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欣欣
《詩經》中的愛情詩,展示給我們的是人類美好的情感世界。那里沒有世俗的偏見,有的只是個體生命本能的情感流露。這種淳樸、自然、浪漫的愛情,是我們有些矯揉造作的現代愛情所不能比擬的。細細品讀這些愛情詩篇,我們能清晰地感受到古人質樸純真的情感表白,體驗到她們歷經千年之久依然鮮活的青春氣息,而我也仿佛穿越了千年時空,來到了那些遠古時代,和那些多情的男女一起歡笑,一起纏綿,一起惆悵,一起哀傷。
少女懷春,少男鐘情,他們大膽勇敢熱情的追求自己的幸福愛情。“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頃筐暨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詩經·召南·有梅》)春天即將過去,梅子漸漸黃熟。姑娘怎不著急?她說:梅子紛紛落地,樹上還七成,追求我的小伙,趕快抓緊這大好時光。樹上的梅子只有三成了,小伙子。今天就是好機會!梅子已經全部落下,要趕快用筐裝起來,追求我的小伙兒,還不快快說出來!紅顏易逝,青春易老,唐代杜秋娘說:“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而在千年前的這位望梅興嘆的女孩早就唱出了懷春女兒焦急心情。“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詩經·周南·關雎》)面對一位窈窕美麗、賢淑敦厚的采荇女子,男子熱情地表達了自己的愛戀和追求,渴望與她相伴相隨,感情單純而真摯,悠悠的欣喜,淡淡的哀傷,展現了男女之情的率真與靈動。
熱戀是甜蜜的,《詩經》中熱戀的男女也是甜蜜的。“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靜女其孌,貽我彤管。”詩歌表現了男女青年約會時的甜蜜情景,那靜女的調皮和活潑,男青年的鐘情和淳樸表現得生動形象。“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詩經·衛風·木瓜》)青年男女自由相會,自由戀愛,女子把香美的瓜果投給集會上的意中人,男子則解下自己身上的佩玉等作為定情物回贈給心中的姑娘,以物定情,終身相許。“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王風·采葛》中這位熱戀中的男子度日如年,渴望與戀人相見的情竟如此強烈。
“不見復關,泣涕漣戀。既見復關,載笑載言。”熱戀中的女子,面對心儀的男子是全身心的投入去愛,她們為情哭,為情笑,是那樣的真摯。
新婚是幸福美好的,《詩經》中一首描寫新婚的詩則有生動的表現,“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詩經·唐風·綢繆》)一對情人在新婚之夜的幸福時刻,面對美麗的新娘,幸福的男子激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此良人何”那種情感是多么的真實。讀之如同親睹男子手足無措的緊張神情。
江淹道:“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別離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痛。“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詩經·國風·擊鼓》)一位出征在外的男子對自己心上人的日夜思念:他想起曾經有情人花前月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誓言,如今生離死別天涯孤苦,豈能不淚眼朦朧肝腸寸斷?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焉得諼草?言樹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疼。”(《詩經·衛風·伯兮》)這位女子自從夫君你踏上征途,前往東方的戰場,無心梳洗,頭發便亂得如同飄搖的蓬草。不是沒有洗發膏,他不在家,我哪有心情打扮自己,打扮出來讓誰看嘛!女子思念之心日日縈繞期間。苦不堪言。也許為國征戰是英勇豪邁的。可是人生的天涯孤苦和生離死別,總是讓有情的人們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詩經》中這些詩句如一首首歡暢流動的樂曲,天真純樸,爛漫自由,它是一種自然的人性,一種活潑生命的體現。讀著這些美好的詩句,一種久違的感動涌上了心頭,這對現代人來說是一種情感震撼,更是一次全新的精神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