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籃球外交”開拓中美關系

幾名當事人接受《環球時報》專訪，追憶當年往事

本報記者 魏 萊

1979年，子彈隊一行人游覽長城。

1971年中國邀請美國乒乓球代表團訪華，打破中美堅冰，“乒乓外交”因此被譽為“小球轉動了大球”。8年后，華盛頓子彈隊（今華盛頓奇才隊）應邀訪華，用一次“大球外交”進一步開拓了中美關系。2009年9月10日，在中美建交30周年、華盛頓奇才隊訪華30周年紀念會上，《環球時報》記者有幸采訪到了幾位當年中美“籃球外交”的參與者和知情者。

子彈隊：首支訪華NBA球隊

1979年1月1日，美國正式和中國建立大使級外交關系。不久，中國國務院副總理鄧小平應邀訪美。訪問期間，喜歡籃球運動的鄧小平對美國NBA籃球隊發出了訪華邀請。

華盛頓子彈隊成為第一支訪華的NBA球隊其實是巧合。據說美方原本是想安排西雅圖超音速隊出訪，后因訪華一事與超音速的行程安排撞車，才由子彈隊替其來華。子彈隊是1977-1978賽季的總冠軍，在1978-1979賽季是亞軍，總冠軍是超音速隊。

奇才隊的總裁畢謝10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說，那段往事回想起來就激動人心。他說，事情要追溯到1978年，當時，華盛頓子彈隊的大老板阿比·波林敏銳地看到了即將拉開序幕的中美關系，波林認為從歷史的角度看，如果一支美國球隊能到中國來訪問、比賽，那一定是非常了不起和非常偉大的事，于是他決心讓他的球隊到中國來。為此，他付出了一年的時間準備與策劃，并落實了所有的安排事宜。1979年8月24日，他率領球隊全體成員以及家屬，也包括他自己的夫人，訪問中國。

姚明的爸爸參加了比賽

畢謝回憶說，子彈隊在中國呆了兩周，分別與八一隊以及上海隊舉行了比賽。當時，上海隊內線隊員姚志源是專門盯防美國隊長、NBA最有價值球員韋斯·昂塞爾德的，可能很多人都沒想到姚志源就是現在大名鼎鼎的姚明的父親。

那時沒有多少中國人了解華盛頓子彈隊的名字，當時他們的官方身份是美國友好籃球隊。在和八一隊比賽完后的第二天，《人民日報》僅僅刊登了一條小消息，宣布“華盛頓布萊特隊”（布萊特是子彈Bullet的音譯）贏得了比賽。

當年參加比賽的吳忻水回憶說，“作為八一隊的隊長，我當時已經35歲了。接到通知說要和美國NBA總冠軍隊來一場友誼比賽，大家都很激動，也很明白實力差距不小。不過，最后的比賽過程挺好，大家都挺努力，美國隊96比85贏了，中國隊員覺得并不丟人，中國八一隊也沒有覺得難堪。”

吳忻水說，當時中美關系還很敏感，總體上感覺當時的美國隊不像現在的NBA球隊，他們非常低調。他還說，比賽結束后，一切就成了記憶，也沒有互相往來，不像現在有電話、電子郵件什么的。

談及當時各自球隊的裝備，吳忻水說，“中方八一隊的隊員穿的都是棉背心和比較短的短褲，腳上蹬的是回力牌運動鞋。老實說，當時我們都不知道什么是阿迪達斯，什么是耐克。上下半場休息時，中方隊員喝的是北冰洋牌汽水；美方隊員以黑皮膚的球員為主，也有白皮膚的，個個身材高大。與現在NBA球員不同，他們當時不流行光頭，反而好幾個球員都是長長的卷發，好像獅子頭一樣。他們的穿著比中國隊員要講究，大短褲都到膝蓋附近，他們在休息室里飲用自己的飲料。

雖然僅僅有兩場比賽，中國的球員和球迷從此開始知道在大洋彼岸有一個精彩的聯盟叫NBA，而NBA也開始留意中國這片神秘而蘊含商機的土地。美國人當時也不了解中國籃球，NBA官方網站在提起子彈和八一的比賽時，錯誤地認為是同中國國家隊對壘。

6年后，中國國家籃球隊回訪美國，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NBA-中國友誼之旅”。在一系列交鋒中，中國男籃一場未贏，但從中深刻地認識到了自身的缺點。子彈隊訪華掀起的“熱潮”以及之后中美在體育上的交流，讓中國中央電視臺在1986年首次播放了NBA比賽的錄像。

值得一提的是，華盛頓奇才隊的主場Verizon中心是NBA聯盟球隊中唯一一支把主場建在唐人街內的球隊。在球館的入口處，還有一個大大的中文標識“體育中心”，這也是NBA球隊唯一一支有中文標識的球館。這與當年子彈隊訪華不無關系。

老隊長心系長城

子彈隊一行人還在訪華期間去故宮參觀，并游覽了長城。子彈隊隊長的昂塞爾德曾經興致勃勃地步行了8英里。這次，30年后，63歲的他再次游覽了長城。他的兒子小韋斯·昂塞爾德在接受采訪時表示，他父親對再次訪問中國感到非常驕傲和興奮，作為當時那支隊伍的隊長，他非常希望和中國的老隊員碰面。當時來中國，中國的城市很小，樓也不高，大部分人都騎自行車，幾十年間的變化令人震撼。

小韋斯·昂塞爾德還說，父親是帶著母親一起來北京比賽、訪問的，自己當時才3歲，被安排在家中留守，但是隨著自己的長大，父親經常會拿出老照片給他看，講述過去的經歷。

另據《華盛頓郵報》報道，當年率隊訪華的阿比·波林曾回憶說，當隊員們及其家人來到雄偉的長城時，并不是每個人都很興奮，其他人都下車了，但是埃爾文·海耶斯和戴夫·考爾津拒絕下車。波林回過頭盯著海耶斯，問他下不下車。海耶斯說：“波林先生，我以前見過很大的墻了。”昂塞爾德竭力勸說海耶斯，他告訴后者長城是唯一能從外太空看到的人工建筑，對此，海耶斯回答說：“我又不去外太空。”

因此事，波林發誓不再帶這支隊伍去海外，但上個賽季奇才隊最終還是去了巴塞羅那和柏林，但其意義遠不能跟1979年訪華相比。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李小林副會長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說，華盛頓奇才隊作為中美建交后第一支訪華的NBA球隊，這在歷史上就有了特殊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