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草
她把作為“醫療垃圾”處理的胎盤變廢為寶
衛校畢業后,我應聘到一家規模堪比小型綜合醫院的婦產專科醫院做護士。
有個值夜班的晚上,我看到護士長左茜神情鬼祟地從“生產間”里出來,兩只手小心翼翼地揣在白大褂的衣兜里,小跑著奔下樓,心生好奇的我急急地尾隨她來到醫院后門。
夜色下,我看到左茜從白大褂的兜里拿出一個膠袋,遞給一個身形偉岸的男子。
男子隨手將膠袋放到地上后,一把將左茜拉近,一只手攬住左茜的腰,另一只手隔著白大褂狠命地揉搓她的乳房,他們深情對望片刻后,男人俯下頭去深吻左茜,左茜的喉嚨里發出了壓抑而歡愉的呻吟。
那樣纏綿的瞬間,自從與男友分手后,我就沒有體驗過,我很貪念那樣的場景帶給自己身體的蕩漾感,一時間,竟然忘記弄清楚左茜偷了什么東西給男人了,直到他們停了熱吻,左茜趴在男人肩頭,呼吸急促地說:“以后別到這里來了,萬一被發現怎么辦?”男人說:“買家要得急,沒有辦法啊。”
買家要得急?這是什么意思?左茜到底偷了醫院什么東西?我正想著這些時,男人捧過左茜的臉,又深吻了她一下后,戀戀不舍地說:“我得走了”,左茜也催促他快走,并做出欲回醫院的姿勢,我連忙躲進一個她不會發覺的角落里。
那天晚上,我仔細分析了左茜與那個男人所說的話,從中得出一個信息:左茜一定偷了醫院的什么東西給男人,男人又把那個東西轉手賣出去。在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態驅使下,我迫切地想要知道左茜到底偷的是醫院什么東西。
當你帶著目的挖空心思地去觀察某個人時,那個人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都會日漸裸露在你的視線里。
我不動聲色地觀察左茜,不但發現她與院長徐西蒙有“奸情”,還知道了她竟然把醫院作為“醫療垃圾”處理的胎盤變廢為寶,全部交給那夜吻她的那個男人,由那個男人在外面販賣胎盤!據資深點的護士們透露:“一個胎盤,左茜可以獲利60元!這是醫院公開的秘密,誰叫人家是院長情人呢!”
知道這些后,我真的非常忌妒左茜,忌妒她可以周旋在院長和那個男人之間,忌妒她只需要交一個胎盤給那個男人,她的收入就可以抵得過我的日薪。而我們這家婦產專科醫院,生意冷清的月份也能接生50多個產婦,業務繁忙的月份至少可以接生100多個產婦,那標志著左茜的灰色收入驚人!
而她有這樣的高收入全都是“護士長”這個頭銜帶給她的,因為在我們醫院“醫療垃圾”是由護士長統一處理的,我不知道其它醫院是不是這樣,我也不知道她的這個“獨權”是不是徐西蒙為了彌補她的“情人”身份,特意讓她發這筆意外之財的,但是,有一點我是知道的,那就是徐西蒙一定不知道左茜與那個販賣胎盤的男人“有一腿”!
成了徐西蒙的女人,我就擁有了胎盤的處置權
我想,我只需要偷拍到左茜與販賣胎盤的男人的曖昧鏡頭,徐西蒙就會毫不猶豫地把她踢出醫院,但是,我一直沒有去干偷拍、寄錄相帶之類的事。
而我之所以沒有干,并不是因為我不想揭穿左茜,而是我希望左茜被開除后,我能頂替她的位置,但是,我深知作為才進院的新人,我要做護士長比登天還難。
所以,從那天起,我就很努力地在工作中表現自己,連續幾周,我都被評為“最佳護士”。我相信總有一天,左茜腳踩兩只船的丑事會被徐西蒙知道,我必須要在那以前,讓自己從10多個護士中脫穎而出。
一個值夜班的凌晨,我在走廊里,看到院長室的燈亮著,出于本能的責任感,我朝院長室走去,但是,離院長室還有三間房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院長室并不是沒有人,那刻,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難道徐西蒙與左茜在辦公室做愛?”
我躡手躡腳地走近院長室,沒有聽到男歡女愛的聲音,卻聽到了徐西蒙與左茜壓低聲音在爭吵著,聽了一會兒后,我明白了:徐西蒙是知道那個男人的存在的,她要求左茜與那個男人斷了,而左茜也毫不示弱地說:“你哪天與那個黃臉婆離婚,我哪天就與他分手!”
