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是小寶學生時代的夢中戀人,他們的愛人在上海一起打工。傳言和猜忌讓他們越來越焦灼。小麥熟了,他們的親人會回家嗎?……
小滿過后,幾場東南風一刮,淮北大地上的小麥登時像打過催熟劑一樣,一天比一天金黃了;瓦藍瓦藍的天空中,布谷鳥在不知疲倦地叫著“阿公阿婆、割麥插禾”。
吃過早飯,春花對婆婆說,娘,你在家帶喜蛋,俺到鎮上打兩把鐮刀回來。婆婆說,行,挑好使的鐮刀打,割起麥來就省勁多了。春花說過,就進屋換了身新衣服,推著自行車出了家門。春花騎車走出王家營沒多遠,路上碰到她的初中同學小寶,春花看到小寶后慌忙邁腿下了自行車。小寶見春花下車時差點跌倒的狼狽相,就笑著問她,王歡叔還沒有回來?
春花說,可能就這兩天吧,他在春節時寫信就和俺講好了,說過年不回來,收麥時回來幫家里搞雙搶。
小寶說,他回來你就舒服了。春花聽到“舒服”兩個字,心像是被人猛地扯了一下,圓圓的臉上飛出兩片紅云來。她問小寶,你家張麗回來沒有?
提到老婆張麗,小寶心里氣就不打一處來,她不像村里其他的年輕媳婦那樣勤勞,顧家,整天—個人在外面東游西蕩,逍遙自在。小寶說,她才不會趕在收麥時回來呢,懶那個熊樣。
春花知道小寶對他的老婆張麗有成見,村里人也風言風語的,暗下里都說張麗在外打工不正經,在做“雞”。她勸小寶說,張麗懶是懶了點,但會掙錢,不像俺,一個十足的鄉下女人,啥都扶不起來。
小寶氣呼呼地說,掙錢,掙幾個×錢還不夠她自己穿衣打扮的,一天到晚衣服穿得妖里妖氣的讓人看著寒磣。春花說,會打扮好啊,俺家王歡在家時就愛嘮叨,說你看人家張麗多耐看,生過孩子后比人家沒結婚的小姑娘身材還好,他總埋怨俺不會打扮。
小寶想說身材好有屁用,遠水解不了近渴,可又怕春花誤解,按輩分他應該叫春花為嬸子。盡管在學校時,他也喜歡春花,還給她寫過小紙條和求愛信,那時她還沒有和王歡好呢。小寶看到春花推著自行車,就問她,你這是回娘家還是去趕集?春花說,快收麥了,俺到鎮上打兩把新鐮刀回來。
小寶高興地說,巧了,俺也是去鎮上打鐮刀,聽說鎮西頭的老李家鐵匠鋪的鐮刀好使。春花也很高興,她興奮地說,那咱們倆一道,你騎車帶俺。小寶說,你不怕別人看見說閑話。春花說,怕什么,俺是你嬸子,誰會沒事嚼舌根子。
小寶從春花手里接過自行車說,俺水平一般,不如你家王歡叔騎車穩當。春花笑著說,水平好壞沒關系,肉摔破了還能長好,只要不把俺家的自行車摔壞就行了。
進入仲夏以后,五月的天一天比一天更熱了,風從金黃的麥浪上吹過,清新的麥香味撲鼻而來,太陽照在人們的臉上火辣辣的。春花坐在自行車后座上,看到小寶滾圓的背上白汗衫都汗濕了,就有些過意不去。她關切地問,小寶,你累不累?
