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辰 蔣繼峰
摘 要:裝飾藝術作為公共藝術的一種形式,它與建筑在空間結構中相擁,與觀者在公共場合交流。是相容還是對立?是溝通還是沖撞?裝飾在這無休止的融合與對立、溝通與沖撞的沉浮中獲得的生命與魅力遠遠高于它僅作為自身形與色而存在時的價值。
關鍵詞:裝飾語言的不同形式;在建筑結構;空間環境中的發揮;自身價值
漫步在現代都市中,發現我們的生活空間發生了質變,這正是因為裝飾藝術對其產生了重要作用。
公共藝術作為藝術存在的一種形式,是人類社會文明的產物,是人類造物活動對環境、社會、民族、歷史、藝術形式及材料的綜合表現。現代公共藝術作為對現代生活空間獨特的藝術表現,其生命力愈加旺盛,其魅力不僅使原有的藝術形式發生了質變,使物質空間得以擴展,更使人類的精神生活得以延伸。
裝飾藝術作為公共藝術的一種形式,它與建筑在空間結構中相擁,與觀者在公共場合交流。是相容還是對立?是溝通還是沖撞?裝飾在這無休止的融合與對立、溝通與沖撞的沉浮中獲得的生命與魅力遠遠高于它僅作為自身形與色而存在時的價值。
1 不同社會歷史時期,裝飾語言的不同形式
人類知識結構的更新已使藝術形式的變革日趨激烈,要掌握裝飾語言的時代感,不了解其發展的脈搏是不行的。裝飾是從新石器時代的彩陶開始的。原始先民在勞動過程中逐漸運用了概括性和同一性技巧,在思維中便影響著審美趣味的形成,從而開拓了裝飾藝術的前身。研究證明,這種裝飾決不是為了美觀,而是為了與生存相關的神圣目的。可見裝飾從產生之日起就是人類內心世界的外化。
統治階級是以滿飾為美的,尤其在歐洲文藝復興時期和巴洛克風格以及中國封建社會后期的明清社會中,裝飾就是華麗的精雕細琢。渾然一體是當時的追求,那時設計師的主要目標就是取得環境與裝飾的統一。不僅是居室的裝飾與器物的雕鏤,甚至于力圖使裝飾滲透到每一個細小的部位。西斯廷教堂的金碧輝煌,紫禁城宮殿的雕廊畫柱,無不表明了統治者飾榮飾威的心態。而在民間,人們雖無法享受這樣精美的裝飾,另一種形態卻悄然而至,風格純樸,特色鮮明的民間手工藝以其特有的對生活趣味的探索,對地域特色的把握,以及與功能的結合獲得了強大的生命力。
十八世紀中葉,人類社會逐漸進入工業時代。工業化大生產依靠科學技術,追求經濟價值,促進社會發展的同時,也帶來了設計領域思想的轉變。鋼筋--混凝土建筑的拔地而起,商品的機器大生產帶來的單一化,更加速了這一轉變的進程。二十世紀初,早期現代主義者所提倡的“時代精神”,為社會樹立了科學技術力量至上的信念。在設計領域就是“機械美學”,機械美學無疑是一切設計靈感的來源。現代主義提倡重視功能,強調設計服從功能。認為建筑的美來自空間結構的和理性而非表面的、虛假的裝飾。以往那種“建筑即裝飾,裝飾即建筑”的觀念開始崩潰。全新的設計群體誕生了。這期間,米斯·凡得洛提提出“少即是多”,柯布西耶則直接指出“住宅是居住的機器”。漸漸地,辦公室變為工作的機器,醫院成了枯燥與恐懼的代名詞。但這種完全排除裝飾的功能至上的設計已演變為適合二十世紀中期經濟技術實現的手段。
