部分。估價都在40萬至60萬港幣左右，很多人都能消費得起。”在國外，當代藝術的創(chuàng)作語言多元化，“當代藝術本身不應該只談論架上繪畫，我也一直在推廣這個觀念。此次立體作品占拍品的百分之三十。我希望可以推些不同藝術家的作品。”林家如如是說。

去年加盟香港蘇富比的李亞俐于秋拍主持了“20世紀中國藝術”專場。這場由廖繼春、潘玉良、朱德群、趙無極、林風眠、吳冠中、朱銘、陳逸飛、羅中立領銜的專場，成交率35，4％，成交額3068萬元。“我也有些沮喪。朋友們鼓勵我，這是市場的問題。因為像蘇富比這樣的國際大型拍賣公司，市場操作是完美和無懈可擊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出現(xiàn)大家意想不到的不好的效果，一定是市場要傳達訊息。”回憶去年，李亞俐釋然地說道。

從業(yè)20余年的李亞俐經(jīng)歷了1987年美國紐約股市暴跌引發(fā)的全球藝術品市場波動、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臺灣油畫熱潮全過程、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后的藝術品市場波動。“市場起落之時，藝術品都會換手，每一次都是在筑底，對市場參與者也是一次學習的機會，得到寶貴的經(jīng)驗和教訓。”

今春蘇富比“20世紀中國藝術”專場拍品由1 30件降至55件，“我們從征集拍品開始就掌握三個原則：第一‘新鮮，第二估價適宜，第三出處翔實。這三個原則是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來，我們從拍賣市場中總結出來的經(jīng)驗。”

去粗存精的中國書畫

2008年古代繪畫拍賣行情走勢基本平穩(wěn)，秋拍中古代書畫成交率有所下滑，名家精品依然創(chuàng)出高價，如金昆、郎世寧等繪制的《大閱第三圖·閱陣》手卷。近現(xiàn)代書畫市場經(jīng)過近三年的調整，未見大幅升降，精品佳作還能取得佳績。

香港蘇富比今春中國書畫拍品數(shù)量沒有明顯下降，選件側重品質，以藝術水平、創(chuàng)作手法的革新及題材的特殊性為取臺方向，價值多寡、名氣大小并非衡量的標準。中國書畫部主管張超群介紹，重點策劃了保證質量的專輯，包括“擷芳疊彩——香港蘇富比三十五年書畫精選”“‘梅景書屋師生書畫專輯”“重要私人收藏齊白石精品”“清奇雋逸——遜清宗室四家作品”“舊貌換新顏——1949年后之新中國美術”等專輯。

張超群表示：“價格并沒有刻意調高或調低。估價是依作品的藝術價值而定。有好作品的話，自然會把買家吸引過來，無論市場好壞。對中國書畫這一部分來說，內地的買家稍微多一些。藏家把珍藏的藝術品拿出來拍賣，跟個人原因有關，至于市場好壞對其影響很難講，每個人考慮的因素和動機都不一樣。好的作品，無論市場如何變化，影響都不會很大。只不過市場不好的時候，好作品也許不會像市場好的時候價格被推得那么高。但同理，這時候的優(yōu)秀作品價格也不可能像大家期望的那樣便宜，揀漏不大可能。”

稀世精品為瓷器工藝品鼓氣

去年春拍，紐約、倫敦、中國香港及北京很多家拍賣公司頻現(xiàn)宋元瓷器精品，使得一度被人們遺忘的高古瓷成為去年春拍的主角。秋拍時，藏家普遍惜售，焦點又重新回到明清官窯制品。

今春香港蘇富比瓷器工藝品由300多件降至70件，以明清瓷器為主打。中

國藝術部國際主管仇國仕介紹道：“在策略上主推精品，希望借此能夠吸引更多的客戶。在市場好的時候，我們的估價空間不會太大，因為大家都想要買藝術品，而現(xiàn)在，我們的估價更合時宜。從上海路演可以看出，這種策略是有效的，買家的購買欲望還是很大的。”

去年春拍路演時，香港蘇富比將一只鈞窯天青釉仰鐘式花盆的時代標為“明”，這是學術界官鈞之爭的商界反應。《文物天地》為此陸續(xù)約請相關人士撰文討論。今春，香港蘇富比路演時攜來一只鈞窯小碗，時代卻標注為“北宋”。仇國仕解釋，以前上拍過的那種鈞窯花盆等大器，盆底都有1至10的編號，與宋代瓷器造型有很大差別，“我們沒有確切的證據(jù)保證那是宋代的。而這件小碗，與那些有編號的花盆有很大差別，較有宋代瓷器特點。”

仇國仕認為，不可否認，各大拍賣企業(yè)“不可能感謝金融危機的到來”。為將其影響降至最低，拍賣公司調整策略，如注重精品征集等。藝術品市場紅火時，大量投資者涌入，“今年春拍，這些純粹以投資為目的的人們就會大量消失，市場將回歸到傳統(tǒng)的收藏市場。”

好酒不怕巷子深

中國內地藏家似乎沒有到拍場買珠寶、手表等奢侈品的習慣。然而，蘇富比和佳士得路演現(xiàn)場，我們都能看到這樣一個場面：并不大的展廳內，與瓷器工藝品占有相同面積的是珠寶名表展柜，年復一年，鍥而不臺。今春，香港蘇富比對于珠寶首飾市場推廣是“外甥打燈籠——照舊”。程壽康解釋：“雖然來香港買珠寶手表的和來買中國書畫的買家在數(shù)量上沒法比，但是通過這些年的市場培養(yǎng)，內地買珠寶首飾的買家人數(shù)還是有上升的趨勢。我們發(fā)覺，大陸有錢人并不是不買珠寶，而是沒有到拍賣行購買的意識，所以，我們還會大力推行珠寶市場。”

比珠寶名表更絕的，那就是今春的“尊酩芳醇——重要美國藏家珍稀佳釀”專場的洋酒拍賣。酒類拍賣在西方市場是非常成熟的拍賣項目。紅酒專拍在香港蘇富比并非首次，1980年蘇富比在香港試水，結果顯示，需求較弱。之所以重推紅酒拍賣，程壽康告訴記者，近年亞洲紅酒需求增大，香港政府取消進口稅，建立大型儲存?zhèn)}庫，力圖發(fā)展為紅酒中心，這對于蘇富比重啟紅酒專拍起到了促進作用。同時，紅酒市場有了新現(xiàn)象，2008年全球紅酒拍賣價格最貴拍品中，六成是亞洲人購買，而2007至2008年全球紅酒拍賣成交價100名中，一半由亞洲人購買。程壽康玩笑地說：“也許在經(jīng)濟危機行情下，更適合推介紅酒拍賣，借酒消愁嘛!”據(jù)介紹，此次紅酒專場的估價有20％至40％的降幅，“我們開展這項業(yè)務的主要原因是為客戶服務，不是單從賺錢的角度考慮，因為紅酒整場拍賣估價還頂不上一張畫。我們是照顧客戶的需求，希望把好的紅酒帶到香港，方便亞洲買家收藏。”

酒類收藏對中國人來說是新生事物。競拍得來的酒是收藏，還是一飲而盡?與其他藝術品不同，酒是喝一瓶少一瓶，全部喝完了，價值也就體現(xiàn)在一次性的精神享受和無數(shù)次的回憶中了。然而，不管怎么說，這場紅酒拍賣還是值得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