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化平 周 燕
關鍵詞:章學誠;七略;四部;文字獄
摘 要:文章根據《章學誠遺書》中的資料、《四庫全書》的編撰過程以及章學誠好友馮廷丞在“字貫”中的遭遇,認為章學誠治目錄學雖最終改變了一度復古的思想,但對四部的基本判斷其實一直未變,只是礙于文字獄的震懾,未能暢所欲言。
中圖分類號:G250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1588(2009)02-0114-04
談及章學誠對四部的態度,通常認為他早年輕視四部,后來逐漸改變看法,轉而肯定四部。但如果仔細梳理章學誠的著作,及其與友人的通信,就會發現章學誠的目錄學思想雖有一個成熟的過程,但他對四部其實一直持否定的看法,只是懾于文字獄而不得不掩藏自己的觀點。
1 “四部之體質又不可改”
乾隆44年完成的《校讎通議》集中闡述了章學誠的目錄學思想,在此書的序中,章氏將劉向父子立為偶像,認為“后世部次甲乙,紀錄經史者,代有其人;而求能推闡大義,條別學術異同,使人由委溯源,以想見于墳籍之初者,千百之中,不十一焉”[1](卷一),道明了自己的學術淵源。至于《七略》以后,眾多圖書分類體系中最為成熟的四部,章學誠并未特別關注。在“宗劉”一篇中,章氏列出了“四部之不能返七略”的五條理由:
《七略》之流而為四部,如篆、隸之流為行、楷,皆勢之所不容已者也。史部日繁,不能悉隸以《春秋》家學,四部之不能返《七略》者一。名墨諸家,后世不復有其支別,四部之不能返七略者二。文集熾盛,不能定百家九流之名目,四部之不能返《七略》者三。鈔輯之體,既非叢書,又非類書,四部之不能返七略者四。評點詩文,亦有似別集而實非別集,似總集而又非總集者,四部之不能返七略者五。凡一切古無今有、古有今無之書,其勢判如霄壤,又安得執七略之成法,以部次近日之文章乎?然家法不明,著作之所以日下也;部次不精,學術之所以日散也。就四部之成法,而能討論流別,以使之恍然于古人官師合一之故,則文章之病,可以稍救;而《七略》之要皆,其亦可以有補于古人矣。
簡而言之,隨著時代的變化,圖書也在不斷地發生變化,《七略》雖能符合漢代的圖書情況,但不能適用于所有時代。可是,這段文字顯然以不同的標準衡量《七略》和四部。因為,既然“七略之成法”不可守,是源于圖書的發展,那么萌芽于魏晉,到乾隆時已經有一千多年歷史的四部又是否可以有序歸納群書呢?從指出類書、鈔書、評點之書的歸類不合理來看,他并不否認四部有許多需要改進的地方。如他認為有些鈔書“既不能悉畀丙丁,惟有強編甲乙”,極端者如《說郛》,“其書有經有史,其文或墨或儒,若還其部次,則篇目不全;若自為一書,則義類難附。凡若此者,當自立書鈔名目,附之史鈔之后,可矣”。既是如此,何必要強入史部呢?