小寶說,一點都不累,比帶俺家張麗舒服多了。春花一聽到“舒服”兩字就過敏、臉紅,因為丈夫在家每次和她做愛時,丈夫的口頭禪就是“可舒服”。如果她不給丈夫一個肯定的回答,丈夫會從開始做愛起一直問到結束。當然,這事外人是不知道的,她也不會告訴外人這個秘密的。
王家營地處淮北平原腹地,這里盛產小麥、黃豆和山芋,是我們國家主要的商品糧供應基地之一。王家營離鎮子有十多里路程,而且大多都是土路,路面凸凹不平灰塵特別多,因為天熱太陽毒的緣故,趕集的人非常稀少。再說啦,主要是這里的經濟欠發達,莊稼還是靠天收,所以近幾年村里年輕力壯的男女勞力。都到沿海和發達的地區打工去了,留守的幾乎都是些老人,婦女和孩子,所以被人們戲稱“三八六○”。
小寶一邊騎車一邊和春花開著玩笑。因為兩人是老同學,又都是結過婚的人,所以玩笑開得也就肆無忌憚了。車子過了一座橋,春花就對小寶說,你停下來咱們歇一會兒吧。小寶扭頭問春花,是不是想方便一下?春花原本沒有方便的意思。可小寶這一提醒倒覺得自己下腹有點脹,早上出來的時候,她怕路上沒水喝口渴,就特地多喝了一大碗稀飯。
小寶穩穩地把自行車往路邊一扎,對春花說,你找個隱蔽的地方去方便吧。春花眼睛盯著小寶說,你把頭扭過去,俺到橋邊去方便就行了,你可不準看啊。說過,她自己感覺臉上有些發燙。
小寶、春花和王歡,還有小寶的老婆張麗,他們小時候都是同班同學,而且又都是前后村莊的鄰居。那時他們一起到鎮上去上初中。白天黑夜這條路沒少走,前幾年農村比較貧窮落后,自行車比現在稀奇,他們每天來來往往都是甩大步結伴而行,這樣的事情多著呢。有一次也是在這座橋邊,春花正在方便的時候,王歡突然跑過來偷看,春花當時臉紅得像新娘頭上的紅頂頭布,可她四下里看看沒有人,就沒有吭聲。因為那時她心里也有些喜歡王歡,王歡也喜歡她,這也可能就是他們后來結婚的原因吧。春花當時在去方便之前,王歡也這樣對她說的,你去吧,俺保證不看。春花想,男人沒有一個老實的,就像自己的丈夫王歡一樣,前后村的老少爺們誰不說他老實,可暗地里膽子賊大,初中沒畢業的時候,她的身體防線就被王歡攻破了。
那是上初中的最后一個學期,有一天從鎮上晚自習回來,在回家的路上王歡對她說,咱們倆考中專是沒有指望了,因為成績都不太行,我看咱們還是畢業后就結婚吧。
春花聽后很認真地問他,你愛俺嗎?王歡說,愛,俺白天黑夜都愛你。春花說,你騙俺,昨個俺還見你和張麗手拉手呢。王歡說,瞎講,張麗太流氣。春花說,你真不騙俺?王歡說,騙你是小狗。春花說,你愛俺有什么表示?王歡撲過來抱著春花就吻了起來。春花一邊用手推他一邊說,別人看見咋辦?王歡說,那咱們就到那邊麥地里去。
當時正是五月天,麥子金黃金黃的,風吹到身上愜意極了,到了大半人高的深麥地里,麥子的清香使兩個情竇初開的男女身體很快蕩漾起來。王歡大膽地抱著春花又是親又是摸的,春花心里給撩得癢癢的,接著王歡又提出來要和春花那個。春花說,俺不,要是懷上孩子咋辦?王歡說,那還不好辦嗎,咱們就結婚呀。接著,王歡又補充一句,聽說干那事很舒服的……春花現在想到這事就罵自己當初太傻,如果當初不是被王歡占先了,說不定現在她可能會嫁到鎮上了,因為當初鎮上也有個男同學喜歡她。那個男同學在快畢業時給她寫過十幾封信,他家里的條件也很好,在鎮上開了好幾個門面店。就是現在春花也經常碰到他,他的老婆春花見過,還不如自己長得漂亮呢。
春花走到橋邊,她快速地脫下褲子,蹲下就方便起來,她一邊小便一邊怕小寶會厚著臉皮偷看,同時又期望小寶看。這時一陣暖風吹過,春花想到丈夫就快要回來了,心里有一種說不清的期待和沖動。王歡出去打工一年多了,她經常在夜深人靜時想自己的丈夫;她起先真不想讓丈夫出門,丈夫身體棒得像頭牛,和丈夫在一起非常和諧美滿,可看到村里外出打工的人們掙回不少錢,日子過得一家比一家滋潤,有好幾家都蓋了小洋樓了,就忍痛割愛,讓丈夫出去打工了。
