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翻譯實踐與研究的策略與方法分析

盧　茜

摘要：從文學角度，對美國詩人羅伯特·弗洛斯特的《未選擇的路》一詩作其中文譯本鑒賞。希望通過對意象的轉存和形式，音韻節奏的傳譯兩方面的比讀與分析，印證與發掘可供中英詩歌翻譯實踐與研究借鑒的策略與方法。

關鍵詞：英詩翻譯；意象；形式

中國分類號：I1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5-3198(2009)08-0213-02

羅伯特·弗洛斯特(Robert Frost，1874—1963)，堪稱美國20世紀最受歡迎的詩人之一，有美國非官方的“桂冠詩人”之稱，先后4次獲“普利策文學獎”，被譽為美國的“民族詩人”。他的詩歌內容主要以美國新英格蘭農村為背景，描寫淳美的自然景色和樸實的田園生活。這難免使人聯想到大家熟知的“山水派田園詩”，甚至將他并入“田園詩人”的行列。實際上，弗氏詩歌的特點是言近及遠，是在簡單中見深度，是將許多深邃的哲學意涵蘊藏在田園抒情詩歌的特殊風貌之下，通過運用眼前看似平淡無奇的事物去表達寓意深刻的哲理。用具體的事物說出抽象的概念。故其詩歌感染力強，不僅能引起大眾讀者的普遍共鳴，更起到了廣泛引導和教化的作用。收錄在其詩集《山間》(Mountain In－terval)中的一首小詩《未選擇的路》(The Road Not Taken)承襲了詩人一貫的風格，清新自然，樸實無華，雖暗藏淡淡遺憾和憂郁，但總體上仍寄寓了一種美好而積極的憧憬與希望。原詩全文如下。

The Road Not Taken/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wood/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And be one travel-er,long I stood/And looked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Towhere it bent in the undergrowth/Then took the other, asjust as fair/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Because itwas grassy and wanted wear/Though as for that,the passingthere/Had worn them really about the same,/And both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black/Oh,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Yet knowing howway leads on to way/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I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Somewhere ages and ageshence/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I took the oneless traveled by/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該詩著筆林間擇路往事。詩歌前三節寫實景，即“我”佇立在路口面臨著兩條路，考慮再三，決定選擇了人跡罕至的那條。第四節是“我”多年以后回想起該次抉擇時姐良多感慨。作者通過對林間擇路這樣一件小事的具體描述，表達了一個抽象而又深邃的人生哲理；人一生中的機遇有限，往往只能選擇一種人生道路，過著一種生活。當人們面臨選擇的時候，慎重的同時也要有魄力。既是做選擇就會有得失，生活的得失不可避免，但人心的得失卻可以平衡。全詩總共短短四小節，寓情于理。蘊涵豐厚，意味深長，確是耐人回味的佳作。該詩現有的漢譯文眾多，它們是如何傳遞其雋永詩意的呢?下面就三種漢譯文進行比讀和鑒賞。

譯文1：未選擇的路一顧子欣譯。

黃色的樹林里分出兩條路／可惜我不能同時去涉足／我在那路口久久佇立／我向著一條路極目望去／直到它消失在叢林深處／但我卻選了另外一條路／它荒草蔞萎，十分幽寂／顯得更誘人，更美麗／雖然在這兩條小路上／都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跡／雖然那天清晨落葉滿地／兩條路都未經腳印污染／呵，留下一條路等改日再見／但我知道路徑延綿元盡頭，恐怕我難以再回返／也許多少年后在某個地方，我將輕聲嘆息將往事回顧／一片樹林里分出兩條路——／而我選了人跡更少的一條／從此決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譯文2：未選之路一關山譯。

林中兩路分，可惜難兼行／游子久佇立，極目望一徑／蜿蜒復曲折。隱于叢林中／我選另一途，合理亦公正／草密人跡罕，正待人通行／足跡踏過處。兩路皆相同／兩路林中伸。落葉無人蹤／我選一路走，深知路無窮／我疑從今后，能否轉回程／數十年之后，談起常嘆息／林中兩路分，一路人跡稀／我獨進此路，境遇乃相異。

譯文3：一條未走的路一方平譯。

深黃的林子里有兩條岔開的路／很遺憾，我，一個過路人／沒法同時踏上兩條征途／佇立好久，我向一條路遠遠望去／直到它打彎，視線被灌木叢擋住／于是我選了另一條。不比那條差／也許我還能說出更好的理由／因為它綠草茸茸，等待人去踐踏——／其實講到留下了來往的足跡／兩條路，說不上差別有多大／那天早晨，有兩條路，相差無幾／都埋在還沒被踩過的落葉底下／啊，我把那第一條路留給另一天／可我知道，一條路又接上另一條／將來能否重回舊地，這就難言／隔了多少歲月。流逝了多少時光／我將嘆一口氣，提起當年的舊事／林子里有兩條路，朝著兩個方向／而我——我走上一條更少人跡的路／于是帶來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

1意象的轉存

作為詩人主觀心意與客觀物象的統一，意象往往被看作是詩歌的本體，靈魂，是詩歌翻譯的單位，起點。由于意象之于詩歌有著如此重要的地位，人們往往給予意象特別的關注，以致從不同的角度對其進行了種類劃分：通常有狹義與廣義意象之分；參考西方意象派做法又有靜態與動態意象之別；根據不同視角的選擇還有諸如視覺意象，聽覺意象，膚覺意象，味覺意象，嗅覺意象，動覺意象和意覺意象等的細致分類；按照文藝學現象學的觀點，文學的意象蘊涵在文學作品的各個層面，故意象又可劃分為聲音意象，結構意象，景象與人物意象等。在這里，我們選擇就詩歌的狹義意象即詩中的個別語詞意象著手進行分析。

