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春、蕾的對話

木　葉　石　俊

Talk about drama with Weichunguang and Tonglei

話劇《風聲》主演魏春光、童蕾訪談

在由麥家小說改編的話劇《風聲》即將公演之前，筆者特約劇中兩位主演魏春光、童蕾談談心、說說戲。

2月底的一個午后，筆者在華山路一家咖啡館門前等候，看著身著黑色大衣的他們遠遠走來。這兩個從同一個華山路校門走出的演員，在不同的舞臺展開了各自的演藝生涯，現在又因一部話劇產生了交集。

對話魏春光

筆者：《風聲》中，你飾演頭號反角日本特務龍川肥田，陳薪伊導演似乎對你給予厚望，她怕你陷入程式，希望你有所突破。

魏春光：我和陳導合作了4部戲，她非常了解我，確實，她是想我在這部戲中再提高一些。這也就是說，她對我的表演還有不滿意的地方。對我來說，每部作品我都會傾盡全力。

筆者：前些日子在電視里看到對濮存昕的采訪。他說他年輕的時候演戲比較用力，現在就可以比較從容了。你現在是不是要培養這樣的從容感？

魏春光：此前扮演商鞅那個角色，需要用力。如果不用力的話，就不是陳導的《商鞅》了。陳導的戲都會給人以視覺、聽覺上的極大沖擊，如果你悠著點、軟綿綿，就不行。

筆者：在《商鞅》中，你是絕對的主角，那在《風聲》里你算不算是襯托兩位女特工的綠葉呢？

魏春光：這是肯定的。我要做一片大綠葉，把她們那朵紅花襯托好了。陳導在導演闡述中也提到：“在那么一個特殊時期，兩個弱女子完成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于是，我這么一個在戲里非常強勢的人，其實是被兩個弱小的小女子給玩了個團團轉！

筆者：（這個舞臺上的硬漢，臺下居然那么活潑。他最喜歡的懸疑劇竟是動畫片“柯南”。想來，他的心里也住著一個孩子，單純而快樂。）你在話劇舞臺上塑造了眾多角色，哪個是你花心思和氣力最多的？

魏春光：商鞅。雖是一個二度復演的角色，但傳承不能是個“殼”，不然就是一個走調度的翻版。我等于站在巨人肩膀上，往遠了看。

筆者：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你看到了什么？

魏春光：我看到了《商鞅》當年的輝煌。我和老藝術家們演了兩場，當景片拉開，所有觀眾起立鼓掌，那一刻，我作為演員感到很幸福。

筆者：對未來的角色有過設想嗎？

魏春光：只要好劇本、好角色，我都想演。我這人比較隨緣，心中只想做好目前的事，不要老是瞪著眼看以后怎樣怎樣。我想，先把眼前的事做好了，將來肯定會有發展。

筆者：（他應該是個在骨子里很文藝、很理想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寫出如同歌詞一般的博文。一個在思考的演員會有更長久的生命力，一個在思索的人必定會有更好的發展。）我看你的博客上有一篇關于理想的博文，很感興趣。你的理想是什么，或者說你曾經擁有過的理想是什么？

魏春光：曾經的理想并不是當演員，而是當一個護士。我爸是中醫，我小時候在醫院里老愛拿著針管當水槍玩。后來長大了，理想就是平平安安、踏踏實實。

筆者：這話怎么像是話劇《發廊童話》你所飾演的吉姆，那個角色說的呢？

魏春光：對哦，呵。我覺得吉姆說話雖然土，但都很現實，每個人追求的不就是踏踏實實、安安靜靜的生活嘛。越是簡單的、越是難做到的、越是珍貴的東西，它永遠都是免費的，例如親情、愛情、空氣、陽光……

筆者：沒當成中國第一個男護士，卻踏上了演藝之路，一路走來還算順利吧？

魏春光：“上戲”快畢業時，我拍了一個戲，在戲中演男一號，那時候有機會去北京發展。剛好，上海“人藝”拋出橄欖枝，我就毫不猶豫過去了。做話劇比較清貧，但我從沒有后悔這樣的選擇。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筆者：最后讓我們回到《風聲》。你可以推薦一下這部戲的看點嗎？

魏春光：懸疑劇。就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看到一個話劇直接告訴觀眾兇手是誰。而我們這個戲直揭謎底——一上來就告訴你：“老鬼，就是她！”這樣做，可以讓觀眾關注表演，更可以探索劇中每個人的生存狀態和心理活動。

第二天，筆者探班《風聲》劇組。老鬼的謎團最終還是被導演藏了起來。而魏春光這片綠葉顯然是將紅花遮擋住了，陳導笑著責怪魏春光“太會搶戲”。筆者相信，這么一個熱愛并堅守舞臺的演員，屬于他的春天定會到來。

