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善良

張軍霞

最近,小區旁邊又搬來了一戶人家,女兒正上高中,兒子從小患腦癱,雙雙下崗的夫妻倆,租了兩間舊房子,靠賣菜維持生計,日子過得非常拮據。

母親不但盡量買這夫妻倆的菜,還整理了家里的一些衣服,打算送給他們,又不知道是否合適。最終,母親轉身回去,把那些衣服用塑料袋裝好,趁天黑時,悄悄放在他們家門前。

第二天,妹妹那件只穿過一次、因為縮水有點短的連衣裙,穿在了他們家女兒的身上,顏色、款式都很合適。

“外婆,您這是做好事不留名啊!”姐姐的女兒說。

“這樣才好,沒有心理負擔。”母親暗暗地松了一口氣,拎起籃子又去買菜了。

鄰居家老太太年輕時守寡,含辛茹苦把兒子撫養成人,本指望可以安享晚年,哪知兒媳看她不順眼,表面上和老太太一團和氣,背地里卻指桑罵槐,老太太常常獨自垂淚。

母親在家里常念叨老太太不容易,每每在做飯時,多煮出兩個雞蛋來,在門口看見老太太,便悄悄塞到她的手里。閑聊時知道老太太念舊,喜歡吃老豆角做的“苦累”,母親不聲不響地蒸好了,調上蒜汁,請老太太來吃,每次母親都會說:“甭跟別人說,悄悄地吃……”

老太太嘆息著對母親說:“我這把老骨頭,連自家的孩子都嫌棄,你對我這么好,圖個啥呀?”母親并不多說什么,看老太太吃好了,她就高興。

母親在小城生活多年,耳濡目染,穿衣打扮的風格早已跟從前不同,加上她原本氣質不錯,走在大街上,也是個時髦的城市老媽了。

奇怪的是每次回老家,母親一定要摘下耳環,穿上洗得發白的休閑裝,連鞋子和背包等細節也不放過,統統要換成最普通的。

我忍不住笑她:“人家都是衣錦還鄉,您這是干什么啊?”母親嘆一口氣說:“我那些老姐妹們,有的日子并不富裕……”

善良,無需張揚,不圖回報,悄悄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