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鋪·板子床·席夢思

王向靈

小時候,家里窮,兄弟姊妹多,爺爺奶奶都上了歲數,母親又常年多病,一家十口靠父親和年長的姐姐掙工分養活。

家里的堂屋是三間小瓦房,東西各兩間偏房,十口人只有三張床,休息不下,無奈只好打地鋪。地鋪一邊靠墻,另外三邊用木棍固定住,然后填上紅薯秧、豆秸等,半米來高。我和爺爺、弟弟就睡在地鋪上。冬天還好,睡在地鋪上既暖和,又不必擔心夜里滾床掉下去摔著。白天,我和弟弟、小伙伴們無事時,還在地鋪上翻跟頭、打撲克,玩的不亦樂乎,竟然忘卻了生活的窘迫和艱辛,地鋪倒為童年生活平添了無窮的樂趣。

然而,到了大熱天,地鋪就不能睡了,一是太熱,二是有虱子。于是,我們只好拉上一塊塑料布,到家門口路邊去休息,就這樣,不知不覺就把熱天熬過去了。

農村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后,家里分了12多畝地,爺爺奶奶都還健在,母親還是多病,整天離不了藥。姐姐雖已出嫁,但我和兄弟們都逐漸長大成人,星期天和放學后,也能幫父親干活。地里的莊稼也很賣力,糧食年年增收。家里吃不了的糧食,有時用來賣點錢,雖然數額不大,但花錢不再東挪西借了。家里生活漸漸好了起來,人來客往的也能弄上幾個像樣的菜了。

父親會些木工活,土地承包后農民的時間相對可以自己支配,父親便有了自己打家具的想法。家里宅子后面栽有幾棵柳樹,已有四五粗了,父親找人砍下,刨成一塊一塊的板子,用最邊緣不太平坦或有些彎曲的板材,做了三張小木板床。這樣,家里的床寬裕多了,從此,我們也告別了地鋪,睡上了木板床。

柳樹中間的板材,父親一直沒有用。我們知道,那是父親為我們結婚做床準備的原料。的確,哥哥和我相繼結婚時,父親分別為我們做了一張結婚床,農村稱為大床。父親的木工活不太精湛,做的大床不太好看,但比起家里現有的板子床還是寬敞、硬實得多。

1998年,我到縣城農發行工作。在縣城,開始是租房子住,床是從老家拉的板子床,將就著住了三四年。2003年,我手里有了些積蓄,花10多萬元買了一套房子,計劃把家具全部換成新的,其中包括購買一張席夢思。然而沒想到,這個想法卻遭到了妻子的反對,她說:“結婚時的大床好著哩,拉過來仍可以用,凈花冤枉錢。40多歲的人啦,還趕什么時髦睡什么席夢思?”我勸妻子說:“結婚時,家里條件不好,睡板子床讓你受委屈了,現在國家富強了,咱收入也高了,條件好了,咱也買上一張席夢思,一來算是對咱倆結婚時的補償,二來讓咱也享受一下都市人的生活。”在我的再三勸說下,妻子算是勉強同意了,于是我和妻子花了2000多元精心挑選了一張席夢思。

搬進新房后,席夢思成了新房的一大亮點,既寬敞漂亮,又松軟舒坦,每當我和妻子在席夢思上休息時,就會談談工作,談談生活,追憶過去的歲月,暢談新中國誕生60年和改革開放30年來發生的巨大變化。

是啊!新中國成立以來,從農村到城市,從工廠到學校,祖國各條戰線上都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從我家的地鋪到板子床,再到席夢思,足以見證祖國的富強帶給我們生活的巨大變化。(作者單位:農發行河南省分行沈丘縣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