帷幕拉開的剎那，掌聲因他而起。

對話童蕾

筆者：在學校里，我曾看你演過經典劇《欲望號街車》。與現在要演的《風聲》相比，區別在哪里？

童蕾：學生時代比較稚嫩，老師的扶持會多一點。現在則是自己的東西多一點，壓力也會更大一點。

筆者：（畢業多年，我只在電視上看到她塑造的很多人物形象，卻沒能在舞臺上看到她的身影。我為她在熒屏上的成就感到欣喜，但對有些寂寥的舞臺不免有一絲遺憾。）對你來說，這個作品來得正是時候呢，還是來得遲了一點呢？

童蕾：很多因素促成了這次演出。不過，首先是我很想演，然后推掉其他所有的事情來演話劇。就是說，做一件事情主要是因為我渴望要做什么，而不是說按部就班、該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筆者：這兩天我在看小說《風聲》，突然發現小說中描寫的是一個發生在杭州的故事。而在我的印象中，你在那里生活了很長時間。所以，除了舞臺以外，會不會有其他的東西吸引了你？

童蕾：我的氣質屬于比較南方的感覺，也考慮到語言的適應度。我覺得一個人還是要發揮自己的強項，在強項上尋求變化和發展，那也是對自己的挑戰。若是在一個完全不熟悉的領域去挑戰自己，當然也無不可，但我需要有足夠的時間和一個特別合適的契機，才敢這樣做。現在演《風聲》這個角色，對我來說，是在比較合適的時候做了比較合適的事情。

筆者：（常有人說美麗的女孩未必聰明。可我面前的這個浙江女孩，肯定是聰慧的，她知道努力和機遇同樣重要，要求自我又不強求。因此，她在前行中應該總是能夠很灑脫。）在這個劇中，誰是你的對手？

童蕾：主要是魏春光、張璐。

筆者：評價一下他們的表演。

童蕾：兩個字——老辣。他們是在舞臺上跌爬滾打出來的，可謂駕輕就熟。

筆者：通過這些天的排練，你覺得舞臺的外部技巧是你最需要的，還是心理的內部技巧？

童蕾：對現在的我來說，舞臺的外部技巧是最重要的——因為我沒有。鏡頭可以不停地切近景，通過眼睛的轉動或嘴角的一抿，就能體現你內心的狀態，包括你的猶豫、你的隱藏以及各種各樣的你……但在舞臺上，觀眾看不見。現在我要把這個梳理好，讓我的情緒通過外化的動作表現出來，并且能表現得很干凈。

筆者：你說到的一些細微的反應和處理，比較適合小劇場演出。你有沒有想過再嘗試一下小劇場的感覺？

童蕾：其實對于舞臺表演的任何一種方式，我都是不拒絕的。排話劇感覺特別充實，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兒——想角色、想臺詞、還要融入劇場。不像以前拍戲，拍完就覺得閑了，可以放松了。

筆者：電視電影是可以多次拍攝和剪輯的，舞臺劇就是大幕拉起后的那一段不可復制的時光。可否談一下你對這個戲的展望？

童蕾：我在鼓勵自己：到底是科班出身，雖然兩年沒有登上舞臺，但我也一直在從事表演，我有我自己的閃光的地方，我要把自己所有的能力統統發揮出來。

筆者：有沒有想過要走點捷徑，尤其是在這個角色創造當中？

童蕾：我不想這樣，因為我享受過程。走捷徑的話很多東西就學不到了。當然，我知道捷徑肯定是有的。導演可以幫助你在角色上加點東西，你就有“彩”了。但我覺得如果這樣的話，對我的表演是沒有什么幫助的。當初回來演話劇的目的是什么呢？我想，是為了讓我的表演能有生命力、能更長久。其實，影視劇中的表演是沒多少張力的，而是通過鏡頭給你的張力；但舞臺很需要個人氣場的張力。因此，如果要走捷徑的話，我回來演話劇的意義就會失去很多。

筆者：（用一個平和審視自我的形態來參加話劇演出，那么當大幕拉開時，我們第一感受到的，應該是她對人物的塑造。）能否舉一個你看到過的舞臺表演狀態最好的人？

童蕾：在老一輩演員中，還是焦晃。而年輕一輩的好演員，就在我的身邊。我挺高興能夠回來，劇院放心把這一個角色讓我來演，我覺得他們也挺大膽的。一開始，觀眾來是為了新鮮感，等勁頭過了，還是得看你的戲。

筆者：最想讓誰來看你的《風聲》？

童蕾：我排練之前就已經喊了陳明正老師，他是我的啟蒙老師，他應該是最有權威的，也比較了解我。當我已在社會上工作了很多年后再回來演話劇，想讓他來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