然而裝飾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天性,人們認為生活中的美來自于對生活的裝飾。純粹的功能主義不能給人們帶來一切,人們對現代主義早已開始感到枯燥和厭倦,轉而追求功能和形式的多樣化。后現代主義建筑大師羅伯特·凡丘里宣稱:“建筑就是裝飾起來的遮掩物”。同時“少即是厭惡”作為“少即是多”的反駁,標志著根本性的轉變。六十年代中期在美國設計領域興起的“裝飾主義”作為后現代主義的一種潮流對世界頗具影響。他不僅贊嘆歷史裝飾風格,而且在現代社會條件下肯定了人性的回歸。后現代主義對環境的設計趨向繁多,講求文脈,提倡多樣共存,追求人性的表達。大膽地運用裝飾語言中的構圖與色彩,設計中注重社會、環境、功能與人的協調關系。其真諦就是裝飾。從此,單調的白墻讓位于錯綜復雜的色彩組合;有的空間被設計得像舞臺布景一樣具有戲劇性;造型獨特,情趣盎然的新式家具與形態各異的現代雕塑讓人浮想聯翩。所有這些無不充溢著后現代設計風格的魅力與前景。然而后現代主義所認同的裝飾與文藝復興以來的觀念有所不同。在哥特式、巴洛克式和新古典主義時期風格中,裝飾還是被裝飾結構主體的加強與補充,是以從屬的面貌出現的。而后現代主義的裝飾弱化了這一主從關系,有時甚至喧賓奪主,裝飾越來越具有獨立性。
2 裝飾語言在建筑結構,空間環境中的發揮
當建筑師貝秉銘被邀請參加盧浮宮新入口的改造設計時,他并沒有立即拿出設計方案,而是利用三個月的時間進行調查。為了方便,他搬到盧浮宮附近居住,每天清晨去盧浮宮周圍散步,午餐就在盧浮宮前的廣場上,下午又來觀察人流的變化。就這樣經過對原有建筑全面細致的觀察,最終確立的方案轟動巴黎,甚至受到密特朗總統的青睞。裝飾存在于建筑中,其在結構上的合理性并不次于建筑結構合理的重要性。因為裝飾作品也是有結構的,裝飾語言的結構對空間結構進行視覺調解。對于比較狹窄的空間,壁畫整體結構呈豎向在視覺上令人產生左右距離延伸感,使得整體環境的視覺感受力得到擴張。通過壁畫畫面縱深感的追求,也是利用人的視錯覺而擴大空間尺度。美國壁畫家阿爾伯特·米切爾斯用精確的透視和逼真的描繪畫滿了一面墻,來表現美國建國一百周年慶典時的街景,既給人留下了對歷史深刻地回憶,又延續了建筑空間,令人過目不忘。因此,壁畫通過對空間結構的調節,實現了裝飾語言與空間環境的表層構成,既形成了一種融合關系。
對于直板僵硬的建筑框架,外形生動,內容豐富的壁畫可以突破其結構的束縛,使人的神志得以調節。對于過分復雜而且零散的空間結構,壁飾線條的規律性與色彩的平面性可以形成對空間格局的組織與整理作用。濟南銀座購物中心的大廳由于受到商業活動的制約,原來空間的整體性遭到破壞。而壁畫以其線條的秩序化和色彩的平面感使空間重新給人以整體感,而且增加了商業活動的文化意蘊。在色彩上,裝飾語言的調節與烘托作用更加明顯,由曲健雄、史璇設計的游泳館壁畫《海底世界》通過壁畫對冷色調的處理來達到對環境特質的表達,增加人們身臨其境的感覺。從這個角度看,空間環境中的裝飾語言參與了空間環境的在創造,最終導致建筑空間的延伸。
環境的多樣性,給裝飾語言的表達提供了有機與隨機的可能。給裝飾藝術家提供了自由發揮的場所。美國紐約某廣場的休息區把所有的座椅都設計成S形和弧形排列的連椅,并且獨具匠心的穿插組合。人們無論從樓上看下來還是在它們其間靜坐,都能對它們強烈的視覺趣味性產生無限的遐想,它們的存在給周圍平板的樓群帶來無限活力。看來裝飾語言不僅對空間環境進行裝飾和渲染,他已成為營造空間的高手,給理性的建筑空間帶來感性的、豐富的語言。裝飾的語言與空間結構的語言共同建構環境的過程在中國古代相應的術語稱為“營造”,他們的關系必然走向更高層次。
3 裝飾語言的自身價值體現了對社會心理和精神世界的表達