今天碰上小寶后,春花的心里多少有些沖動和不安。這幾年農村由于年輕的男勞力外出打工多了,留下一些在家帶孩子的年輕婦女就耐不住寂寞,于是出現了許多傷風敗俗的事情。有的兒媳婦跟著老公公,有的嫂子跟著小叔子。這種事情以前在農村被人瞧不起、吐唾沫,可現在卻成了司空見慣的事情,有些女人還為自己有幾個相好的而驕傲和沾沾自喜呢。
幾天前的一個晚上。春花到鄰居柳芝家去借東西。看到柳芝和村里的光棍王貴在沙發上抱在一起,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趕忙說有事要走。柳芝說,進來呀春花,別不好意思,王貴可是個自由人,哪天饞了叫王貴給你解解饞。王貴也跟著點頭哈腰地說,春花妹子,我王貴雖然是光棍。可睡的女人比村長都多。春花當時臉羞得通紅,但她相信王貴的話,男人們都出去打工了,王貴在村里幫年輕的女人出體力干活,所以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就主動陪他睡覺。說真的,春花看不起他,嫌他臟。村長也一樣,表面上看正兒八經的,可晚上老愛往年輕的媳婦家里跑,每次到春花家,她總是說自己有事馬上要出去,就是不給他機會,害得隊長背地里當著大伙的面說,春花那娘兒們是個性冷淡。
春花方便以后,小寶推著車子說,咱們繼續走吧。春花說,你歇歇,俺帶你一段路。小寶說,那敢情好,你不怕累嗎?春花說,累啥,俺不像你家張麗那樣嬌貴,你王歡叔不在家里,俺家幾畝地還不都是俺一個人種。小寶說,你真能干,王貴沒去幫助你?春花說,就他那熊樣,誰稀罕,俺怕他臟了俺家的莊稼呢。小寶說,你不言吭一聲,俺哪里知道沒人幫你?春花說,老同學不主動幫忙,你也太見外了吧。
春花剛騎上自行車,小寶抬屁股往后座上一坐,本來路面就不平,自行車的龍頭晃來晃去的,小寶無意識地抱住春花的腰。春花大聲說,你快把手拿掉,外人看見了會說閑話的。小寶說,你剛才不是還說不怕別人嚼舌根子?說著小寶就松了手。盡管小寶松了手嘴可不閑著,他對春花說,你的腰摟著比俺張麗的腰舒服多了。春花聽到“舒服”兩字就敏感地罵小寶說,你摟你娘的腰會更舒服。小寶說,那俺就叫你娘算了。說過小寶索性大膽地抱住春花的腰,春花的自行車龍頭一扭,連人帶自行車一下子倒在路邊的麥地里。
小寶趕緊爬起來,他想春花可能生氣了,就急忙去抱她起來,可他的兩只手正好抱住春花兩只豐滿的乳房。小寶一愣,他趕忙問春花,摔著沒有?春花當時感覺身體一酥,一股暖流迅速流遍全身,她就往小寶懷里一躺,小寶的嘴壓在春花的嘴上。吻過之后,小寶關心地問,真沒摔到?春花說,沒有,你看自行車摔壞了沒有?小寶扶起自行車左右看看說,沒有。他幫春花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說,還是俺來帶你吧。小寶騎上自行車,春花坐在后座上,兩只手很自然地摟住小寶的腰。
老李家鐵匠鋪的鐮刀確實不錯,來這里打鐮刀的人排起了長隊,春花挑了三把鐮刀后對小寶說,真得感謝你,要不是碰到你俺還真不知道這里的鐮刀好使。小寶說,俺也是去年才知道的,一用感覺就是不一樣,割起麥來飛快。
打好鐮刀,他們又要去買磨鐮石。小寶對春花說,俺買一塊就夠了,回頭你到俺家來磨鐮。春花說,也行。
兩人在街上七拐八轉的,鎮上這兩年變化可真大,樓房高了,馬路寬了。商店也多起來了。眼看太陽快偏西了,鎮上到處飄滿午飯的香味。春花給兒子買了一大包旺旺雪餅后說,咱們回家吧。小寶說,俺去買兩個燒餅來先填填肚子。春花說,俺給你錢。小寶說,老同學你見外了,幾毛錢的燒餅俺還買不起嗎?