凡四部之所以不能復七略者,不出以上所云;然則四部之與《七略》,亦勢之不容兩立者也。《七略》之古法終不可復,而四部之體質又不可改,則四部之中,附以辨章流別之義,以見文字之必有源委,亦治書之要法。
將本來難入四部的書,強行分別部居,乃是因為“四部之體質又不可改”。能突破宗劉復古的束縛固然可貴,但繼而說出“四部之體質又不可改”,這于精通校讎的章學誠來說,卻是相當奇怪的議論。因為這首先與他上文的分析多少有些矛盾:既然有些書歸入四部并不恰當,何以四部又不可改呢?其次,從目錄學的發展趨勢看,自宋以后,已屢見官私著錄不用四部,這種風氣到明代已經蔚然成風,到清代時,此風仍然不減。清初的錢曾編撰《讀書敏求記》、《述古堂藏書目》,完全摒棄四部法,自創類例。對于這種趨勢,章學誠不可能了無察覺。他極為推崇的鄭樵重視類例,在分類上自成一格,將群籍分為十二大類、百家、三百三十一種,突破了四部的樊籬。曾作《申鄭》篇的章學誠也不可能不了解此點。在章學誠為摯友周書昌《藉書園書目》所題的“序”中,對“藉書園”稱頌備至,最后惋惜地說:“雖然,群書即萃,學者能自得師尚矣。擴四部而通之,更為部次條別,申明家學,使求其書者,可即類以明學,由流而溯源,庶幾通于大道之要……斯則周君之有志而未逮。讀其書者不可不知其義也。”[2](藉書園書目自敘)可知友朋間就有改革四部的議論,從他深以為憾的語氣來看,他是贊賞這種變革的。在《宗劉》篇中,章學誠只是證明了《七略》之變勢在必然,并未辨明“四部之體質”何以“不可改”。從現有材料來看,他也沒有深入地論證過這個問題。
事實上,章學誠對四部的弊端多有陳議。如《文史通議·文集》編,討論到集部之下的圖書歸類,在指出集部下立“楚辭”類等不妥之處后,說“史部、子部之目何得而分之?其例之混實由文集難定專門,而似者可亂真也。”[3](P.298)意思是三部分目都有不當之處,這是對分目的意見。《報孫淵如書》中,在提出“六經特圣人取此六種之史以垂訓者耳”之后說:
子、集諸家,其源皆出于史,末流忘所自出,自生分別,故于天地之間,別為一種不可收拾,不可部次之物,不得不分四種門戶矣。此種議論,知駭俗下耳目,故不敢多言。然朱少白所鈔鄙著中,亦有道及此等處者,特未暢耳……然相知數君子,終不敢秘,幸時有教政之,為幸多矣。[2]86
信中說得含糊,如“不可收拾,不可部次之物”指什么?但大致可知章學誠對“不得不分四種門戶”自有一套罕以示人的見解,而觀其上下文義,所謂“四種門戶”應即經、史、子、集。這封信的開頭部分回答了孫星衍詢問《史籍考》的事情,因此,它的寫作時間應在1788年左右。孫星衍后來編有《孫氏祠堂書目》,共分12類,完全打破了四部分類體系。孫星衍為此書撰寫的“序”的末尾,有小字注可證明初稿撰于嘉慶五年左右,[3]當時章學誠仍然在世。章學誠自信精于校讎著錄之法,且在信中有二人討論校讎的文字。因此,兩人商討過《書目》的體例應是情理之中的事。在與朱少白的信函中,章學誠將自己對四部的看法同樣說得頗為隱諱:
今書分四部,而子別九流,集分三類,亦官書不得不然之勢。唐《藝文》皆然。但九流之書,名墨失傳,而兵技、陰陽不別為部,子術不分而道器混矣。集分三種,則《楚辭》一家之言,難以專部。而總集作用非一,或參子史,如《秦策選輯》名為總集,實史部故事之屬。又如《論判輯警》亦入總集,乃子部,《意林》相同。姑且弗論。惟諸家別集,必當分別家數,其同名文集,而其書旨面目迥殊,豈止如九流分子而已哉?然向、歆絕學失傳,校讎諸家不知流別,故文集一體至今,如淮泗入河,浩無統攝,是以無實之文章,率應酬惡濫不堪,皆籍集部以為龍蛇之沮,實因無校讎專門之辨流別而清良賤也。足下索《文集篇》,一時尋不出,大旨不過如此。愚持此論之時,先夫子初有嘻其甚矣之嘆,后于安徽幕中謂邵二云乃云:“斯言良是良是!