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的“近視”與“遠見”

王子范

中國歷史上的春秋時期，出了很多圣賢。

孔夫子一生弟子三千，賢人七十二。宓子就是其中之一。宓子曾任魯國單父這個地方的地方官。齊國人來攻打魯國，單父是齊軍的必經(jīng)之路。這時有人向宓子請求說：“齊軍馬上就要打過來了，地里的麥子剛熟。還沒有收，不如讓大家任意收割吧。這樣老百姓可以增加些糧食，總比留給齊軍要好。”

大家多次請求，宓子都沒有同意。沒過多久，齊國的軍隊打過來，把麥子都搶走了。魯國執(zhí)政的季孫氏對宓子非常不滿，派人來斥責他。宓子皺著眉頭說：“今年沒有收到麥子。明年還可以再種。但是，如果讓不耕種的人趁機得到糧食，那就會使他們盼望敵人前來入侵了。單父這個地方一年的小麥能否收到，并不能影響魯國的強弱。如果百姓有了僥幸之心，使世風敗壞，那將是幾代人都無法根除的。”季孫氏聽后十分慚愧，對人說道：“如果有個地縫我真想鉆進去。實在沒臉再見宓子。”

宓子所講的道理，有人評價說：對于救世來說似乎迂了點，對于處世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的。有些事情，現(xiàn)在看來有點小利，但長遠來看會貽害無窮，就像現(xiàn)代人以污染環(huán)境為代價發(fā)展工業(yè)，靠砍樹賣錢來致富一樣。

還有一個故事與此相關。春秋時期，齊國宰相管仲，把齊國治理得井井有條。齊國強大了。各地諸侯基本都承認了齊國的霸主地位，只剩下楚國不聽號令。齊王準備發(fā)兵征服楚國。當時，齊國有好幾位大將紛紛向齊桓公請戰(zhàn)。要求掛帥攻打楚國，但卻遭到了宰相管仲的反對。管仲認為眼下齊軍疲憊，不宜久興兵事，他日夜命人搶鑄銅錢。

一天，管仲派百余名商人到楚國去購鹿。當時，鹿是較為普通的動物，楚國盛產(chǎn)鹿，人們把鹿作為肉用動物，兩枚銅幣就可買到一頭鹿。另一方面，管仲卻派商人在楚國到處揚言：“齊桓公好鹿，不惜重金購買。”齊國商人開始販賣鹿。開始3枚銅幣一頭，后加價到5枚銅幣一頭。于是楚人競相到山中獵鹿，鹿資源日益短缺，商人又從中哄抬鹿價。一個月后，鹿價漲到了40枚銅幣一頭。這40枚銅幣在當時可以買到1萬斤糧食。高昂的利潤使楚國上下變得瘋狂起來，農(nóng)民不再種田，改行做了獵人：士兵不再練兵，背起弓箭偷偷上了山。

一年之后，楚國國內(nèi)銅幣堆積如山，但卻田地荒蕪，糧源斷絕。

管仲又向各諸侯國發(fā)號施令，禁止與楚國交易。這下不得了，楚國人拿著大把的銅幣卻買不到糧食，全國鬧起了饑荒，人們四處逃難，楚軍人黃馬瘦，完全喪失了作戰(zhàn)能力。管仲見時機已到，即集合八路諸侯人馬，開往楚國邊境。楚成王內(nèi)外交困，忙派大臣向齊國求和，割據(jù)一方，保證從此聽從齊國的號令。

管仲其實早就洞察了買鹿這件事會引起的連鎖反應，他廣為散布“齊桓公好鹿”的流言，不惜拋出銅幣哄抬鹿價，使楚國人再也無心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從客觀上切斷了楚軍的糧源供給，然后果斷地集合八路諸侯進兵楚國，逼迫楚王臣服。

管仲不動一刀一槍，不死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地治服了本來強大的楚國。后來，人們把管仲的這個策略稱為“買鹿之謀”。

這與現(xiàn)代的“混沌學”頗為相似：南半球某地的一只蝴蝶偶爾扇動一下翅膀所引起的微弱氣流，幾星期后可變成席卷北半球某地的一場龍卷風。他們將這種由一個極小起因，經(jīng)過一定的時間，在其他因素的參與作用下，發(fā)展成極為巨大和復雜后果的現(xiàn)象稱為“蝴蝶效應”。一個出色的人，既要見微知著、因勢利導、未雨綢繆，引導事物向著有利于不斷發(fā)展壯大的方向發(fā)展，又要防微杜漸、防患未然。以免不利因素發(fā)生連鎖反應，導致爛攤子無法收拾、全局毀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