由于不同時期、場合、人群,以及歷史、人文、道德、宗教、民族習慣、生活方式等交織而成的社會因素的存在,對裝飾藝術提出巨大挑戰。裝飾語言只有與社會因素產生關系,才能真正顯示其獨特魅力。比如米開朗基羅的西斯廷教堂天頂畫,中國敦煌莫高窟壁畫等是對宗教的宣揚;墨西哥資產階級民主運動之后產生的以里維拉、西蓋洛斯為代表的藝術家創作了幾萬平方米的壁畫,其濃烈的民族特性與深刻的藝術主題及強烈的視覺表達方式,三者濃縮為巨大的政治號召力。它們的目的和作用已經遠遠超越了其所處的空間環境,而是傳達著一種思想和信念。北京機場壁畫《哪吒鬧海》是通過對神話傳說的形象描繪而實現對人文資源與民主精神的體現。如果僅僅為了滿足出入機場時人們緩解視覺疲勞的需要,那么這樣設計并不合適。
一件成功的使人難忘的作品,必在其美的外衣下團裹著一個能對人產生巨大精神震動的內核。原藏于伊拉克博物館的古代亞述帝國時期浮雕作品《受傷的母獅》描寫一頭母獅已身中數箭,是一種生命垂危之際的可悲形象。他的后腿已癱瘓在地,而前爪依然有力,掙扎著想讓全身都站起來;他昂首怒吼,發出悲鳴,形象生動,給人以強烈的悲壯感。作為一種宮廷裝飾性浮雕,它已經超越了裝飾本身的含義,而是兩河流域人民不屈不撓斗爭精神的寫照。成為古代亞述美術史中最值得珍視的現實主義杰作之一。漢代霍去病墓、天壇圓丘、敦煌壁畫、云岡石窟的問世,其本意恐怕并不是為了滿足公眾的欣賞情趣,是歷史時光的沖刷使其本意漸泯,而精神、文化的震撼力卻因歷史的隔絕而更加強烈。
公共藝術不是個人藝術,它反映了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文化和精神。在中國藝術史上,人們對人類心靈深處本質探求的發展從原始裝飾藝術對變化和統一、對比與調和、均衡與對稱等規律的把握,到秦漢“古拙之中見深沉,飛動之時見雄大”的風格;從南北朝不求形美,而達意境,到隋唐的豪放與磅礴、渾宏與淳厚;從五代的嚴謹、宋的清秀細膩,到元的傳承傳統的裝飾之風在工藝技巧上的日趨成熟;從明探求生活的物象的形象與品格,到清的典雅細致之風。可見中國歷來裝飾藝術的演進與特點不僅是意識和實踐的提高,也是意向表現的升華,更是情與理的共融。當這一切成為歷史,人們對裝飾語言深層意蘊的發掘卻沒有停止。
現代壁畫道德指向的衰退、宗教傾向的中和、傳統束縛的淡化、空間構成的弱化,使它與觀者所進行的交流可以在一種沒有任何強制力的狀態下進行。現代裝飾藝術與生活越來越近,人們對情感的表達和宣泄的要求越來越強烈,作為一種人為景觀,它與生活的互動關系體現在對心靈的表述上。德國斯圖加特國立藝術學院的學生西蒙·丹澤爾設計了一種彎曲的人行道護欄,看上去好像剛受到車輛的撞擊。該作品看似荒誕,但給觀者的印象已不再是一些形象、符號的羅列或是一些虛幻的感受,而是全新的心理感受。因而被一家工廠成批生產并進行裝置。
對于裝飾藝術,就其形象而言,如果離開環境空間僅作為自身形與色而存在的裝飾美沒有意義;就其內涵而言,作為公共藝術,它必然展現在公眾面前,這種交流與溝通使它體現審美價值和精神的尺度。離開了對人性的關懷,它是冷漠的。
裝飾語言與人的精神活動毫無阻隔地交融在一起,因此裝飾語言的自身價值得到肯定。人們對其意義的感受可以是直覺的,也可以是經驗性的;可以是聯想的,也可以是心理感受的。裝飾語言形式作為一種物化的藝術形態,鑄錠于特定的空間環境中,以無聲的語言與人們進行這一場永恒的對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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