但人必不從耳。”今遙遙三十年矣。愚亦不敢昌言,觸名場諸公之忌諱也。[2]691-692朱少白是朱筠的兒子,朱筠于1771年始任安徽學政,[5](P45)信中又有“遙遙三十年”之說。以此推算,章學誠的這封信最早寫在1800年左右,這是他生命中的最后幾年。這個時候,《四庫全書總目》早已在民間流傳,它的分類體系也被許多人所尊崇。因此,章學誠批評子、集分類、收書不合理,可算是觸忌諱了。雖然信中主要討論的是子、集二部,但由其對兩部的不滿意,及認為“亦官書不得不然之勢”來看,所謂“不敢昌言”的話,可能指涉及四部的議論。在作于乾隆55年左右的《釋通》篇中,章氏也談到了四部于某些圖書無所收納的情況:
且《七略》流而為四部,類例顯明,無復求古人家法矣。然以語錄講章之混合,則經不為經,子不成子也。策括類摘之淆雜,則史不成史,集不為集也。四部不能收,九流無所別,紛紜雜出,妄欲附于通裁,不可不嚴其辨也。夫古人著書,即彼陳編,就我創制,所以成專門之業也。后人并省凡目,取便檢閱,所以入記誦之陋也……然而專門之精,與剽竊之陋,其相判也,蓋在幾希之間,則別擇之不可不慎者也。[1].374
令人遺憾的是,章學誠雖然認識到了“語錄講章”、“策括類摘”之類“經不成經”、“子不成子”、“史不成史”、“集不為集”,是“四部不能收,九流無所別”的圖書門類。但他礙于“四部之體質又不可改”的預設,不得不本末倒置,轉而指摘后人著述無古人家法,不能成專門之精。這種議論,實際上變成了他所厭惡的“以部次亂書籍”。
總之,綜合各類文字資料可知章學誠認為“四部之體質不可改”應是言不由衷的說法,他其實一直不滿意四部體系,只是礙于外部因素而不敢暢所欲言。
2 編撰方志不用四部之法
章學誠一生編撰過多部地方志,對我國方志學的理論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在他的方志學理論中,有關“藝文考”體例的議論同樣是他目錄學思想的一個重要方面。27歲時,章學誠代父撰寫《天門縣志·藝文考序》,在序文之末交代了分類體系:“今采摭諸家,勒為一考,厥類有四:曰經,曰史,曰子,曰集。其別有三:曰傳世,曰藏家,俱分隸四部;曰亡逸,別自為類,附篇末。”[3]853他這時在校讎學領域還談不上自成一格,而且是代父撰書。因此,分四部未必是他的主張。
后來的《和州志》是章學誠獨立修撰的第一部方志,始于乾隆38年,時當四庫開館之年。第二年,因老師朱筠被貶,且新任官員又多方阻撓,編志之事遂中途輟置。在現存的《和州志·藝文書序例》中,章學誠詳細論述了四部與《七略》的區別。認為“《七略》亡而為四部,是師失其傳也。”已有貶低四部的用意。在緊接其后的分析中,又羅列了四類難以歸于四部的書籍。“其書既不能悉付丙丁,惟有強編甲乙。”但“以謂《七略》之勢,不得不變而為四部,是又淺之乎論著錄之道者矣。”這是因為“聞以部次治書籍,未聞以書籍亂部次者也……四部承《七略》之敝,而不知存《七略》之遺法,是《七略》能以部次治書籍,而四部不能不以書籍亂部次也。”并駁棄了“四部之藉口于不能復《七略》者”的兩條理由。而章學誠于乾隆44年作《校讎通議·宗劉》篇時,對四部的看法竟然發生了徹底的轉變,轉而認為《七略》流為四部是情勢之必然。
撰修《和州志》時,章學誠的方志體例仍在完善當中。在完成《亳州志》之后,他的方志體例方臻完備。《亳州志》今已亡佚,無法考見其詳,但稍后完成的《湖北通志》至今仍有存卷,從中可見章氏于方志中“藝文”一考之體例的論說和實踐。在《通志凡例》中,說明了“藝文考”所用體例的原由:
