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欣 師偉力
自元代以來,歷代中央王朝對藏傳佛教采取積極的扶持政策,加之藏區與內地,以及一些少數民族地區間的文化交流日益頻繁,致使藏傳佛教開始向祖國內地伸延和傳播。特別在清代,清朝統治者出于政治上的需要尊崇藏傳佛教,給予大力的倡導和扶植,使藏傳佛像藝術隨著宗教的發展和傳播達到了頂峰。于是,藏傳佛教寺塔建筑在這些地區相繼出現,并對這些地區佛教文化,特別是佛教文化藝術的發展產生了積極而又深遠的影響。河北省承德地區的“外八廟”是中國北方最大的藏傳佛教圣地,普寧寺、普陀宗乘之廟等寺廟內都留存著大量藏式佛塔的圣跡,珍藏著許多珍貴的藏傳佛教文物,成為象征漢藏民族團結的歷史豐碑。
一、河北藏傳佛教寺廟簡介
藏傳佛教是清朝的國教,而蒙古及西北各民族又多信奉藏傳佛教。所以這里藏傳佛教寺廟居多,并為供來承德朝見的少數民族王公貴族觀瞻居住而建。其中數座又與平定準噶爾部、厄魯特部來歸,土爾扈特從俄羅斯來歸和班禪覲見密切相關,因此外八廟成為清朝多民族國家進一步鞏固和發展的象征。如安遠廟,山莊東北面的山崗上,建于1764年(乾隆二十九年),是仿照新疆伊犁河北著名的固爾扎廟建造的,為安撫當時從伊犁遷來熱河達什達瓦部的2000多個居民,專門修建此廟,因此也稱為伊犁廟。普寧寺仿西藏最古老的寺廟桑鳶寺而建,是漢藏風格結合的喇嘛廟。它是承德避暑山莊外眾星拱月般的建筑群“外八廟”中獨具特色的一座,寺廟的前半部分為傳統的漢式伽藍七堂式建筑,后半部分依山就勢而建,帶有藏式寺廟的風格,主體建筑的周圍還環繞著喇嘛塔等建筑。位于山莊正北方的普陀宗乘之廟因模仿西藏布達拉宮建成,被稱為小布達拉宮。該寺是乾隆帝專為八世達賴建造的講經說法的道場。
二、河北藏傳佛教寺廟造像藝術淵源
探究河北藏傳佛像來源,主要有三個方面:一是元明兩朝之舊藏;二是清朝各地所進貢的精品;三是以小型金銅佛像為主的清代宮廷制作的精品。從其宗教功用來看,形成同樣有三個方面:一是為皇帝自己奉佛修行造像,如乾隆年間在河北承德修建的三處六品樓所供奉佛像,共計佛像786尊,全是為了乾隆皇帝自己奉佛誦經所用;二是為皇帝及太后祝壽造像,如乾隆在位時為其母親和他本人壽辰曾多次大規模造像,統以萬計;三是為懷柔西藏和蒙古上層宗教和世俗人士,為他們信奉的藏傳佛教興建寺廟,塑造佛像,外八廟就是最有代表性的例子。
據清乾隆年間陳設檔記載,清朝承德外八廟和避暑山莊供奉的各類佛像多達20萬尊。承德一時成了佛國世界,似乎四處都能看到天國的靈光。其造像風格無不受西藏與漢地的影響,而西藏的造像藝術除了本民族風格以外,又無不受印度風格、尼泊爾風格、斯瓦特風格、克什米爾風格的影響,所以承德成了當時佛教造像藝術的集成地。
三、河北藏傳佛教造像藝術特征
藏傳佛教以高度組織化的咒術、儀禮和世俗信仰為主要特征,注重像設,從而帶動了造像藝術的發展,形成龐大的藏傳佛教神系。佛教雕塑與寺院建筑結合,力求表現極其廣泛的內容,是藏族塑像鮮明的特點,塑像的取材范圍十分廣泛,除以日月星辰,山川草木、鳥獸蟲魚等作為裝飾紋樣和陪襯附瓊外,往往根據佛教故事或經堂的需要塑造各色形象,渾然一體,引人入勝。藏傳佛教造像在造型、姿態上與漢式佛像有很大差異,不僅題材廣泛、造型優美,而且表情生動,形態各異,除具有強烈的象征性、觀念性和濃郁的神秘主義和豐富神奇的宗教內涵外,更集中反映了當時的社會、政治、經濟和文化,有著極高的藝術價值和歷史文物價值。
河北佛教造像以藏傳佛教造像為主,雖然與藏傳佛教成百上千的種類相去甚遠,但是它們是藏傳佛教中最常見的、也是藏傳佛教各教派共同崇奉的佛像。造像題材可歸納為三大類,其各類造像的宗教內涵、功用及藝術特征表現為:
