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 煒
另一位時尚評論家說,在伊夫圣洛朗之前,時裝只是訂貨會上的設計師們推出的系列產品,剩下的不叫時裝,叫衣服,現在反過來了,那些只是“衣服”的東西被用來定義何為時尚。

兩年多前,我們參加艾未未的“童話”項目,200多人在德國卡塞爾住了一個禮拜,那是個小城,城里只有一條商業街,街上有一家H&M店,不到三天的工夫,那家店里的小號衣服被一掃而光,不論什么款式,不論什么質地,凡是咱們能穿的,全買。我問同行的一女生,這H&M是啥,至于這么買嗎?女生回答:這是一家高街品牌店,在上海有一家店,在北京還沒有。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原來這H&M就和Zara差不多,當年Zara也是先在上海開店,好多人去上海出差,都要去Zara店掃貨,這種局面直到北京也開了Zara之后才改變。今年,北京H&M在前門開張的時候,我一朋友,懷著6個月的身孕,跑到那里購物,說,是到那里給小孩子選童裝去了,這種自欺欺人的消費行為實在令人佩服。
H&M和Zara的商店,現在是越開越多了。但某些限量貨,還是買不到。英國設計師馬修·威廉姆森,曾經與高街品牌Debenhams合作過,2009年春天,馬修為H&M設計的服裝推出之后很快被搶光,他與H&M合作的時間比前幾任大牌設計師更長。《衛報》專欄作家艾麗絲·費舍爾說,頂尖設計師的服裝越來越多地出現在“高街品牌”的櫥窗里,而不是巴黎或者米蘭的T型臺上。另一位時尚評論家說,在伊夫圣洛朗之前,時裝只是訂貨會上的設計師們推出的系列產品,剩下的不叫時裝,叫衣服,現在反過來了,那些只是“衣服”的東西被用來定義何為時尚。
據說,人們買不起大牌的時候,購買欲并沒有減退,所以就會買便宜的東西,那些被稱為快時尚fastfashion的品牌就有機會增長,這就是所謂的“口紅效應”。在我看來,優衣庫(Uniqlo)也算不上什么“快時尚”,但他們也有個大牌設計師,2009年3月,德國設計師Jil Sander成立自己的設計公司,公司的第一個合作對象是日本的優衣庫。這位Jil Sander原來都是和PRADA發生關系啊,現在竟然和一個賣T恤衫的商店攪和在一起。
我有個朋友,在北京辦了個雜志叫《東西》,里面的模特兒都是些國外街拍的博客主人,據說各自都擁有大批粉絲,這雜志介紹的是衣服,但和那些老是推銷奢侈品、號稱“時尚”的雜志大不一樣。有個墨西哥學生在接受《東西》采訪時說:“我來自一個小城鎮,我覺得時尚是我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喜歡馬丁·馬吉拉,山本耀司,川久保玲,卡爾·拉格菲爾德,但我買東西一般都去Zara,H&M和GUESS。”
在眾多時尚博客中,一個叫“蕭條達人The Recessionista”的博客很好玩,博客主人名叫瑪麗·霍爾,白天她是IBM公司的市場部經理,下班之后,她是“蕭條達人”。瑪麗·霍爾的博客生涯開始于她看中的一款安雅·希德瑪芝設計的黑漆皮包,標價1235美元,瑪麗沒舍得購買這款包,她到Target超市中選擇了一款同樣由安雅·希德瑪芝設計的小錢包,標價是49.99美元。她把類似的購物經歷寫成博客,主要內容就是在經濟蕭條時期哪里能買到便宜的好貨,能享受到便宜的旅行,她說,這個博客之所以成功,很大程度上就因為“蕭條達人”具備一定的自嘲精神。
優衣庫前些日子試水淘寶網,10天之內出貨3萬件以上,超過任何一家實體商店。阿里巴巴集團董事局主席馬云稱,優衣庫在淘寶開設網絡零售旗艦店的銷量,將很快超過100家實體店的銷售總額。我有個朋友,曾經開過網上襯衣店,他自己穿杰尼亞,他宣傳,網店售賣的襯衣和阿瑪尼、杰尼亞質量一樣,我覺得這是騙人,200塊的襯衣質量要是和阿瑪尼一樣,那他就賠死了。我還有個朋友,一直做一個IT網站,發布大量第一手的科技信息,最近推出幾款T恤,我本來以為是網站的紀念品,不料想,他進軍商務領域了,打算在網上賣T恤衫了。他說,IT網站的收入現在連一個專職編輯都養活不了,但賣了一星期的T恤,已經有幾萬塊收入了。當然,我一個寫博客的朋友,醞釀他的T恤計劃已經長達一年,在他看來,這樁買賣比啥都保險,因為每個人都要穿那么一件不太難看的衣服。那優衣庫的老板,就是認定這個道理而成為日本首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