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0峰會前夕,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發表了署名文章《關于改革國際貨幣體系的思考》,認為此次金融危機折射出了當前國際貨幣體系的內在缺陷和系統性風險,必須創造性地改革和完善現行國際貨幣體系,推動國際儲備貨幣向著幣值穩定、供應有序、總量可調的方向完善。他建議,創造一種與主權國家脫鉤、并能保持幣值長期穩定的國際儲備貨幣,從而避免主權信用貨幣作為國際儲備貨幣的內在缺陷。
周小川認為,超主權國際儲備貨幣不僅能克服主權信用貨幣作為國際儲備貨幣的內在缺陷,也為調節全球流動性提供了可能。由一個全球性機構管理的國際儲備貨幣將使全球流動性的創造和調控成為可能。當一國主權貨幣不再作為全球貿易的尺度和參照基準時,該國匯率政策對失衡的調節效果會大大增強。
周小川表示,重建具有穩定定值基準并為各國所接受的新儲備貨幣可能是個長期才能實現的目標。而在短期內,國際社會特別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至少應當承認并正視現行體制所造成的風險,對其不斷監測、評估并及時預警。
周小川提出應特別考慮充分發揮特別提款權(SDR)的作用。它的擴大發行有利于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克服在經費、話語權和代表權改革方面所面臨的困難,因此,應當著力推動SDR的分配。特別是應盡快通過1997年第四次章程修訂及相應的SDR分配決議,以使1981年后加入的成員國也能享受到SDR的好處,并在此基礎上考慮進一步擴大SDR的發行。
周小川就如何擴大SDR的作用提出了四點建議:第一,建立起SDR與其他貨幣之間的清算關系。改變當前SDR只能用于政府或國際組織之間國際結算的現狀,使其能成為國際貿易和金融交易公認的支付手段。第二,積極推動在國際貿易、大宗商品定價、投資和企業記賬中使用SDR計價。第三,積極推動創立SDR計值的資產,增強其吸引力。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正在研究SDR計值的有價證券,如果推行將是一個好的開端。第四,進一步完善SDR的定值和發行方式。SDR定值的籃子貨幣范圍應擴大到世界主要經濟大國,也可將GDP作為權重考慮因素之一。此外,為進一步提升市場對其幣值的信心,SDR的發行也可從人為計算幣值向有以實際資產支持的方式轉變,可以考慮吸收各國現有的儲備貨幣作為其發行的準備。
周小川在文中還表示,由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集中管理成員國的部分儲備,不僅有利于增強國際社會應對危機、維護國際貨幣金融體系穩定的能力,更是加強SDR作用的有力手段。由一個值得信任的國際機構將全球儲備資金的一部分集中起來管理,將比各國的分散使用、各自為戰更能有效發揮儲備資金的作用,對投機和市場恐慌起到更強的威懾與穩定效果。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集中管理成員國儲備,也將是推動SDR作為儲備貨幣發揮更大作用的有力手段。(摘自2009年3月24日《經濟參考報》劉振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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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主權儲備貨幣”引發各界熱議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主席斯特勞斯·卡恩:中國方面提出探討創造一種可以替代美元的新型國際儲備貨幣的建議是合理的,也許有關討論將在未來幾個月內進行。關于新型國際儲備貨幣的討論其實并不是新事物,而當前的危機再次激起了人們對這一問題的興趣。這并不意味著美元已經喪失主導地位,中國方面也持同樣看法。
美國總統奧巴馬:美元地位無可爭議,沒有必要創建新的全球貨幣。
美國財長蓋特納:還沒有就中國中央銀行行長周小川有關在國際儲備中擴大SDR用途的建議進行研究,但對這個問題我們持非常開放的態度。擴大SDR的用途應被認為是一個“漸進”的步驟,而不是一個朝“全球貨幣聯盟”邁進的步驟。
俄羅斯媒體:莫斯科也曾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建議,建立超國家主權儲備貨幣。超國家主權儲備貨幣可以充當SDR的角色。
澳大利亞總理陸克文:美元作為儲備貨幣的地位無可爭議。
英國《金融時報》:中國中央銀行行長周小川向全世界發出了一個強有力的信息——他希望結束美元時代。這不是恐嚇,周小川嚴肅地建議用一種儲備貨幣來抗衡美元的地位,他的觀點值得一聽。
巴西總統盧拉:中國提出的創造一種可以替代美元的新型國際儲備貨幣的建議“有效且恰當”,大部分新興市場國家都會同意這一觀點,世界不能從屬于某一單一貨幣。
阿根廷中央銀行行長馬丁·雷德拉多:在一個日益多極化的世界,全球不應該只依賴某單一貨幣作為國際儲備貨幣。美元在金融危機風暴中受到很大削弱,需要尋找其他貨幣作為儲備貨幣的選擇。
世界單一貨幣協會主席龐帕斯:我強烈支持周小川行長的這一提議。該提議是積極而可操作的。我認為,他不僅提出了一個良好的提議,而且很透徹地提出了對整個國際貨幣體系的改革方案,為改革鋪了道路。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斯蒂格利茨:世界上美元外匯儲備最多的中國公開批評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系,并提議構筑新的貨幣體系,這一點誰也沒有想到。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SDR替代美元是最快的途徑,但我認為,從長期來看,最好應成立新的國際(儲備貨幣)機構。(摘自2009年3月31日《國際金融報》等付碧蓮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