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洲
記憶的底片上永遠鐫刻上了那個金黃色的秋天。那年的秋天仿佛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來得早。蕭瑟秋風中,金黃的樹葉在村子上空飛舞,好像在為一種場面營造氛圍。鄉親們都在忙碌收獲這個季節的最后果實,臉上漾著豐收的喜悅。然而,就在這個沉甸甸的季節,母親卻帶著她的遺憾和眷戀,訇然長辭,撒手人寰,離開了她辛勞一生,養育她六十八個春秋的故土。
母親走了的第二天清晨,天空飄落起了絲絲雨雪,雨雪落在我的手上,那分明是上蒼惜別母親的淚,冰涼鉆心。
轉眼間母親離開我們已經一月了,在母親離開我們的日子里,我的眼前總會在不經意間就浮現出她那慈祥的容顏,浮現出與她相關的點點滴滴的往事。
母親的一生是坎坷和悲苦的。小時候家境貧寒,一天學也沒上,因為外祖母離世早,她就肩負起了撫養弟弟妹妹的擔子,一手把弟弟妹妹拉扯成人。其間的苦樂只有她知道。
在經濟困難的五十年代,母親和父親結婚后,父親也響應國家政策,從城里精減回鄉參加農業生產勞動,每年都去修農田、打水庫,家里的一切全交給了母親。母親每天都是起早貪黑,不在家的時間肯定在地里,盡心撫育著我們兄妹。每年挖土豆的季節。東方剛一泛白,母親就拿著鐵锨,拎著筐子下地干活,其間還要回家給我們做飯,飯后領著我再背上弟弟到山野田間挖土豆。已記不清有多少個晚上,在人們安然入夢時,母親還要借助月光或燈光鍘草。在那段難忘的童年時光里,母親既當娘又當爹,她省吃儉用,寧可自己餓著,也要想法將野菜粗糧炮制出可口的飯菜充盈我們咕咕饑腸。
母親一生養育我們姊妹七個,她身體力行,言傳身教,在她諄諄教誨下,我們姊妹們漸次長大,陸續走上工作崗位。看著兒女們一個個有所作為,她的臉上溢出會心的笑。在和母親相伴的日子里,她經常囑咐我們要孝敬長輩,關心親友,與人為善,勤奮工作,話里話外洋溢著華夏民族向善的品質。由于母親長期勞累,她的身體在時光的流逝中每況愈下,好幾次我們竭力將她從死神的手中奪回來,然而,這次母親卻沒有逃過劫難,她走了,走得讓人撕心裂肺……
母親是一個熱愛生活的女性,她性情樂觀,永不言苦。勞動之余,她和村里的活潑分子積極參加生產隊舉辦的文藝活動,扭秧歌、耍社火、唱秦腔……母親沒上過學,但生活中發生的好多事她只要稍作加工,經她繪聲繪色的表演,定是一出極佳的情景劇,總會讓人忍俊不禁,開懷大笑,頃刻,生活中的煩惱便會煙消云散。因此,茶余飯后的閑散時間,經常能看到母親身邊圍著村里的女人,聽她講笑話、說戲文,久而久之,母親便成了鄉親們認可的“笑星”。母親走后,鄉親無不為之悲傷。
母親是個閑不住的人,農閑時,她不閑,納鞋底,繡鞋墊,幫村里的孤寡老人洗衣做飯等,直到母親離世后我們還有她制作的鞋墊。那雙雙鞋墊分明載著母親生前的囑咐,無論我們走到哪里,向善若水的告誡會堅定我們的方向。
生命的生滅是自然法則,母親用她勤勞的一生也沒能突破這個法則。她走了,在她走的日子里,我的心里有千言萬語總想向她傾訴,然而,每個祭日,我只是點燃冥幣,以這種方式告慰母親的靈魂:母親一路走好,兒會永生銘記您的囑托,將人間的向善之愛延伸。在思念您的時候,我會將思念化作一束束康乃馨,穿越陰陽時空,敬獻給天堂的您。安息吧,母親!
(責任編輯:楊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