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請羞辱我

“今天誰要來闡述這個案例？”老師走進教室問。若是沒人舉手，老師就開始點人。平常趾高氣揚的MBA們紛紛低頭，看指甲或抱琵琶，只怕被老師點到。

“王文華，你覺得怎么樣？”

恭喜你，你被“冰冷呼叫”了！

每個老師“冰冷呼叫”的方式不同，有的專點心虛低頭的人，有的為此設計了一套類似幸運輪的電腦程式，一按“Enter”鍵，熒幕上的圓圈開始旋轉，指針會慢慢停在某個倒霉鬼的名字上。就像樂透開獎，當指針停下時，全場發出一陣驚呼。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所有的同學都看你，你可以聽到墻上時鐘的秒針走動的聲音。

在斯坦福，有幾個“定義時刻”（意指你當下的表現，定義了你這個人的能力和前途）。接到錄取通知是定義時刻，工作面談是定義時刻，“冰冷呼叫”當然是最佳定義時刻。這時你若說不出話來，除了丟臉，也丟分數。大部分的課程，課堂發言的表現占總成績的30%。所以，被“冰冷呼叫”，其實應該感到慶幸，因為至少你得到了發言機會。平常亂軍中你舉手，老師還未必看得到你。但人畢竟是人，我們除了是人，還是外國學生。突然這樣被叫到，縱有滿腹經綸，也來不及在腦中演練一下再說。所以要么就支支吾吾，要么就空泛胡扯。講完后全場靜默，你卻仿佛聽到所有人的無情嘲笑聲。羞辱嗎？當然！臉燒起來了嗎？絕對！沒關系，回去冰敷一下，痛苦一天就沒事了。在斯坦福，羞辱，是成長的過程。愛我，請羞辱我！

當然，不是每個人被“冰冷呼叫”時都會結巴，有的人甚至迫不及待地在你結巴時舉起手來。老師的問題還沒問完，一些同學的手已經像箭一樣地向老師射去。上課時若覺得灰塵大，不是天花板出問題了，而是十幾雙手同時舉起的結果。

（格律詩摘自中信出版社《斯坦福的銀色子彈》一書，陳明貴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