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詠紅 李恒洙 伊銘
民族主義考驗北京
最近一起由櫻花導致的沖突和一本新書的出版觸發了全中國一場關于民族主義的討論。3月21日,一對母女在武漢大學櫻花園內穿和服拍照,引來眾多路人的圍觀聲討。此事被媒體和網絡曝光后,迅速升級為一場全國性的論戰,記者、著名作家、學者和博客寫手均參與其中。根據搜狐網的一項調查,有近51%的網友支持這樣的謾罵行為,而有47%的網友則主張應該更理性地表達民族主義或愛國主義。

《中國不高興》呼吁中國當局轉向更為激進的國內外相關政策,但公眾對《中國不高興》的回應卻莫衷一是。
巧合的是,“和服事件”發生的同時,出現了一本名為《中國不高興》的書,呼吁中國當局轉向更為激進的國內外相關政策。該書被認為是1996年賣了700多萬冊的《中國人可以說不》的后續作品。
可喜的是,在這場全國范圍內的關于民族主義的大討論中,反對狹隘民族主義和仇外心理的理性思維并不少見。正如武漢大學的社會學教授周云清說:“美麗的櫻花是人類的共同財富。植物是無辜的……中日確實存在著不和諧的音符,但是我們必須要有遠見。”
同樣,公眾對《中國不高興》一書的回應莫衷一是。激進的支持者認為這本書完美地表達了民族主義,而其他評論則認為,這本書以一種膚淺而傲慢的方式充分地發泄了中國民族主義的熱情和對西方偏見的憤怒。自由主義者對這本書表現得不以為然。中國人民大學的時殷弘教授認為這本書充滿了批評,卻缺乏“建設性的建議”。
中國政府也對此書表示憂慮,擔心這有可能加劇“中國威脅論”。畢竟,中國的目標是和平崛起。民族主義不僅考驗著中國,也對西方造成挑戰——它們不得不與一個溫馴不再、崛起中的中國達成妥協。然而,除非北京當局能巧妙地牽制這種民族主義力量,否則它可能終會導致事與愿違的后果。(By Stephanie Wang,譯;王詩蕊)(《亞洲時報》,4月15日)
民間左派穿上民族主義大衣
中國左派與自由派知識分子之間的論爭,并非始于今日,從1990年代后期中國經濟市場化改革加速,加大規模融入全球體系的時候,雙方對立的態勢即已分明。不過上世紀90年代,主要是新左派與自由派之間的筆戰。而這幾年里,我們看到帶有傳統色彩的左翼思想更積極地面向社會發言,爭取支持者。尤其經過2008年中國與西方媒體的一輪矛盾后,傳統左翼觀念結合民族主義的觀念與話語在中國大眾輿論圈里似乎擴大了陣地。
左派與自由派對立的評語,其實反映了中國思想領域里的窘境。在主導政治話語里,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里的主導地位仍然被強調;然而,在一般社會生活中,傳統的左派思想影響力已十分淡薄,在國內讀者眾多的市場化報章與雜志中,市場經濟意識、自由民主的觀念才是話語主流。
對于現狀,新老左派與自由派學者都不滿意。后者認為政治改革遲緩,公民權利未得到相應提高,才導致貧富差距拉大,社會不公加劇,老百姓看病、上學、住房難等問題;反之,“烏有之鄉”網站的不少文章則認為,上述問題都是市場化改革的惡劣產物。事實上,左翼或者自由派知識分子看到了同樣的社會問題,但對問題產生的原因判斷以及開出的藥方尖銳對立。
外界很難準確判斷民間左右翼的論爭,以及帶有左翼色彩的民族主義思潮抬頭對中央政策可能產生的影響。一方面,回到從前的公有制顯然不可能發生,另一方面,觀察人士也憂慮地看到這幾年來國有經濟領域擴大,民間經濟萎縮;不久前可口可樂收購匯源果汁集團失敗,也似乎說明了民族主義思潮的影響力。
與此同時,也有學者指出民粹化才是當前最大的風險所系,左派學者就號召要以“大眾民主”來取代“精英民主”。但從某個角度來說,民間出現爭議不是一件壞事,這說明了中國輿論的多元發展,而且如果完全不允許發聲,對立雙方就更容易走向極端。
(《聯合早報》,4月19日)
日專家稱內地核試19萬人致癌?
