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趙功強

男孩酷愛打籃球。從6歲開始，在父親的帶動和指導下，他學到了打籃球的基本動作要領，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對籃球產生了極大的熱情。在學校或者社區的球場上，人們常常看到他晃動著小小的身子，帶動碩大的籃球，奔跑、跳躍、或者投擲。

8歲那年的暑假，他享受著這千金不換的幸福時光，整日無憂無慮地打球，玩到滿身臭汗，再跳進游泳池暢快地戲水，那種感覺美妙得無法言說。

這天傍晚，男孩像往常一樣打完籃球去游泳。正游得愜意時，他突然感覺手指一陣刺痛。把右手伸出水面一看，原來是無名指被什么東西劃破了。再仔細摸索水池壁，才發現有一根暴露的鐵釘。由于鐵釘上細菌太多，男孩的指頭很快就腫得老高。

男孩被父母送往醫院。醫生仔細檢查過后，搖著頭遺憾地說傷口感染得太厲害，要想保住右手，必須盡快截去無名指上面的一截兒。父母怔住了，他們不愿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而他，瞬間驚駭，如同五雷轟頂。

既然是命里無法逃避的劫數，男孩也只能選擇接受這個現實。他做了截指手術。望著殘缺的右手，他的心如墜萬丈深淵。手指殘缺了，意味著將來的生活會有難以預料的不便。而籃球，他的最愛，也將從此成為塵封的美好記憶。

男孩的沮喪和委頓被父母看在眼里，他們能做的，只是不停地寬慰他。父親對男孩說，等他的傷勢痊愈那天，他要送男孩一件禮物。

畢竟是孩子，禮物的誘惑抵消了受傷帶來的悲傷。平常，父親經常給男孩送禮物：出差歸來，帶給他一些好吃的食品；過生日，送給他自行車或者其他好玩的東西；碰上節日，還會送給他一些畫冊書籍。男孩想象著，憧憬著，猜測著：這一定是一件非同尋常的禮物。因為，這是一個非常時期，爸爸一定會期望禮物能讓自己擺脫這場突遇的噩夢。

不久，男孩傷勢好轉，即將出院了。他期待著爸爸來接自己，當然還帶著他惦記的禮物。

父親下班后來了。興奮不已的男孩跑過去為他開門，同時，他也看到了爸爸手上托著的一個嶄新的籃球!

男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換了別人，他一定會認為這是對他的羞辱。

父親彎下腰，撫摩著男孩的腦袋：“你一定在為這份禮物感到意外吧?可是，你不是一直都熱衷于籃球嗎?”

男孩委屈地說：“可是爸爸，我現在右手只剩下四根手指，不能再打籃球了。”

父親搖搖頭：“誰規定了少了一根手指的人就不能打籃球?NBA有這樣的規定嗎?沒有!”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少了一根手指會控制不了籃球。”

父親沒再說話，而是開始在地板上運起球來——他蜷著右手的拇指和小指，用的是剩余的三根手指。然后，他停止運球，轉而又用那三根手指穩穩地將球托在手中。

男孩抬起頭看父親，他看到的是爸爸眼中的鼓勵和信任。他不由得伸出左手，將這一份意義特別的禮物接了過去……

男孩從此愛上了籃球，他越打越好，在高中的時候就已經成為同齡人中的佼佼者，甚至連職業選手也不敢小覷這個十幾歲的少年。高中畢業后，他憑借嫻熟精湛的球技殺人了強手如林的NBA賽場，并且在2007年成了NBA新任的“扣籃王”。

這個男孩就是當今NBA賽場的風云驕子，有“九指扣籃王”之稱的杰拉德·格林!

(摘自《格言》2008年第1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