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罰金刑的適用

楊 健 蔣大勇

一、我國罰金刑的擴大適用體現了形勢要求

就刑法而言,如何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一個全新的課題。在新的社會經濟條件下,罰金刑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占有特殊重要的地位。從某種意義上說,罰金刑剝奪的既是金錢,也是自由,是一種“凝固了的自由”、“物質化的自由”,它通過以金錢為媒介剝壓犯罪人的平等和自由權利來保護整個社會的平等和自由秩序,體現了商品經濟條件下刑罰的辯證本質,從而達到罰金刑的剝奪、改造及威懾功能。在我國目前的實際形勢下,適當地對貪利性犯罪、過失犯罪及輕微犯罪等擴大適用范圍是符合基本國情的。刑因罪生、刑隨罪遷,隨著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出現了法人犯罪問題,而由于法人犯罪主體的特殊性,對其處罰也非罰金刑莫屬。

二、罰金刑適用中存在的主要問題及其影響

1.應罰不判,對罰金刑理解認識上有偏差。刑法中規定對某罪應該并科罰金刑,但在實際裁判中,卻只科自由刑而未科處罰金刑。在1997年刑法生效之初這樣的情況并不少見。這也從側面反映了執法人員的習慣思維,對罰金刑重視不夠。因為長期以來,刑法注重政治職能而忽視經濟職能的價值取向,自由刑、生命刑等受到青睞和重視,作為財產刑的罰金刑卻退而次之,對罰金刑不會運用,不敢運用。

2.判罰不繳,執行困難。從刑法理論上看,罰金刑自身的本質屬性決定了執行難。罰金刑本身具有特殊屬性,那就是在罰金刑的執行上受諸多因素的制約,在一定程度上甚至需要犯罪人或其家屬的配合、協助。罪犯或其家屬將交納罰金,往往作為“贖刑”的條件,片面認為打了不罰,罰了不打。如果判緩刑或管制等輕主刑,一般能主動交納罰金。一旦判實體刑,就采取消極對抗的心理,不交納罰金。有的罪犯被判實體刑后,其家屬多方轉移隱匿財產,加之我國家庭財產制度等方面原因,析產困難,執行煩瑣,造成執行難。

3.罰金數額失衡。在不同的地區,不同的法院對相似的案件裁量的罰金數額不同。或者同一地區、同一法院對不同被告人的相似案件裁量的罰金數額不同,導致罰金刑的數額不平衡。我國刑法規定,對犯罪分子決定刑罰的時候,應該根據犯罪的事實、犯罪的性質、情節和對社會的危害程度,依照法律的有關規定判處。據此,對相同或相似危害程度的犯罪,罰金刑的數額應該大體相當,不同地區,不同犯罪人,只要犯罪的社會危害性沒有重大區別,其罰金數額也應該基本平衡,而事實上,這樣的平衡并未達到。

4.罰金比例隨意。首先,在罰金刑與自由刑之間的換算比例缺乏統一的標準,存在一定的隨意性。其次,在比例制罰金刑數額規定的方式上,主要以犯罪所得額、銷售額、被害人損失額等作為設定比例的基數,這樣的規定方式如果在單科罰金時是科學合理的,但在并科罰金的場合,在判處自由刑的同時科處罰金,其比例制的罰金數額就很難說是完全合理。因為在并科罰金的情況下,罰金只是刑事責任的承擔方式之一,而不是全部,它只能與犯罪人的部分刑事責任相適應而不是與全部刑事責任相適應,而這個部分的大小又應該根據法院確定的自由刑與罰金刑的比例關系來決定。因此,這種比例制罰金的規定方式在并科罰金時如何規定也有待研究。

以上問題導致以下不良影響:

第一,有失司法公正,有損法律權威。罰金刑適用中存在的問題,應罰不判與判而不繳,說明其形式公正已喪失,同時形式公正的喪失就使實質公正失去保障,而數額失衡與比例隨意,表明其實質公正難于實現。法院判處罰金實際上卻難以執行,這樣的法律實施狀況,說明法律及其司法機關的裁決不具有必須執行的性質,有損法律的權威性。

第二,難達立法意圖。1997年刑法對罰金刑的修改,其立法意圖應該說是明顯的,這就是要完善罰金刑的立法,增加罰金刑的適用,同時,增加罰金刑的適用本身,又是刑罰向輕緩化發展的一個具體途徑。但以上存在的問題,就使這樣的立法意圖難于實現。應罰不判,必然導致罰金刑的適用數量打折扣,擴大罰金刑適用的初衷也就難于全面實現;而其他的幾個問題導致有失司法的公正,就更加有違立法意圖,通過罰金刑的擴大適用所追求的刑罰輕緩化發展目標也只能是空中樓閣。

三、解決罰金刑適用中存在問題的思路

1.提高罰金刑在刑罰體系中的地位。筆者認為,罰金刑上升為主刑,是世界范圍的刑罰輕緩化趨勢及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發展和罰金刑適用范圍擴大的必然要求,且其主刑地位的確立無損于罰金刑的合并適用。罰金刑目前在我國已基本具備了主刑的條件與特點:第一,適用對象的廣泛性。不僅適用于貪利性犯罪,而且也適用于其他非貪利性犯罪,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職務犯罪和過失犯罪日益增長,罰金刑對這些犯罪具有很強的遏制作用,法人犯罪的出現進一步擴大了罰金刑的適用。第二,刑罰效果的獨特性。在市場經濟日益發達的社會,人們普遍重視經濟利益,而罰金刑剝奪的正是受刑人安身立命的金錢,其所產生的觸動是其他刑罰無可比擬的。

2.建立判決前的訴訟保全制度。由于我國金融制度、投資制度等特點,導致罪犯隱匿財產機會在我國現實的狀況下是大量存在的。司法機關在相當多的時候難于掌握犯罪人是否有財產,在這種情況下,犯罪人的罰金繳納缺乏保障。有鑒于此,為了保障罰金刑在判決生效后能順利執行,可借鑒民事訴訟中的訴訟保全制度,以立法的形式規定。在公安機關偵查階段,對被告人采取強制措施的同時,對查明可能被判處罰金刑的被告人的個人財產予以查封、扣押。在案件受理后,人民法院對可能判處罰金的被告人采取判決前的訴訟保全,繳納罰金的數額和期限應當依照生效判決書為準。這種措施可以利于罰金刑的執行。

3.建立罰金刑易科自由刑制度。現在的突出問題是主動繳納者寥寥無幾;強制繳納困難重重;隨時追繳只是遠期目標;減免繳納有待規范。基于以上種種問題,可以借鑒日本、德國等國家的立法,在對自然人犯罪罰金刑的執行上,建立罰金刑易科自由刑制度,即對不能繳納或者不能完全繳納罰金的犯罪人,沒有法定減免事由的,人民法院如經強制執行后仍無法足額繳納罰金,可將未執行罰金折算成一定時間的自由刑,犯罪人服刑期滿即視為原判罰金刑已經執行完畢。這樣,如果增設易科自由刑制度,使罰金刑執行體制形成主動繳納、強制繳納、減免繳納、易科執行的格局,使法律之間相協調、相連貫。同時符合刑罰及時性、嚴肅性的原則。勞役制的建立,一方面對有繳納能力的犯罪人能產生威懾作用,另一方面對無力繳納罰金的犯罪人也是一種解脫。□

(編輯/劉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