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被管” 兩岸三地各自“表述”

文 / 張哲 蔣文潔

一句“被管” 兩岸三地各自“表述”

文 / 張哲 蔣文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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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臺灣，“立法院”內“全武行”讓臺灣人覺得，反駁成龍言論“底氣不足”；在香港，一說到“管”，港人“就有相當大的警惕”；在大陸，網友發帖說，“經濟要發展，國家要富強，必須要有一個能掌管全局的領導核心”。

4月18日，成龍在“博鰲亞洲論壇2009年年會”上語出驚人。

成龍說—

（香港）回歸這10年后，我不知道，我是在香港長大的，我也不知有自由好，還是沒有自由好，真的我現在已經混亂了。太自由了，就變成香港今天這個樣子，很亂。而且變成臺灣這個樣子，也很亂。所以我慢慢覺得，原來我們中國人需要管的，如果不管，一開放，我們就為所欲為。我到新加坡去，為什么不能吃口香糖？原來不吃口香糖是對的。我給你吃口香糖，那些人就沾在桌子上、擺在椅子上，根本不自愛。很多人不像美國、日本一些地方，會自愛，你不自愛的時候，政府就會管你。我開放，給你為所欲為，到今天，有些人濫用言論自由，濫用文化自由，濫用了人權自由，去濫用了。

4月19日的香港《蘋果日報》，頭版通欄大標題是：成龍這個奴才！

前一日，在“博鰲論壇”上被記者問及文化與自由的問題時，成龍說：“有自由好，還是沒有自由好？真的我現在已經混亂了。太自由了，就變成香港今天這個樣子，很亂。而且變成臺灣這個樣子，也很亂。所以我慢慢覺得，原來我們中國人（是）需要管的......“

數天內，香港旅游局收到超過200封投訴，要求撤銷成龍香港旅游大使的代言身份。

同時，臺灣有十余名綠營人士手舉“無恥藝人，敬請閉嘴”的牌子，前往成龍在臺分公司抗議，要求“成龍滾蛋”。民進黨“立法院”黨團書記長高志鵬甚至詛咒成龍“天打雷劈”。

在大陸，盡管媒體評論中批評之聲四起，但卻也有不少網友表示“支持成龍大哥的看法”，因為“自由誠可貴，秩序價更高”、“臺灣太民主，開會常打架”。

同樣一番話，是怎樣激起了兩岸三地的不同反響？在這些反響中，又體現著政治人物、媒體或普通民眾怎樣的考量？

臺灣：傷心，但也需自省

成龍在博鰲發表此番言論時，臺灣《中國時報》總編輯夏珍就在現場，原本她想與成龍交換名片、攀談幾句，但聽了他這些話，就“連和他介紹一下《中國時報》的興趣都沒有了”。

但夏珍認為，成龍的話雖然“聽不入耳”，自己卻也沒有怎么想反駁他，“也就是不舒服而已”。

在成龍講話的當天，臺灣彰化縣一個“神經病爸爸”把自己的女兒扔進鍋里煮，全島嘩然；三天后，臺“立法院”內又上演“全武行”，民進黨“立委”邱議瑩被批“沒家教”之后大怒，上前掌摑國民黨“立委”李慶華，引發一片混亂。

“他們用實際的行為印證了，當別人批評臺灣的時候，臺灣也不能那么大聲地說我們都沒有錯，是成龍的錯。”夏珍說。

北京政治學者吳稼祥認為成龍的說法有“策略性”，因為“他這樣抨擊自由不會妨礙他進入臺灣，但如果他贊美自由，就會惹來麻煩”。

也不盡然。2004年，成龍在“3·19槍擊案”后稱臺灣的選舉是“天大的笑話”，從而遭到綠營人士狂批，甚至有“立委”號召杯葛他的電影，將他列為“不受歡迎人士”。成龍也謹遵孔子“亂邦不入，危邦不居”的教誨，從此不再踏足臺灣，直到2008年馬英九上臺之后。

此次博鰲言論后，藍營也有如邱毅者批評成龍，但綠營的炮火明顯更加猛烈。民進黨“立法院”黨團書記高志鵬對媒體表示，成龍“再三出言侮辱臺灣”，要求臺北市府取消成龍代言的“聽障奧運會大使”資格。

臺北市長郝龍斌表示，不認同成龍發言，但希望他有機會可以多認識臺灣。“聽障奧運會”總執行長盛治仁也稱個人不贊同成龍的言論，但若只因一句話就撤銷成龍的“大使”身份，“恐傷害臺灣形象”。

對成龍來說，另外一些損失可能是實實在在的。臺北大學公共行政暨政策學系主任江岷欽教授稱，成龍的新電影《新宿事件》在臺灣票房很差，特別是在高雄，“多數場子都是空的”。“這是一種隱性的投票，我們不喜歡你的話，你傷了我們的感情。”江岷欽說。

江岷欽認為，成龍簡單地將“亂”歸因于“自由”，傷害到許多人的心，“亂不亂是一種文化的素養、個人的修為”。

盡管如此，在臺灣《中國時報》網站的調查中，對于“成龍說港臺‘太自由’所以‘很混亂’”的觀點，35%的投票者認為他“胡說八道，邏輯混亂”，卻也有49%的人認為“言之有理，需要反省”，還有16%的人選擇了“言論自由，隨便他說”。

也許確實如江岷欽所言，臺灣對于如此“麻辣”的言論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夏珍也認為，盡管成龍見多識廣，但“他終究只是個沒受過教育的人，不能強求他有太深刻的思考”。

成龍的最新電影《新宿事件》在臺灣票房很差。

江岷欽認為，臺灣對于成龍的“麻辣”言論已經見怪不怪。

香港：一說到“管”就敏感

就在成龍博鰲“失言”的第二天，他的兒子房祖名亮相香港電影金像獎。在為“最佳攝影”、“最佳剪輯”頒獎前，房祖名一本正經地說：“為不想我們亂講話，所以大會準備了一些詞要講的......”