英國《泰晤士報》引述日本科學家研究指,中國1996年前的32年一直在新疆進行的核試驗,至少造成19萬人因核輻射致癌或死亡,148萬人受核輻射影響;中國因核試死亡的人數全球最多。有當年參與核試的中國軍人稱,防護裝備不足為他們帶來嚴重核輻射后遺癥,禍及兩三代人,而政府方面賠償不足。
報道指出,1960年代開始,中國在新疆庫爾勒地區和碩縣的馬蘭鎮設立核試驗基地,并駐8023核武試驗部隊在羅布泊核試場,從1964年第一顆原子彈爆炸,至1996年中國宣布停止核試,共進行了46次的地下及地面核試。
“我在8023部隊當了23年兵,當時的工作就是進入核爆區收回試驗對象和監察各種儀器在核爆后的情況。”一名老兵接受《泰晤士報》訪問時表示,由于長期暴露在核輻射中,他女兒一出世即被診斷出脊髓內有腫瘤,“醫生說我女兒的殘疾是核輻射造成的,她做了兩次大手術,一輩子都要忍受這些痛苦,但政府給我們的只是每個月130元人民幣的補貼”。
報道引述日本最新研究顯示,中國在1964年至1996年核試8期間造成的人命傷害比任何一個國家都多。扎幌大學醫學院物理學教授高田(Takada)稱,由于羅布泊核爆后核塵會隨風飄散到附近城市及村落,絲綢之路以至整個中國西部均受影響。他以計算機模型計算,中國核試32年問,全中國有148萬人受核輻射影響,其中19萬人因核輻射造成的癌病或白血病死亡,至少3.5萬名嬰兒因而畸形或有缺陷。
過去幾年,8023部隊老兵在全國各地都出現集體上訪,要求政府給予賠償。另一名女性老兵說,國家在1993年至1996年加快核試計劃,她至少參與了10次核試。核輻射為她帶來的,除了不斷掉頭發,體重嚴重下降,還有長期失眠等慢性疾病。
據悉,官方從2003年開始為曾在核試驗基地服役的軍人派發每月300至4200元不等的核崗位津貼,并為因核試死亡軍人的家屬提供過5000元的一筆補助。不過由于各省市參予核試的軍人數目不一,撫恤政策也不統一,部分老兵并未能得到足夠補貼。
(香港《明報》,4月20日)
秘密只能帶進棺材
中國于1957年在蘇聯援助下開始研制核彈。在1950年代末,一批中國人民志愿軍從朝鮮戰場返國后,即與科研人員一同秘密前往大西北,進駐新疆馬蘭核試基地。這支部隊全名為解放軍第21訓練基地,對外編號8023部隊。
當年參與“兩彈”(原子彈和氫彈)核試的退役人員稱,因國家保密要求,他們永遠不能透露核試驗場區環境、工作情況及試驗情景,“只能把秘密帶進棺材”。
據悉,蘇聯專家原本將核試驗場選址在也屬沙漠地帶的甘肅敦煌,不過核基地首任司令張蘊鈺認為離民居太近,另選址在新疆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的羅布泊地區。原因是當地是地勢平坦的戈壁灘,且常年吹西風,下風方面至敦煌420多公里,其間無居民、無耕地、無牧場,也未發現有開采價值的礦藏資源。
由于羅布泊嚴禁外人進入,也充滿神秘色彩,被稱為“魔鬼之域”。1980年著名科學家彭加木在羅布泊考察時失蹤,國家曾進行地毯式搜索。但一無所獲。8023部隊退役軍人稱,當地天氣十分惡劣,常有十級以上大風沙,冬天最低氣溫達零下30℃,夏天溫度則逾50℃。
1996年7月30日,中國宣布暫停核實驗,官方才逐步開放羅布泊部分地區,如“樓蘭古城”等景點也是在停止核輻射測試后才對外開放的。(香港《明報》,4月20日)

西方媒體之司為爭奪讀者而競爭激烈因此往往報道一些聳人聽聞的關于中國的負面信息。
為什么西方媒體對中國有偏見?