藝文為著錄之書,唐宋史志嫌其太略,若仿陳氏《書錄解題》,晁氏《讀書志》,各為題跋、考訂,施于州縣之志,可資博覽。通志包羅既富,不可貪多失剪裁也。今略仿漢隋二志,稍增子注,以備后人考核,酌于詳略之間,庶幾得當。然類例恐有不全,故不分部次,而以時代為先后云。[2]245
在答復陳熷《通志》一書宜重修時,章學誠認為“藝文考”不宜用四部,因為“此說局中已先議及,后因門類不備,家數不全,又詳略多寡太不勻,故止分時代,此方志之目錄異乎全史之必當分也。”[2]619(修湖北通志駁陳熷議)可見章學誠對七略的認識是隨其在方志編撰過程中積累的學識而變的,同時他對“藝文”體例的選擇亦從一味崇古,發展到以方志體裁的特點決定“藝文”的體例。
編修《湖北通志》時,章學誠于方志體例早已成熟于胸,故在《湖北通志辨體》中將“專門考訂之書”與“史志著錄之體”加以區分:
今按專門考訂之書,與史志著錄之體不同。班固《藝文》不載劉向敘錄,即此意也。近來金石專門之書已夥,惟方志著錄,不過數家耳。通志體宜簡括,注其年月官銜名姓即為考據之基……即如藝文,非不知著錄部次,可仿陳直齋、晁公武諸家,增附題跋,亦以體制宜于州縣,而不便于通志耳。然畢竟一方之書,不比全史,故較鄭樵之《藝文》《金石》二略,已加詳矣。[2]302
因此,《和州志·藝文書》采用《七略》體例源于章學誠的“宗劉”,而此后在方志的編撰中放棄完整的分類體系,則與其方志學理論的發展不無關系。在撰《和州志》18年后,章學誠在與友人談及剛剛編訖的《亳州志》時說:
近日撰《亳州志》,頗有新得。視和州、永清之志,一半為土苴矣……和州全志已亡,近日刪定“敘論”作一卷,不過存初見耳。永清全志,頗恨蕪雜……永清撰志,去今十二年,和州則十八年矣,由今觀之,悔筆甚多。[2]85
其中所說《和州志》的“敘論”應是《和州志·藝文書序例》,刪定的用意是“存初見”,這說明他早已改變當初的看法。撰修《湖北通志》時,距撰《亳州志》又有幾年,《史籍考》也已經動筆多時。此時的章學誠對圖書分類和方志編撰又有了一些新的認識,特別是他強調全史與方志的區別,對方志中取例于全史志書的一些門目,強調簡括,不必全襲全史之成法。在這種方志編撰理論下,“藝文考”自然趨向簡略,因而不再分部次,只按時代排比先后。
從“藝文考”體例的變化看,章學誠的目錄學思想確有一個發展的過程,這個過程的側面之一就是在方志的編撰實踐中,最終放棄了在目錄學中復古的思想,并找到了一種與其方志學理論相符合的著錄體例。
綜上兩節的分析可知,盡管章氏的分類思想有一個成熟的過程,且對四部的看法有所調整,但他始終認為四部存在諸多弊端。
3 從《史籍考》看文字獄之于章學誠學術思想的影響
今已失傳的《史籍考》可謂專門考訂之書,不比方志中的“藝文考”,在體例創制方面給了編撰者更大的空間。但從相關文獻來看,章學誠在設計此書的體例時,雖有成一家之言的雄心,卻又不敢翻越四部的藩籬。如在《史考釋例》中說:
史庫畫三之一,而三家多與史相通,混而合之則不清,拘而守之則已隘,是則決擇去取,不無搔首苦心。《史考》之牽連,不如《經考》之截然劃界也……今既擴充類例,上援甲而下合丙、丁,則區區專門書目,勢不足以窮其變也……
與《四庫全書》史部分目相比,《史籍考》的類例確實得到了擴充,所收書籍也做到了“上援甲而下合丙、丁”。如“目錄部”下增設“詩文”、“圖書”,將經部的《乾坤鑿度》,以及子、集二部中一些書籍的相關篇章收入《史籍考》等。但總體而言,《史籍考》仍然嚴守《欽定四庫全書》的規模:
一以《欽定四庫書》入史部者為主,不見于《四庫》著錄,不敢登也。入《四庫》之著錄而不隸于史部者,亦不敢登。義取于專部也,不敢妄分類例,謹照書成年月,先后恭編。猶史之本紀,所以致謹嚴之意。仍注《四庫》部次于下,所從受也。[2]615-616
不見于《四庫》者不登,不隸于史部者也不登,再加上《論修<史籍考>要略》中提出的“制書宜尊”、“禁例宜明”,[2]117《史籍考》的收書就大致不出《四庫全書》的范圍了。