原來徐西蒙與左茜之間的感情這么繁復!不過,左茜與徐西蒙的矛盾讓我找到了一條通往權利和財富的明路:我要成為徐西蒙的女人,只要我成了徐西蒙的女人,護士長的位置就非我莫屬了!醫院胎盤的處置權也歸我了!
第一次在酒吧里,故作與徐西蒙偶遇時,我就看出來了,他雖然妻子情人都不缺,但是,他還是滿眼的寂寞,我只是很關切地說了句:“徐院長,你少喝點!”他就很曖昧地朝我靠過來,說:“安護士,你真好!”
與徐西蒙幾次對飲后,我假意醉了,把頭軟軟地靠在他的肩上,說一些諸如“從我進醫院的第一天起,我就愛上了你,暗戀一個人的感覺好辛苦”這樣的酒言酒語。
我借助那場“酒后失言”,成功地讓徐西蒙把我帶到了賓館。
一進入賓館,徐西蒙就摟住我狂吻,他身上的男人氣息,讓我體會到了久違的快樂,我情欲的匣門瞬間打開,狂熱立即遮掩了矜持,我配合著他,我們很快便把彼此脫了個精光,兩具赤裸交纏的身體,很快便融合在了一起,像兩只在叢林中奔跑的野獸般,一次次朝目標奮進,在他賣力的撞擊里,我只能用高聲的呻吟來表達火山迸發前的炙熱……
那天夜里,我們一次次沖上巔峰,又赤裸在一起激吻,激吻過后,又融為一體,徐西蒙邊沖刺邊說:“安,好久沒有像昨晚那樣做過愛了,你真好!你讓我又找回了久違的男人感覺。”我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溫柔繾蜷地縮地在他耳邊呢喃“我愛你”這三個字。
那三個字是不是由衷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徐西蒙帶給我的那種銷魂蝕骨,足以能讓我從內心深處迸發出那三個字,然而,我又清楚地知道自己與他做愛只是為了得到“護士長”的職位。
我終于成了胎盤倒賣鏈上的一只“黑手”
左茜看出來我與徐西蒙之間暗藏的情欲后,她警告我,不要搶她的男人!
我笑話她,不要臉!情欲徘徊在兩個男人之間,哪有資格來教訓我。
她被我的囂張氣得渾身發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順手就拿起桌上的消毒液,往外走。
不一會兒,我就聽到新生兒清洗室里亂成了一團,因為一個新生兒的皮膚被左茜拿的那瓶消毒液灼傷了,左茜不停地解釋說:“是我對不起,一時疏忽,竟然把消毒液當成消毒酒精了!”但是,家屬還是把憤怒的拳頭砸到了她的身上,而且,還強烈要求醫院給個說法。
聽到這一消息時,我幸災樂禍地罵:左茜是報應,居然會把消毒液和消毒酒精搞混淆!
左茜因為那次醫療事故離開后,我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新的護士長。
我與徐西蒙的曖昧也成了公開的秘密,頓時,一張張阿腴奉成的嘴臉就呈現在了我面前,那時,我才體會到院長在醫院的權利,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手里握著每個職工的去留權,怪不得醫院那么多的職工明明知道左茜倒賣胎賣,所有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
每個行當都有每個行當的“潛規則”,我剛當上護士長沒幾天,一些聞聽我們醫院換了護士長的胎盤販子就打聽到了我的電話,紛紛打電話給我,說要請我吃飯。
我想徐西蒙遲早都會知道我與左茜一樣,利用職務之便,販賣胎盤,所以,我們在一起時,我故作無知地把胎盤販子打電話讓我煩的事講給他聽,他吻著我的額頭說:“安,你只要不明目張膽地與胎盤販子們接觸,你可以賺那筆錢,就當是我不能給你婚姻的補償吧”,我想這樣的話,徐西蒙一定也對左茜說過吧,但是,我沒有吃醋,因為那一刻,我的眼前全是一張張的百元大鈔。
得到了徐西蒙的暗許,我開始物色穩定的胎盤販子,因為徐西蒙說過:“最低調的方法就是物色到一個能長期合作的對象后,對其他的販子一律宣稱,我們醫院的胎盤都是做‘醫療垃圾處理的,絕不外流社會,即便他們不相信,你也要這樣說。”
在眾多給我打電話,想請我吃飯的胎盤販子中,我選中了一個叫鐘爾冬的男子,我承認之所以選擇他做我的合作人,除了他是幾家暗中販賣“胎盤湯”的酒店的供貨者外,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的外形看上去爽眼:干凈!精悍!
