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帶一支鉛筆就夠了

董　玲

吳小莉身高只有1.12米,但無論走到哪里,袖珍的她都洋溢著快樂、自信、甜美的笑容,成為人們注目的焦點。聽著她銀鈴般的笑聲,人們很難想象她藏在微笑背后的辛酸。

父親突然病逝,懷她在身的母親因為過度傷心,還不到六個月的她提前降生了。她生下來時只有0.9公斤,胳膊只有成人的手指頭那么粗,醫生告訴母親,這么小的孩子很難養活,即使養活了,也會因為孩子腦垂體先天發育不全導致后天性的侏儒。醫生勸母親最好還是放棄她。母親卻說:“只要孩子是活的,就是一條生命,我就有責任把她養大。”倔犟的母親不聽醫生的勸告,依然把孩子帶回了家。

不出大家所料,她的個子始終不長,母親嘗試用各種辦法幫助孩子治病,可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因為個子矮小,母女倆的生活變得異常艱難,只有暖瓶那么高的她比別人晚上學三年,這還是母親跪在校長面前才爭取到的。她從小就夢想通過考大學來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由于身高的原因,她被拒絕在高中門外。她大哭不止,母親笑著安慰她說:“咱們不哭。身材矮小并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能改變的。不管怎么樣,你都要為你比正常人早到這世上四個月而高興。只要你抱著感恩的心去面對生活,人生就會快樂。”在堅強樂觀的母親的影響下,她認識到以淚洗面不能改變現狀,便決定走出家門找份工作養活自己。

經人介紹,她進了一家工廠做起了擦銹工。她喜歡唱歌,工友們都愛聽,說她唱得很有味兒。一位大姐推薦她利用晚上下班的時間到一位老師家學唱歌。她去了,老師一個一個地教別的學生,就是不教她,她才意識到老師在歧視她。她感到很委屈,心里卻發狠地想:老師越是歧視我,我越要比別人學得更好。以后,老師教別人的時候,她就默默地站在旁邊認真聽,盡管老師對她的態度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改變,但她從沒間斷過學習,歌唱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

1992年,吳小莉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報名參加了在上海舉辦的“吉尼斯”擂臺賽,并以令人驚奇的身高和優美的歌喉,贏得滿堂觀眾的喝彩。在決賽中,她憑著外表、歌技、學識和修養等綜合分,奪下了“第一袖珍女歌星”的桂冠,并被收錄了吉尼斯記錄。生活為她打開了另一扇窗,就像她喜歡唱的那首歌:“心中有個太陽,心中就不會黑暗無光……”,她的演唱事業由此開始。

每次出門,人們都把她當稀奇物。面對人們異樣的眼神,她總在告訴自己,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并沒有惡意,只不過是出于好奇,我何必要橫眉冷對呢?我應該主動笑著對他們打招呼,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善意,感受到自己的美。因此,她開始喜歡上了打扮。打扮后的她顯得特別自信,每次見到熟人或者好奇地看著自己的陌生人,她都會笑著對別人說一句:“你好!”

吳小莉在上海、廣州、北京等地登臺演出后,她自強不息的經歷感動了一位編劇。一部以吳小莉生活為原型創作的電影——《一樣的人生》,讓無數觀眾淚濕衣襟。而片中的主演,就是吳小莉自己!這部電影溫暖了吳小莉,更激勵了全國700萬的袖珍人。在痛苦和自卑邊緣掙扎的他們,紛紛寫信給她,表達著心底的彷徨和苦悶。為了讓這些袖珍人和自己一樣走出家門踏入社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2001年4月,吳小莉拿出自己多年演出積攢下來的近10萬元,在浙江老家創辦了專為殘疾人服務的“小莉愛心傳播工作室”。一段時間后,她發現一個人、一個地方的力量是非常有限的。于是,2006年12月14日,她只身來到北京,籌辦了中國袖珍人聯誼會。擔任會長的她創辦了愛心熱線,招募了13位北大、清華等高校才子和12位袖珍朋友作為愛心志愿者,她帶領同伴們奔波于街頭,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更多的人知道:侏儒癥是由于生長激素缺乏所造成的身材矮小,只要早發現、早重視,就可以通過體外補充生長激素來避免殘疾的發生!為了工作,吳小莉經常出入北京市的各個社區街道,她招牌式的笑容漸漸成了北京的一張名片,并因此被推舉為社區“微笑服務”形象大使。

2008年初,為了解決更多的袖珍人就業,吳小莉與中國皮影劇團取得了聯系,讓袖珍人利用其童音優勢學習皮影戲的配音和表演。2008年8月1日,位于北京前門大柵欄商業街7號(原慶樂大戲院)內,舉行了一個隆重的發布會,中國第一支“袖珍人”皮影藝術團成立并舉行了首次公演。2008年9月,袖珍演員們在殘奧會開幕式上,為來自世界各地的殘疾朋友們表演了經典兒童皮影戲《龜與鶴》,還表演了藝術團獨立編創的最新兒童皮影劇目《天下奇緣》(《老鼠嫁女》),袖珍演員的精彩表演,孩子般的童聲,贏得了全場觀眾的掌聲。

2009年四月中旬,吳小莉走進鳳凰衛視《魯豫有約》。問她一個袖珍人是如何走過千辛萬苦走到這一步的,吳小莉爽朗一笑:“這不難啊,我只要多帶一支鉛筆就夠了。”原來,吳小莉出門必備一支鉛筆在身上,她用它撥夠不著的公用電話,用它觸夠不著的路線地圖,用它按夠不著的電梯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