在中國,民眾普遍認為西方媒體的報道歪曲中國實際。這種判斷有些道理,但原因并非像中共黨員和“民族主義網民”們所猜想的那樣。大多數對中國懷有興趣的西方人可能會讀到大量關于西藏問題、腐敗問題和中國民眾不滿情緒的報道,但是他們很少了解到民眾在很大程度上對現行體制的支持,優秀的學生依然積極入黨,中共探索中的政治經濟體制改革,尤其是地區級的改革。
這種報道傾向并不是因為反華政策或是偏見。由于中國媒體完全受到國家控制,所以中國人難以理解西方媒體完全商業化的模式,即媒體與政府之間不存在隸屬與管轄的關系。
西方媒體之間為爭奪讀者而競爭激烈。西方的主流媒體往往以西方人熟悉和感興趣的報道來吸引讀者。對西藏問題的報道并不是因為西方媒體想從意識形態上抨擊中國,而是因為消費者對西藏充滿興趣。
不可否認,西方媒體往往報道聳人聽聞的中國的負面信息,但是它們對本國的報道也同樣如此。新聞采編人員只是簡單地服從于新聞行業的市場導向規則腥風血雨之事奪人眼球,歌功頌德之語鮮有問津。如“中國城市居民對生活水平的提高表示滿意”之類的標題是不會創造銷售業績的。
由于中國在世界上日漸增長的重要性和東西方截然不同的文化差異,西方主流媒體的中國報道,問題不在于過多的負面新聞,而在于信息太少不是盡量少報道達賴喇嘛,而應加大報道中國的其他問題,以此消解中國在西方人心中的距離感。
但目前的趨勢恰好相反,這主要是由于經濟原因。廣告收入下降,西方媒體為削減開支而撤銷海外分社,使得外國報道逐漸減少。這不僅對新聞業,對國際關系同樣也是個壞消息。普林斯頓大學學者保羅·斯塔爾在《新共和》周刊撰文指出,新聞是一種公共物品。與清潔的空氣和良好的交通一樣,新聞的受益者不僅限于直接購買者。他的觀點可以延伸到對外政策中。在當今這個相互聯系的世界中,國家之間必須相互理解,這決定于了解他國的社會現實狀況和個體的生存狀況,這是外國新聞報道的血肉。
一個典型的反例是,《中國日報》摘錄了中國駐歐盟使團團長宋哲最近的一次演講,指出雙方的新聞從業者應當“使他們的新聞報道有利于達成共識,增進信任與合作”,并且“尊重對方的發展理念、政治選擇和文化價值觀”。
這也許是外交官的職責,但絕對不是新聞工作者,尤其是記者的職責。新聞工作者的工作就是對他們看到、聽到、讀到和接觸到的事情進行準確、公正和生動地報道。用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鄧小平的話講就是“實事求是”。
事實上,如果你對如何讀到有關中國的新聞感興趣,信息源并不缺乏。只要花幾個小時上網,接受一些指點,你完全可以找到關于中國的內容翔實的報道和分析。西方的雜志如《經濟學人》、《紐約客》和《大西洋月刊》中都有大篇幅的、新穎的并且尊重中國事實的文章。BBC世界新聞電視臺曾有過一篇報道:由于中國的城市發展需要,某村農民的住處被拆遷,政府承諾在原地為他們的孩子建造新的學校,但是承諾沒有兌現。這是反華的偏見嗎?絕不是,只是在尋求事實真相而已。
新聞熱點在哪里?我已經指出了很多西方讀者在大部分時間所能接觸到的報道。中國新聞迷們在報紙中讀到爆炸性的新聞并不難,但對于外國時事的廣泛報道卻很難在日常閱讀中被接觸到。
為過去的外國新聞報道的黃金時代而感傷是毫無意義的,現在重要的是發掘和利用新媒體的巨大潛力,使更多的人有更多的時間能夠接觸到可靠并且有趣的外國新聞。這一行為的受益者將不僅僅限于新聞業。(By Timothy Garon Asn,譯:許諾)(《洛杉磯時報》,4月16)
中國基督教教徒人數大增
北京市內一家高級酒店會議室內的“阿門”聲都傳到了走廊。在這里數十名年輕人正跟著一名牧師學習《約翰福音》。中國共產黨禁止以這種方式學習《圣經》或進行禮拜,這分明是違法行為,但中國政府和周圍的人并沒有對此表示關注。隨著非正式的宗教活動在大城市的酒店、練歌廳和郊區及鄉下等中國各地廣泛開展,中國政府也開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香港《南華早報》12日通過題為《他們信奉神(In God They Trust)》的復活節特別報道說,中國各地的基督教教徒正迅速增加,最近已經超過共產黨員總數。
中國政府承認隸屬“中國教會愛國委員會”的教會和隸屬“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的新教,但對信奉活動制定了嚴格規定。兩個團體統計的新教教徒和教會信徒分別有2100萬和600萬。但根據最近開展的幾次抽樣調查結果,估算實際人數為,天主教和各派基督教信徒加在一起超過1.25億。這意味著,中國13億人口中,約1/10信教,這一數值比中國共產黨員總數(7400萬)還要多。
該報分析說,羅馬教會19世紀在中國各地傳教時,遭遇了義和團的反西方運動。但隨著鄧小平實施改革開放政策,中國政府對宗教活動的約束逐漸減弱。因此,佛教,道教、新教和教會信徒開始不斷增加。佛教和道教信徒加起來有4億人,比基督教和新教教徒要多得多。隨著共產主義日益衰退和宗教恢復活力,基督教正在迅速擴大影響力。
該報稱,除了在北京和上海等大城市,在孔子的故鄉——山東省曲阜和四川省鄉鎮等中國各地都在舉行禮拜和宗教集會,但中國政府對此并沒有采取行動北京科技大學教授趙曉表示:“照此下去,在不久的將來,中國共產黨將可能接受信奉基督教的黨員。
(《朝鮮日報》,4月13日)

學習漢語的外國人越來越多,但海外的中又學校必須在中文繁體字和簡體字之間作出抉擇。
漢字陷入“一國兩制”之爭
今年3月“兩會”期間,許多全國政協委員發出重新振興繁體字的呼聲,其中來自天津的政協委員潘慶林提出用10年時間分批廢除簡體漢字的建議。中國央視紀錄片《漢字五千年》總策劃麥天樞更是預測,繁體字最終會恢復,取代簡體字。一石激起千層浪,一些網友大聲叫好,恨不得讓所有簡體字立即消失,也有人嚴詞痛斥違背文化發展潮流,反詰道:何不恢復甲骨文?