為了不讓徐西蒙懷疑我會像左茜那樣背叛他,我還特意把自己選擇鐘爾冬作為合伙人的理由講給他聽,當然我沒有說到他的外表讓人賞心悅目。
徐西蒙再一次發出感慨,說:“安,你真的很好,比左茜好一萬倍,你既不逼我離婚,還對我這么坦白。”我撫摸著他的手說:“只要我們相愛就夠了”,但是我的心里卻在說:“即便我結婚,也不會與你這樣一個把老婆撇在家里,在情人身上揮灑荷爾蒙的男人結。”
胎盤并沒有成就我最終的幸福
每一個孕婦生產完后,醫生都會把剝下的胎盤,甩進盛著“產血”的桶里,而當班護士在處理血桶前,都會“懂事”地待我用鑷子從血桶中找到那團深紅色、外觀酷似“肉”的胎盤,并裝進塑料袋里,收好后,她們才會處理。如果我不當班,又有產婦的話,她們也會自覺把收拾好的胎盤拿來討好我。
我知道護士們與我之間的心照不宣,都源于我是院長的情人。
而“情人”這兩個字,對于任何一個女人來講都是晦澀的,我想要擺脫,但是,我擺脫的方式絕對不是“轉正”,我要在掙夠錢后,嫁一個值得我嫁、能帶給我快樂的好男人。所以,當與鐘爾冬合作的第三個年頭的一天,他請我吃飯時,向我表達愛意,說想要娶我時,我感覺自己的婚姻之門就在那樣的時刻為他打開了,我渴望嫁給鐘爾冬那樣的男人。
而我販賣胎盤賺的錢加上鐘爾冬的錢,已經夠我們過上小康生活了,更何況,鐘爾冬的胎盤倒賣生意在這座城市已經非常穩定,有固定的“供貨商”—醫院,也有固定的銷貨渠道—大酒樓、飯店,偶爾還有一些散戶。
在恰當的時候,我離開了那家醫院,徐西蒙沒有挽留我,因為我們之間的激情已經被時光消磨殆盡,他也該為自己的荷爾蒙換新的刺激人了。
我與鐘爾冬婚后的日子如玉泉里的水般清澈地流淌著,我們的寶寶也悄然而至。
我把懷孕的消息告訴鐘爾冬時,他的臉上一點喜色也沒有,只是平淡地說了一句:老婆,流產吧,不要把孩子帶到這世上來受罪。
我沖動地連問了幾個“為什么?”后,鐘爾冬才告訴我,他是乙肝病毒攜帶者,他發覺自己患上乙肝時,我們已經有過無數次的性接觸了,而他的乙肝病毒來源竟然是胎盤湯。
我被鐘爾冬的話弄糊涂了,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乙肝是來源于胎盤湯?在我的再三追問下,他說:前不久,一個老主顧請他去家里做客時,專門為他煲了胎盤湯,說是要感謝他一直為他們提供的“大補品”,當時,他還很感激。沒有想到一個月后,他又接到了那個老主顧的電話,被告知那天他喝的胎盤湯中,胎盤的來源是一個患有乙肝病的產婦,而他們之所以要那樣報答鐘爾冬,是因為他曾經賣過攜帶有乙肝病毒的胎盤,讓他們家里把“胎盤湯”當大補品的三個男人同時患上了乙肝。
聽完鐘爾冬的話,我摸著肚子里正在萌芽的小生命,我真的不相信自己會患上乙肝,但是,我知道性生活是乙肝病毒傳播的途徑之一,我患乙肝的可能是非常大。
醫院的檢測結果出來那天,拿著確診通知單,我真的無法面對殘酷的現實!
編后語:文章中的主人公,作為醫護隊伍中的一員,不可能不清楚被視為“醫療垃圾”的胎盤中的那些攜帶有病毒的胎盤流入社會后,會產生什么樣的社會違害性!但是,在膨脹的金錢欲驅使下,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別人的健康,直到后來自己染上乙肝,她才痛不欲生,但是,我們不禁要問:她在呼天搶地時,應不應該想想那些被她販賣出去的胎盤有沒有攜帶病毒的?我們不提倡迷信,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卻是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所以,我們一點也不同情本文主人公,她的最后遭遇只能用四個字來概括: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