兩人吃過燒餅后,春花又跑到西瓜攤上買兩塊切開的西瓜回來吃。吃過西瓜后他們便開始返回。經過小李莊的時候,小寶讓春花騎車先回去,他說要到一個朋友家去,問問張麗麥季是否回來收麥。春花說,俺在路邊等你一會兒。小寶說,你回去晚了,你家喜蛋會哭的。春花想想也是,就對小寶說,那俺先騎車回去了。
果不其然,春花還沒進村,就遠遠看到婆婆抱著啼哭的喜蛋正在村頭等自己。
兒子一見媽媽回來。立馬不哭了,春花從婆婆手里接過喜蛋,把他放在自己的自行車大梁上,推著車子往家趕。婆婆拿著鐮刀一邊用手試著一邊說,今年你打回來的鐮刀好使,手摸著就是不一樣。春花說,聽小寶說這家的鐮刀好就打了三把。婆婆說,小歡麥季不回來,你買兩把就夠了。春花聽后一愣,她問婆婆,你怎么知道他不回來?婆婆說,前幾天俺到他姐姐家去時,他寫信告訴他姐的。
春花聽后心像被針扎了一樣,多少天的等待就要化成泡影了。她心說,這個該死的家伙,不給自己的老婆寫信,倒有時間給別人寫起信來了。盡管這樣,春花仍是不太相信。她想,王歡肯定回來的,就是不為了收麥也會回來的,因為他們有一年多沒有在一起了,別說男人,就是自己晚上在床上心里也有火燒火燎的感覺。
吃過晚飯,春花又把喜蛋送到婆婆那里睡了。婆婆一個人在里宅老屋里住,公公死得早,老屋里養著一頭耕地的老黃牛,這兩年小偷多起來了,里宅的人都挪走了,婆婆不放心,就主動從新房子里搬進來和牛做伴。喜蛋兩周歲多一點,剛抱到婆婆那里他就睡著了。春花說,媽晚上你帶娃子睡。俺晚上把咱們家的鐮刀磨一磨。婆婆說,磨鐮很講究的,磨開口了割麥一點不累。春花說,俺讓小寶給咱家磨鐮。
春花拿著三把鐮刀來到了小寶家,見小寶家的大門敞開著,屋里黑燈瞎火的。春花大聲問,家里有人沒有?小寶忙拉亮燈,一臉的憂愁和氣惱。春花問,你兒子呢,你這愁眉緊鎖的是在和誰生氣?小寶說,兒子和他奶奶睡了,能和誰,還不是張麗那婊子。春花問,她不是沒回來,咋得罪你了?小寶說,不回來了,和別人跑了。春花說,你別聽人家背后瞎說。小寶說,那婊子俺了解,結婚前就跟別人有一腿,新婚之夜連一點紅都沒見,要不是俺講良心,早就和她離了。
春花其實早聽人說,張麗在上初中的時候就和班主任特別好,至于有沒有跟班主任上過床春花就不知道了。她聽丈夫也說過,張麗和好多男人好過。盡管這樣,春花仍勸小寶說,你別胡思亂想了,明后兩天就開始收麥了,得趕快磨磨鐮。小寶說,俺幫你磨鐮,第一次磨鐮必須磨開口。春花說,俺婆婆也是這樣講的。小寶邊磨鐮邊說,等你家王歡叔回來你和他說一聲,麥季過后俺和他一起出門打工去。春花說,那你家里的地誰種?你父母身體都不好。小寶說,地不種了,種一年地也收不了幾個錢。春花說,誰知道他回來不回來?小寶說,俺知道王歡叔,他說話守信用。春花說,俺也是這樣想的。
鐮刀磨好后,小寶問春花,王歡叔在哪里打工?春花說,好像在上海嘉定吧。小寶說,俺聽人講張麗也是在上海嘉定,臨出門時她告訴俺是去廣東打工,俺朋友是聽他的表妹講,說張麗和咱村的一個男人同租一間房子。春花聽后大吃一驚,她說,小寶別瞎說了。你又沒親眼看見,好好休息休息,攢足精神好開鐮割麥了。
春花剛想走,小寶一把拉住她的手說,春花,俺心里難受啊。春花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說,心放開點,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相信你家張麗。小寶說,她要和你一樣就好了。春花說,女人還不都一樣,那能不顧一點臉面呢!小寶哭著說,俺當初要是膽子大一點,和你結婚就好了。
