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箱生涯

塞　翁

責編宿寧

這個小販第一次來我們這棟大樓推銷東西時，爬上樓梯，按響所有人家的門鈴，只要有一扇門開了一條縫，他就把他的小皮箱從地上提起來幾寸，問道：“肥皂要嗎?剃胡子刀片要嗎?”

人家對他說：“不要。謝謝。”

“尼龍牙刷呢?”

“不要。謝謝。”

“塑料梳子?”

“不要!”

“衛生紙?”

在這個時刻，門會當著他的面“砰”地關上。從那時起，這個小販每過兩個星期必定會上門。按響門鈴。滔滔不絕地招攬生意，門“砰”地關上，生活恢復正常。

有一次——出于人道主義的考慮——我試圖給他幾個錢，可是小販怒氣沖沖地拒絕了——“我不是乞丐，先生!”同時向我投來憤怒的一瞥。

前天。這個小販又來到我家門口。

“肥皂要嗎?”他問道，“剃胡子刀片要嗎?”

我剛好準備買一盒剃胡子刀片。

“好吧，”我說，“給我一盒剃胡子刀片。”

“尼龍牙刷呢?”小販繼續問。

“我說了給我一把剃胡子刀片!”

“塑料梳子?”

“你沒聽明白嗎?給我一盒剃胡子刀片!”

“衛生……紙?”小販帶著哭腔問道。

我從小販的手里一把奪過箱子，打開，箱子是空的，里面什么東西也沒有。

“怎么回事?”我問。

“從來沒有人買過我的東西!”小販喊道，臉漲得通紅，“所以，我干嘛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帶上?”

“我明白了，”我試圖安慰他，“可是——那你干嘛還一家家地跑?”

“一個人總得干點什么呀，先生!”說完這句話他就走了，爬上另一層樓梯。按響了另一家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