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蓮
改編自張愛玲小說的電影《色·戒》,預示了近代文學史上最傳奇的一宗公案“張胡戀”必將在21世紀繼續燃燒。而今張愛玲自傳體小說《小團圓》一經出版,胡蘭成這個極具爭議的人物,恐怕再難于塵土中清凈了。
《小團圓》出版后,作家學者張小虹一篇拒讀《小團圓》的文章,掀起“擁胡擁張”的言論旋風,一位作家便感慨說“小團圓有點人肉炸彈的味道”,意指把張在內的所有人都毀了。旋風不止之際,一位僻居臺灣臺東池上教書的胡迷薛仁明,也出來參一腳,四月也推出新作——《胡蘭成,天地之始》(如果出版社出版),要為漢奸加負心漢的胡蘭成翻案。
薛仁明寫《胡蘭成,天地之始》一書期間,每寫一篇,就傳給師承胡蘭成的作家朱天文過目。成書之際,朱天文為書作序,直指“我已準備山難發生時收尸”。張迷勢力龐大,華文世界無論大陸還是臺灣,對胡蘭成的漢奸身份也還有非議與顧忌,難怪朱天文以“收尸”的嚴重字眼,形容“武士薛仁明”(序文篇名)。
在《胡蘭成,天地之始》一書中,薛仁明論述胡蘭成的思想、美學、藝術之余,當然也毫不回避地討論了胡蘭成廁身汪精衛政府的一段經歷?!逗m成,天地之始》一書沒有明議當過汪精衛機要秘書的胡蘭成,對汪政治智慧有何評價,但胡蘭成曾形容汪精衛是大俠,但王者應如天道無親,顯然是針對汪精衛的行事風格,其最后結局胡蘭成是心里有數的??箲饎倮?,胡蘭成坦然承認失敗,但卻認為歷史從來就是送勝者,亦送敗者。薛仁明認為這次的失敗,讓胡蘭成更清楚地認識到什么是身外之物,“身臨大事,是凡感情與理論應該當下切斷”,最后終能成為汪(偽)政府僅有的漏網之魚,逃亡海外。
寫胡蘭成感情上的一筆筆糊涂賬時,薛仁明提問:除了薄義之名,胡蘭成自招感情經歷的《民國女子》一文,我們還能讀出什么信息?
《胡蘭成,天地之始》一書中引述文獻證明胡蘭成對一生中的8個女人,固然難脫風流之咎,但其中也有重情、重責任的作為。薛仁明認為,胡蘭成在《今生今世》中避重就輕地寫這些女子,一如紅樓夢的賈雨村言,背后的寄托之意“可能藏著更深的誠懇”。無情男子的背后,是否另有一個深情的背影?否則他何苦寫出來討罵。
正因如此,薛仁明斗膽向張迷叫陣,他說“再怎么痛恨胡蘭成的張迷,可能都不得不承認,沒有胡蘭成的描述,張迷所了解的張愛玲,只能局限在是個天才作家。但通過《今生今世》的鋪陳,大家只好瞠目結舌地贊佩這個‘驚動三世十方的‘民國世界的臨水照花人?!?/p>
張學跨過了世紀仍熱絡不停歇,胡蘭成卻囿于身份成了老跟在張愛玲身后的“半出土”之人。這三不五時攪動的一池春水,看來不可能平靜了,那么,一位默默無名的鄉村教師,或許真的有可能為胡學揭開序幕。
相關鏈接:
張愛玲自傳小說《小團圓》轟動全球華人社會,自剖與汪(偽)政權高官胡蘭成的恩怨情仇,引發“新張愛玲現象”,讓文學張愛玲和歷史張愛玲首次緊密交纏,開拓了張學新疆界,被譽為中國的《追憶似水年華》;也意外地和新一波“胡蘭成熱”同時出現,互為對照。
2009年春天,16萬字的《小團圓》在臺灣、香港揭開面紗。這部完成于1976年,寫作10個月,卻從此塵封33年的長篇小說,一經面世,便因為它極濃厚的自傳色彩,轟動全球華人社會,也登上暢銷書的榜首。
不同于以往小說里,遠遠地寫人家的故事,這一次,張愛玲把練得純熟的嘲諷利刃對準了自己?!缎F圓》所揭示的內容,讓曾經自認為熟悉張愛玲的人都目瞪口呆。這不是一次粉墨登場的亮相,反倒像一個女人站在舞臺上的卸妝。但她的坦率自白,揭露了她和當年汪(偽)政府的高官胡蘭成的恩怨情仇,歷經滄桑,還是又愛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