春花費了老大勁好不容易才掙脫小寶的手,她一邊往回走一邊想,該不是王歡忍不住寂寞在作怪吧?他在家時一晚上不要就難受,何況一出去就是一年多,而且在上學時丈夫也追過張麗,后來嫌張麗太開放就不追了,要是那樣的話自己決不會饒恕他。春花一夜都沒睡踏實,一來想自己的丈夫王歡,二來恨張麗那娘兒們也真夠浪的,自己實在著急了就找個男人舒服一回也無妨,咋能長期和別的男人同居啊?想著想著她開始同情起小寶來,上學的時候她心里也喜歡小寶,可當初小寶沒有王歡膽子大,就是現在村里的男人哪個沒有相好的,可至今還沒聽說小寶和村里哪個女人有一腿呢。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春花起床后揉揉眼,出去找氣筒給家里的板車打足氣。她心想:如果今天、明天王歡再不回來,肯定就是不回來了。前兩天春花的心里被欲望燒得燙燙的,想到自己的丈夫馬上就要回來了,馬上就要“舒服”了,心里像吃了興奮劑一樣無法控制。可昨晚聽婆婆那么一說,心里難受極了,還有張麗和本村男人同居的事也攪得她心里不安。自從生過娃子后,就沒有好好和丈夫做過愛了,如今孩子也大了,如果丈夫回來她就索性讓兒子和他奶奶睡,兩人好好地瘋狂瘋狂。春花想好了,丈夫就是回來也不讓他下地割麥,不能累著丈夫。
春花家今年種了四畝“豐產一號”,麥子長勢特別喜人,一看就知道是大豐收,其中的一塊麥地和小寶家的麥地挨著邊。春花想,如果王歡真不回來的話,她必須去找小寶商量,兩家的打麥場放在一起,因為她不會揚場,再說晚上還得看場上的麥子。如果放在一起,老同學之間,也相互有個照應。春花感覺今天丈夫肯定會回來的,因為她心里有感應,她想丈夫了,丈夫肯定也會想自己。
晚上,春花吃飯的時候,小寶來到她家。他問春花,王歡叔回來沒有?春花說,還沒有。小寶說,明天就有人家開鐮割麥了,你家的場準備放在哪里?春花說,俺想放在南地里,可不知道……小寶說,俺就是為這事來的,放南地里行,咱們兩家地挨邊,把打麥場造大一點,估計一家兩場就能把麥子打完。春花說,和你的場放在一起,你會受累的。小寶像開玩笑地說,有你做伴再累也不累,你沒聽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嗎?春花說,你啥時候嘴巴學油了?小寶說,對你哪敢油,俺害怕你家王歡回來扁俺。春花笑著說,你怕就好,這下俺就放心了。
小寶在臨走時告訴春花說,明天俺起早把造場的那片麥子拔了,到中午再套上牛把咱們兩家的麥場整好,就可以開鐮收麥了。
回去路上小寶心里特別亮堂和激動,他想,和春花家的麥場放在一起就可以有機會接觸春花了。春花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還會體貼人,上學時要不是王歡下手快,說不定春花現在就是他小寶的老婆……小寶越想越后悔,王歡出去一年多了,自己早該接觸花一樣水靈的春花了,看到村里有幾個留守的男人,哪一個沒有幾個相好的,唯獨自己守身如玉,可老婆在外面又不正經,自己……嘿,從趕集一起買鐮刀看,春花并不討厭自己,接觸時間長了。說不定自己也會得手,興張麗她在外不正經,就不興咱在家里瀟灑瀟灑啊。
小寶剛走,婆婆就來抱喜蛋了。她對春花說,你明兒個起早把造場的麥子拔掉。春花問婆婆,場放在南地行嗎?婆婆說,放在南地好,夏天喜歡刮東南風,好揚場。
婆婆剛走,光棍王貴就前腳跟后腳地來到春花家。他嘻皮笑臉地說,春花妹子,今年俺幫你家收麥好嗎?春花說,誰稀罕你,俺家王歡回來了。王貴說,你騙人?春花說,不信你等著看,他馬上就回來了。王貴說,回來好,俺幫人家收麥去,只要肯出力,還愁沒有女人愿意獻身嗎?說過,他嘴里哼著《心里好想你》,悠閑地走了。
睡到后半夜,春花昕到了敲門聲。她躺在床上想,肯定是小寶來了,自己給不給他開門呢?如果開門的話就對不起自己的丈夫,不開門……春花想,如果小寶敢說聲他的名字的話就給他開門,反正就這一次,下不為例了。想到這春花的心怦怦亂跳,她顫聲問道:誰?