總是不忘成一家之言的章學誠為什么要這樣做呢?從他所處的時代和個人的交往來看,他應是受了文字獄的影響。
乾隆38年,《四庫全書》開館編寫,乾隆46年編峻。它的書名,以及分為經、史、子、集四部都是乾隆欽定的。乾隆38年2月下旨指示群臣:“朕意從來四庫書目,以經、史、子、集為綱領,裒輯分儲,實古今不易之法。”[6]卷926是年5月,乾隆再次提到從《永樂大典》輯佚典籍:“特詔詞臣,詳為勘覈,釐其應刊、應鈔、應存者,系以提要,輯成總目,依經、史、子、集,部分類聚,命為《四庫全書》。”[5]卷934《四庫全書》分經、史、子、集四部既然是皇帝旨意,四庫館臣就只能按旨行事,四部遂自此定于一尊。
在《四庫全書》編撰期間,曾發生過震驚宇內的《字貫》案。乾隆42年,江西舉人王錫侯“刪改《康熙字典》,另刻《字貫》”,乾隆在諭旨中雖然沒有追究“妄行著書立說”的罪行,但以為其書“凡例”中“將圣祖、世宗廟諱及朕御名字樣開列,深堪發指。”[5]卷1043受此牽連,此前因禁書而屢獲乾隆褒獎的江西巡撫海成前功盡棄,且被革職查辦。章學誠的朋友馮廷丞時任江西按察使,也因《字貫》案獲罪,滯押在刑部。當時在永清縣的章學誠,時常入京探視。[2]180馮廷丞是章學誠在極度貧困之際得以獲交的朋友,馮、章兩家的關系也非比尋常[2]。馮廷丞受文字獄之累,章學誠當身同感受。《校讎通義》是在“字貫”案發兩年后(1779年)完成的,因此,凡書中涉及四部,章學誠的謹小慎微也就不難推想。雖然《四庫全書》當時仍末編峻,且《總目》在民間的流行也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但章學誠的老師朱筠與修撰《四庫》關系密切,他的朋友如邵晉涵、周書昌等人又是館中的重要人物。所以,他對《四庫》的分部必當早有聞知。
但章學誠為人頗具文人的傲氣,不是輕易改變自己主張的人。因此,章學誠對如同圣旨的四部雖不敢直加批評,但也不愿完全改變自己的觀點。知道了他的這種心態,就能看出“四部之體質又不可改”、“今書分四部,而子別九流,集分三類,亦官書不得不然之勢”這些言語背后透出的無可奈何,以及他對后人著述不守陳例的議論不過是在自圓其說而已。
雖然章學誠的“四部之體質又不可改”在其逝后一百多年后即完全被打破,但他的說法仍然影響了一些后世的學者,尤其是成都的劉咸炘。他發揮章學誠的議論,在不變更經、史、子、集四大部類的情況下,對四部加以革變,提出尊經、廣史、狹子、卑集,并立內、外編的措施,甚至試圖以新的四部體系容納古今中外的圖書。[7]這種分類思想在20世紀30年代并不是主流,如同乾嘉時期的章學誠,都是少被人注意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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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清高宗實錄[M].北京:中華書局,1986.
[6] 推十書[M].成都:成都古籍書店,1996.
注釋:
① 《章學誠遺書·文集三·馮瑤罌別傳》,第180頁。文中所記君弼是馮廷丞的字,又見《庚辛間亡友傳·羅有高》,第193頁。
② 1781年,《校讎通義》的書稿在河南遺失。1788年春,章學誠開始編撰《史籍考》。也是在此年,章學誠從朋友處得到此前遺失之書的前三卷,并加以修訂。現在看到的《校讎通義》是此次修訂后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