原詩中語詞意象“road”是林中的路也是人生的道路，“ayellow wood”似乎暗示適逢秋季，與第三節開頭提到的落葉滿地(In leaves)遙相呼應，也表現出外部世界的成熟，廣博，豐富與厚實；“sorry”體現出由于人生道路上的選擇既有自由意志又受種種人、事、物的限制，作者對此表示了遺憾和無可奈何；“traveler”是作者自詡的身份，既有林中過客又有

人生過客的意味；“as just as fair”通過同義詞的疊用的處理，一方面平衡了詩行的音步，另一方面更體現出詩人為作出選擇而考慮良久的情形，含蓄地表現了這次選擇是慎重的；“another day”來日一詞常常給人以美好憧憬，希望的意味，不禁讓人想起那句深入人心的勵志語“Tomorrow is an－other day，”，表達了詩人積極樂觀的心態；“ages and ages”則給人以時間綿長，恍若隔世的感覺；由第十八行末至第十九行首跨行句式的破折號和“I”的重復出現所構成的結構意象強化了語氣的停頓和轉承，那道破折號仿佛是一直在緩緩地自說白話的詩人突然停下嘆出的一口氣，這樣的詩成結構將詩人多年后回顧反思往日抉擇時欲說還休的情狀，“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動態畫面感展現的淋漓盡致。

上列諸譯文中均譯出了“road”，“sorry”，“as just asfair”，“ages and ages”等意象，但“as just as fair”在譯文2中直譯的太過直白生硬，在譯文3中翻譯成“不比那條差”，似乎太過口語化，喪失了詩歌語言的美感，容易給讀者帶來唐突不適應的感覺。而且“ages and ages”在譯文2中的譯法雖然譯出的是事實，但是余味不多，在這一點上，譯文1同時顧及到另一鄰近的語詞意象“Somewhere”進而翻譯成“多少年后在某個地方”，則體現出在時間概念和空間概念方面的兼顧，顯然更勝一籌。而對“a yellow wood”，“anotherday”兩個語詞意象以及原詩第十八行末的破折號和“I”的重復出現所構成的這個結構意象譯文1和3都譯出了，唯獨譯文2只字不提。單單譯“林”而忽視“林”的色彩(當然，那似乎更多的是為格律工整所做的考慮)，除直接導致了部分詩情的流失，也使后文“滿地落葉”的意象的出現顯得突然甚至莫名其妙，從而大大削弱了詩歌的表現力；未譯“anotherday”則無形中抹殺了是情是景詩人的獨特心境，消減了詩作的潛在意蘊；原詩第十八行末的破折號和“I”的重復出現所構成的這個結構意象的遺失，這樣的缺憾不言自明。

另外，原詩第5行“it bent in the undergrowth”這個描述“我”未選的第一條路的景象意象，暗示了這條路的性質。首先這條路是逐漸隱沒在“undergrowth”中，而under－growth(bushes and plants growing under the trees in awood)指下層叢林，生于大樹下的矮樹，較之于“我”選擇的那條In leaves的路，想必后者應該是延伸在枝葉繁茂郁郁蔥蔥的參天大樹下的路了吧。再則，“我”未選之路最后是以“bent”的姿態在“我”視野里消失的，這樣它就不可能筆直。且不論其寬窄究竟如何，它終給人以曲里拐彎的羊腸小道的印象。如此，“我”選的路應該更接近陽光大道的標準。

2形式，音韻節奏的傳譯

對于詩歌來說，形式與內容是高度統一的一體。形式是內容的一部分，形式同時也是有意味的。詩歌的形式不但烘托詩情的表達，更直接參與詩情的表達。形式與詩歌的題旨(即詩作的整體意境與氛圍以及作者傾注其間的詩情)相輔相成。詩歌又是具有音樂性的語言。而音樂作品的最大特點之一是音符的流動是有節奏的。詩歌的音韻節奏可分為內化節奏與外化節奏。內化節奏是詩情的流動軌跡，外化節奏是內化節奏的物質外化，具體表現為輕、重音的配合，長、短句的交錯。內外節奏有機統一。

譯文1和譯文3都是取自由體來譯的，突破了格律詩的限制，雖然在轉存原文音韻上有所損失，但長短句的錯落，韻腳變換隨詩情流轉，亦能構筑出一定的節奏感來。以其對原詩語氣的揣度以及某些功能詞，以及標點符號的運用，還是可以表現出自由體詩歌的靈活性。但仍要指出的是，譯文3所表現出來的句際間鮮明的邏輯關系沖淡了原作詩人的詩情流動軌跡，從而容易使譯文趨于散文化，這是詩歌翻譯工作的大忌。

譯文2取仿五言體格律詩來譯，詩節數與原詩相同，但詩行數相去甚遠。作為形式工整的五言詩，其工整的形式與恒定的節律，消解了原詩層層遞進的內在詩韻節奏，弱化了原詩詩情的表現力與感染力。此外，個別原詩中的意象也被漏掉了，如：“yellow”，“another day”。某些措詞也略顯生硬，不自然，如：“草密人跡罕，正待人通行”等，這于原詩淳樸自然的語言是有出入的。

3結語

上文從兩個方面對羅伯特·弗洛斯特詩《未選擇的路》的三個版本的中文譯文進行了簡單的比讀鑒賞。由此我們可以看到，單個語詞意象和作品總意象的關系是相依相伴的，單個意象支持烘托總意象。總意象統領協調各個單獨的語詞意象；詩歌的節奏形式對詩歌內容，題旨的貢獻要取決于該形式節奏是否適宜于詩情的表達，不適宜的就是不符合詩歌寫譯規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