這擺明了是在調侃老爸成龍，于是現場娛樂界人士與觀眾都一起會心大笑。

然而香港的政界卻不能如此輕松。全國政協副主席、前香港特首董建華訪問紐約大學時被問及成龍言論，他回答說，成龍“為人風趣”，但“個人不贊成他的話”。

事實上，如果說面對成龍的言論，臺灣更多的反應是“需要反省”、“言論自由”，那么，港人反應似乎更加激烈。

綽號“長毛”的立法會議員梁國雄，接受美聯社采訪時他直指成龍“侮辱了中國人民”，因為“中國人民不是寵物”。香港大學生聯盟也發布聲明，稱成龍發言“讓港民蒙羞，毒化年輕世代”。香港浸會大學與香港影藝學院甚至還被網民要求撤除曾頒發給成龍的榮譽學位。一些網絡言論直稱，成龍本名陳港生，1954年生于香港，現在這么說是“忘本了”。

房祖名

成龍檔案

姓名：成龍 / 英文：Jackie Chan / 本名：陳港生、房仕龍 / 藝名：陳元樓 陳元龍 / 籍貫： 山東煙臺 / 出生地：香港 / 民族：漢族 / 出生日期：1954年4月7日 / 生肖：馬 / 星座：白羊座 / 血型：AB / 身高： 174cm / 體重：63kg / 嗜好：汽車，緩步跑 / 最認可的動作女星：楊紫瓊 / 最喜歡演員：卓別林 李小龍 / 家庭成員：妻子，林鳳嬌；兒子，房祖名 / 公司：滾石唱片, 嘉禾電影 / 最佳功課：功夫 / 最差功課：數學 / 優點：愛工作 / 缺點：不能坐著不動，不能吃得太快 / 第一部成功影片：《蛇形刁手》 / 第一部導演影片：《龍少爺》 / 最喜愛的自己的影片：《A計劃》、《警察故事》 、《醉拳》 / 打斗風格：北派功夫，南派功夫，空手道和柔道，醉拳，加上自由發揮的雜技動作。 / 教育程度：兩年小學一年級，10年戲劇學校，目前身兼教授 / 英文自傳：《我是誰—成龍自傳》 / 影片自傳：《成龍的傳奇》《成龍—我的特技》《龍的深處—失落的拼圖》

成龍迷上收藏已20多年。收藏界人士估計他的藏品價值多達數十億。

香港臺灣工商協會會長江素惠告訴記者，香港的過去甚至比臺灣更加開放更加自由，“從百年的歷史來看，它沒有民主，但它非常的開放自由，所以一說到‘管’，香港人就比較敏感，就有相當大的警惕”。

臺北大學的江岷欽教授不認為成龍有什么政治投機，“我認為他只是‘大頭癥’而已，大家都叫他大哥，他就以為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大陸：討論集中在民間

與港臺地區有所不同，在大陸，討論主要集中在民間。

很多大陸網民表現出的是對成龍言論的認同。一家知名網站的調查吸引了超過16萬網民的投票，其中58.2%的投票者認同成龍“中國人是需要管的”這一說法，并且有63.8%的人認為香港和臺灣“太自由了”。

有意思的是，當被問及“你想被人管嗎？”，只有37.3%的人“想被人管”，43.6%的人“不想被管”，而另外19.1%的投票者表示“無所謂”。

在調查下的留言中，廣西一名網友表示支持成龍的發言，因為“經濟要發展、國家要富強必須要有一個能掌管全局的領導核心，要有一個安定和諧的社會。而過度自由，導致的是社會動亂，經濟衰退，人民更談不上安居樂業了”。

有網民說，“每次一看到臺灣新聞，總感覺太亂了，兩黨對立，一會你罵我，一會我罵你”。

與網絡留言或論壇中多數網民“支持成龍大哥”的情況不同，大陸媒體人的評論多數都批評成龍。熊培云等媒體人指出，“只有保障而不是縮減憲法賦予國民的自由，才能真正消除混亂”。

也有人認為，成龍的博鰲發言根本不值得討論。《中國不高興》的作者之一王小東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美國人民不用管嗎？英國人民不用管嗎？如果美國和英國人民都不用管，他那警察是干啥的？關鍵是管的含義是什么。‘管’的定義不清楚，這種話挑出來講有意思嗎？”

臺灣《中國時報》總編輯夏珍說，在臺灣，“邱議瑩打了李慶華一耳光之后，成龍的事就沒了”。成龍的“失言”如同所有的熱點新聞事件一樣，在臺灣媒體上洶涌而來，又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