(一)慈祥俊美的菩薩像
在藏傳佛教中,常見的菩薩像有觀音、文殊、彌勒、普賢、金剛手、虛空藏、地藏等,最常見的組合是三大士、八大菩薩(普陀宗乘之廟大紅臺群樓一層有銅質“天男形”嬌好而生動的八大菩薩組合像)等,這些造像的樣式極為復雜,造像大多表情寧靜、肢體為常人形體,稱為寂靜相。而且各種造像的菩薩寂靜相與內地寺院宋以后慈眉善目的女子形象不同,保存了印度勇猛大丈夫的形象特征。
河北最有代表性的藏傳佛教觀音造像為普寧寺大乘閣內供奉的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造像,為高27.21米的金漆木雕觀音像。大佛為內省自靜男相,鼻子高挺不見鼻孔,瓔珞裝飾全身,幾縷藍發著肩,帔帛輕披,每只手臂均有臂釧與手鐲。面開三眼,表示知道過去、現在、未來。華美寶冠中間浮雕有無量壽佛坐姿像,結禪定印造像,寶冠上方圓雕有雙手合十施禮敬印的無量壽佛像。無論是無量壽佛還是觀音,所雕衣飾全有輕盈、滑爽的絲質感,整個造像形成一個手臂組成的圓弧體系,體型龐大卻不顯笨拙,四圍手臂或合十、或平舉、或上揚,都顯得輕松而自如,是舉世罕見的觀音金漆木雕作品。
(二)具有寫實意義的祖師像
藏傳佛教造像藝術的兩大傾向為象征主義與現實主義,祖師造像便是現實主義的藝術代表。祖師像一般仿照祖師生前面貌塑造,雖然它沒有菩薩那樣有量度和相好的嚴格規定,但也要根據祖師生前的相貌、宗教生活習俗和宗教功用來進行塑造,這樣就使得不同身份的祖師像具有自己的形象特征和標志。河北祖師造像有共同崇奉的迦葉、阿難,也有黃教與噶瑪噶舉派崇奉的宗喀巴、米拉日巴。
(三)豐滿嫵媚的女性尊神
女性尊神在藏傳佛教中的大量出現,與大乘教的密教化有不可分割的聯系。大乘佛教從時間與空間上拓展了神系,并從印度教中吸收了大量女性神,并將她們納入佛教神系之中;再加上受印度怛特羅思想的影響,女菩薩有了兩種形象,平和相和憤怒相,所以藏傳佛教女性尊神也極為復雜多變。
河北常可見度母與空行母。承德外八廟就存有高25.2公分,銅合金、局部泥金一面二臂空行母。空行佛母的形象非常獨特,為女性形象,單腿站立,腳下踩仰臥著的外道,頭戴摩尼珠火焰冠,雙乳高隆,腰間圍獸皮,左手執骷髏碗,右手曲舉,執鉞刀。最為奇妙的是舞動著的佛母,左腳大拇指與其余四指成八字狀支撐全身的重量,內屈的右腳大拇指與其余四指同樣呈八字狀,撐在左腿上,用來保持整個身體的平衡。這是一種絕妙的高難的瑜伽姿態。表現的是空行佛母作為人間與天界的使者所具有的特質。
除此之外,河北承德外八廟中還有諸多密宗護法神及歡喜佛像,以西藏和梵式造像為主,兼容漢、蒙、滿式風格為一體,形成獨具特色的外八廟藏傳佛教造像藝術。特別是這些造像多出于康乾盛世。國力強盛、經濟繁榮,故而藏傳佛教造像得以興盛達到頂峰。
河北藏傳佛教造像復雜多變,每尊佛像都有它的象征意義,其藝術特征也以藏傳佛教造像量度為準。總體而言,大量的藏傳佛教造像是西藏文化藝術的綜合載體,它蘊涵著慈悲、智慧、至美至善的美學理想,非常容易悟到西藏民族精神世界的關鍵。最簡單地來講,觀看神、佛像這個行為本身就是一種獲取善業功德的途徑,更何況宗教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政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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