春花,開門——是俺。春花一聽是丈夫王歡的聲音,她立馬從床上跳起來,飛快地打開門,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王歡把一大包東西提進屋,急忙來到床前看兒子。春花說,如果沒有兒子你就不回來了?王歡嘿嘿地笑著說,不是想兒子,俺是看小家伙睡著了沒有?說著他一把抱起春花,把她往床上一放,三下五去二地除掉春花的睡衣。春花說,剛從外面回來你身上臟不臟?王歡說。臟啥?俺剛才碰到光棍王貴,兩人一起在莊前面的池塘里洗了個澡。春花說,你還沒有插門呢。王歡光著屁股把門給插上,回頭抱著春花瘋狂起來。
王歡問,可舒服?春花就笑。王歡又問,可舒服?春花又笑,王歡還問,春花還笑,王歡十分賣力氣,他的幅度特別大,春花舒服得像飛起來似的。她嘴里不停地說,好舒服、好舒服……王歡聽到春花說這話后更兇猛了,床都被他折騰得咯咯亂響。
完事以后王歡問春花,喜蛋呢?春花說,有俺你還想喜蛋干啥,他今晚和他奶奶睡了,明天俺起早去南地拔場。王歡說,俺這次帶回來一萬多塊錢。春花聽后很高興,她摟著丈夫問,張麗是不是和你在一塊兒打工?王歡的身體一顫,他忙說,沒有,張麗在廣東。春花說,小寶說張麗和別人跑了不會回家了。王歡說,誰說的,張麗她明天就會回來的。春花警覺地問,你是怎么知道的?王歡又是一驚,知道自己說漏嘴了。于是他摟住春花說,睡吧,是俺瞎扯的。
春花知道王歡在外面肯定是和張麗同居了,但想到丈夫帶回來一萬多塊錢,想到王貴那熊樣還和村里的好多女人睡覺,就不想問丈夫這事了,畢竟丈夫也是身強力壯的男人啊。別說男人了,就是自己,如果丈夫再不回來也耐不住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春花悄悄從丈夫身邊起來,穿好衣服,吻了吻熟睡的丈夫,下床到南地去了。她來到新麥飄香的南地一看,小寶已經快把自己家場地的小麥拔完了。小寶看見春花來就關心地對她說,你起這么早干啥,俺把自己的場地拔好后就幫你家拔。春花說,哪能累你呢?小寶說,咱倆誰跟誰,啥叫累不累的。你家王歡和俺家張麗他們在外面圖舒服,自己享受不回來,咱們兩個相互幫助還不行啊?小寶故意把“咱們”兩個字說得重重的。
春花說,俺家王歡回來了。小寶說,王歡他回來了,開什么玩笑,回來了他咋不來幫你拔麥場?春花說,不開玩笑,小寶,他昨晚太累了,在家里睡覺呢。小寶聽后失望地說,他回來你就舒服了。
小寶說過,突然像漏氣的氣球一樣,一屁股坐在拔倒的新麥上,他感覺還沒有開鐮割麥自己就已經很累了。春花知道小寶的心里很難過,就安慰他說,張麗說不定今天就會回來了。小寶說,但愿吧。
兩人正在說話之間。一輛紅色夏利出租車從遠處跑來,車后塵土飛揚。車到他們面前突然停下了,張麗搖下車窗玻璃大聲地喊叫,小寶,小寶。小寶聽到后,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嗖”地一下站起來,快速跑到出租車跟前,他拉開車門抱住張麗,臉上流露出過年一般的高興勁。春花看到打扮時髦的張麗,心里酸酸的,不知為自己還是為小寶。
遠處的高空中,布谷鳥在聲聲叫著“阿公阿婆,割麥插禾”,它們提醒村民們該磨鐮割新麥了。近處麥香撲鼻,好像在說話:今年又是豐收年啊!
作者簡介:
孫凱,男,1968年2月出生于安徽太和。打過工、當過兵,2000年8月轉業進馬鞍山市,現為馬鋼材料公司政治處宣傳干事。本篇系短篇小說處女作。
責任編輯 白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