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布什八年

湯　涌

布什要走了，時間是2009年1月。

這是一個非常下飯的人。

許多中國家庭至今仍有看著《新聞聯播》吃晚飯的習慣，在所有晚上7點25分后出現的人物里，布什總能給做了一天無聊工作的人們種種驚喜。他吃餅干噎得昏過去、騎代步1摔個大馬趴、穿著不合身的花襯衫出現在國際會議上、抱著兔子玩偶照相……

有一陣我們幾乎相信他就是美國人民選出來娛樂我們的，但他不是。

他畢竟是美國總統。

嫁人不嫁怪叔叔布什

如果用一個詞來描述布什的風格，“怯”是再合適不過了。在漢語中，“怯”除了膽小，還有俗氣、不合時宜的意思。在得克薩斯州長人的布什一直被精英媒體認為足一個有西部口音的鄉巴佬。當時電視臺一跟布什聊國際問題，節目收視率就暴漲。人家都喜歡看可能當總統的人露怯。

2000年11月3日，波士頓的一家電視臺，主持人安迪希勒搞了一個突然襲擊，“你知道俄羅斯車臣共和困的總統是誰嗎?”布什發現準備好的材料里沒有這些內容。

“我不知道，你知道是誰嗎?”布什有急智。

“巴基斯坦掌權的將軍是誰?”安迪·希勒又問。

“好像是剛剛選出來的吧……”布什支吾著。

“印度新總理?”

“我還是不知道。”布什說，“那么，你能說出墨西哥外長的名字嗎?”

“我不知道，我又不選總統。”希勒說。

“你可是著名記者啊，你不知道，說明你不合格。但是你不合格嗎?誰都知道你是合格的記者，因此不能以這些(知識性的)東西作為評判的標準。”布什反擊說。

這次訪談立刻被布什的對手，當時的民主黨候選人戈爾的競選團隊抓住，戈爾當了8年副總統，這些重要國家的領導人他了如指掌。

布什的班子則辯解說：“99.9％的美國民眾和大多數總統候選人都不知道這些名字。”

遺憾的是，人們只會把候選人和候選人比。沒人會以一個得州大叔的標準來要求布什。

2005年，布什曾經接見過英國美少女歌手夏洛特·丘奇，問她：“威爾士在哪個州?”夏洛特心里暗罵“笨蛋”。布什甚至連威爾士是英國的都不知道。

小布什的大學成績單顯示，他除了人類學、歷史學和哲學獲得過B之外，基本是C、D的水平，他不懂得威爾士在哪兒一點也不奇怪。

俄羅斯少女有民歌《嫁人要嫁普京這樣的人》，沒有少女愿意嫁給怪叔叔布什。

陰郁，從童年開始

布什從小就不算足一個快樂的孩子，中學期間就生活在完美老爹的陰影之下，學校走廊里掛著一張自己父親的黑白照片，他是優等生、棒球隊長、學生會主席。

老布什顧不上家，對孩子的要求卻很高。不幸的是，小布什的母親芭芭拉也是一個苛刻的女人。

小布什有個妹妹羅賓，比他小4歲，小布什7歲時，羅賓死于白血病。小布什傷心欲絕，寫了一篇作文紀念妹妹。當他念作文給媽媽聽時，媽媽只是說他無數次地提到“眼淚”，實在是太過啰嗦，還有許多文法錯誤，最后小布什把“眼淚”改成“雙頰有撕裂的感覺”。

從此，小布什落下了病根，直到今天，單復數不分，is和are也分不清。

他憂郁到30歲，自虐到30歲，還是一個花花公了。喝，吐，開車，撞車，這曾經是小布什一度的日子。

隨著拿到MBA學位、結婚和年紀的增長，小布什逐漸浪子回頭。到1988年，他42歲，投入了老爹的競選陣營當顧問。

多難的八年

布什的總統位子來得頗有戲劇色彩，2000年人選，布什先是在黨內預選中幾乎輸給麥凱恩，后來又和戈爾苦戰一場，最終以微弱優勢獲勝。

當了半年多總統，2001年9月_11日，美國遭到恐怖襲擊。消息被第一時間通知布什，但是布什仍然在佛羅里達州給小學生們朗讀課文。紀錄片《華氏911》非常刻薄地點評了布什的反應：布什面目呆滯，手指吧嗒吧嗒地敲著桌子。

就在布什發呆的時候，世貿大樓遭到了第二次撞擊。布什坐飛機逃入地下掩體，直到晚上出現在電視講話上。之后布什決定報復。

2001年lO月7日，美英聯軍攻入阿富汗，和基地組織來往密切的阿富汗塔利班政權被覆滅。

2003年3月20日，美英聯軍進攻伊拉克，5月，美軍控制了巴格達。這場戰爭出乎意料的神速。

布什曾經在一次公開場合說錯了話，當時有人站出來質疑他，薩達姆也許沒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為什么還要打。布什說：“他要殺我老爸。”

布什的好戰讓許多精英人士深感憂慮，擔心美國可能以反恐為名侵害公民的權利，最后變成個極權同家。此外，戰爭費用也讓美國背上了一個大包袱。

當年，布什幸運地從克林頓手中接過了一個滿當當的國庫，現在布什則扔給了下一任一個爛攤子——百年不遇的經濟危機。

泥土味的娛樂明星

布什在外交活動中，帶著獨特的泥土氣息。

他會在見到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時人大咧咧地請求“弄兩張美國夢八隊的奧運球票”，也會在鄉下牧場接待普京夫婦。自命風流的薩科齊獻殷勤會使默克爾非常生氣，但是布什卻能和默克爾處得不錯。

布什在任的八年，也是中國互聯網空前發展的八年。拜信息化所賜，許多中國人都知道，布什愛說錯話，喜歡鬧笑話，布什沒兒子，有倆丫頭。郭德綱在相聲里，把布什塑造成一個說一嘴河南方言(原因是請了個家教是河南人)、有點摳門的小老板。在胡戈的《鳥籠山》里，布什或者一嘴湖南普通話。

在美國，戰爭、金融危機的陰影，都擋不住人們看著布什歡笑，在他身上，惡搞如影隨行：他向英國首相布萊爾伸出咸豬手，他的頭像組成了一鍵套撲克牌，他有時是女王，有時是嬉皮士，有時是蒙娜麗莎，有時又被惡搞成大猩猩……

電影人也賦予布什各利形象。比如在2001年的美劇《咱們的小布什》里，他是神經質的爆笑形象；影片《銀城競選》里，他是頗有心機的陰謀家；而2006年英國導演的《總統之死》，索性讓他被兩顆子彈射中腦袋。2004年美國大選時，一部《華氏911》對布什極盡冷嘲熱諷，卻獲得了當年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

失去了布什，該是美國影視娛樂業多么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