其實這個問題在海外,尤其是美國僑界至少討論了10年,兩派分立多年,各執一詞,尤其是在兩岸關系緊張的時候,兩派更是相持不下。在美國的中文學校,教繁體字的教師一直稱他們所教的中文為“正體字”,以區分1956年以后的簡化漢字。所謂“正體字”內涵頗為復雜,包含了對中華文化的堅持、對方塊字的正宗傳承等內容,當然也有對簡體字的不屑。
以加州為例,華裔人口眾多的南加州有大大小小的中文學校200多所,由于數十年來臺灣方面有僑務委員會提供免費中文教材以及協助培訓師資,繁體字一直是教學主流。被認為具有臺灣背景的南加州中文學校聯合會會員有100多所,絕大多數堅持使用繁體字教材。
而全美中文學校協會(CSAUS)所屬的300多所中文學校則以簡體字教學為主,因為這些學校均是由中國大陸改革開放以后來美的留學人員和華裔新移民所創辦。全美中文學校協會所屬中文學校遍布美國41個州的幾乎所有大、中城市,在校學生人數已達6萬以上。
全美各地的中文學校格局大抵如此,或者各自為政,或者“一國兩制”,爭論在所難免。一般認為,美國華人社會對簡體字如此敏感,不僅僅是為了中文字如何書寫的問題,他們更關注的是涵養文字的文化土壤。繁體字,意味著臺灣課本、臺灣本土文化和意識形態,簡體字則意味著中國大陸的課本、文化和意識形態。
對于華裔家長而言,送孩子上中文學校,在學習繁體字和簡體字之間,實際上有充分的選擇。然而對中文學校來說就不是那么簡單,因為不僅涉及背景、理念等文化因素,也涉及教學成本。中文繁簡兩個體制畢竟是一個客觀存在,現實是,數以百計的美國中文學校必須在中文繁體字和簡體字之間作出抉擇。不少中文學校負責人都感嘆中文教學在“擁簡”和“擁繁”間難兩全。
總體而言,中國官方推行簡體字的努力還是卓有成效的。不成功的簡體字當然存在,但簡體字把漢字的筆畫減少了近一半,使得漢字更容易識別和書寫,減輕了中小學生的學習負擔,對普及中國人識字和提高文化教育水平起到的作用難以估量。如果把已經簡化的漢字,花10年時間恢復為繁體字,不僅勞民傷財,而且造成不必要的混亂,無論如何是一種倒退,而倒退是沒有出路的。
從這個層面說,政協委員潘慶林認為,簡化漢字太粗糙,違背漢字的藝術和科學性;恢復使用繁體字有利于兩岸統一,簡體字應該廢止的理由是站不住腳的。因為簡體字已在人們學習、生活中根深蒂固,推倒重來,絕不容易。
不僅如此,漢字簡化也是一種必然趨勢。電腦科技發展到今天,學中文在海外正逢史無前例的熱潮。孔子學院遍布世界各地,教材無一例外是簡體字。學習簡體字,已經成為一種不可遏制的社會需求。越來越多的美國人要學中文,不少中學也陸續增設中文課。2005年5月,美國大學理事會宣布AP(Advanced Placement)之中文鑒定考試將實行簡繁并列,由學生自由選擇。海外漢語教育到底要走繁還是走簡?結論似乎已經明確。
簡體字不但慢慢被美國華人社會接受,而且影響力越來越強。簡體字能夠迅速在美國華人社會站穩腳跟,最重要的原因是中國大陸經濟的迅猛發展。年輕的ABC(在美國出生的中國人)不用父母強迫,開始自覺自愿地學習中文,甚至自己報名去修中文課。不僅僅是因為中文是自己的母語,他們還明白,作為華裔要在美國社會的競爭中立于不敗之地,中文將會是一件利器。(《聯合早報》,4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