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火(組詩四首)

涂 靈

石頭人

多少年，我坐在故鄉之外的某個點上

仰望石頭、馬匹、星空、泛著白銀的河水

它們被安置在不同的方位。馬廄空著

透出祥和的芬芳。

父親和馬，有一種不解之緣

他的頭仰著，黑發如馬鬃。

在遠方，我沒有一個支點能舒適地

想起父親和他的雕塑，他刻下的石頭人

有一種戀家的沖動。

這輩子

已寫下太多的愛

經歷過的事變得不那么肯定

習慣失眠，失眠等同于罪過

天空晴朗樹木開花。我不開花。

我的身體里沒有沃土。

也許我該早早地病逝。

等一雙沒有欲望的手牢牢拉住我的時候

我正在滿世界尋找一枚水晶紐扣

那是許多個去年之前

兄弟和親人們還沒有揚花

我醒了，奔跑著一路向北

禮物

作為新的禮物

你是我活著時的疼痛

一片葉子的疼痛是渺小的

而我們要讓一棵樹感知——

他的根，跋涉得有多么幸福

最后

沒有證據證明

我們——

兩個相愛的人，被互作禮物

孤獨感

他默然走在沙礫之中

他專注于一場暴雨的來臨

杏林花落，游弋與空虛

江灘機井可樂罐空球鞋

昨天的留白，一生般漫長

他無法因愛而恨

如同春天將盡，如同一個男人

他真摯而又失去懸念的一生

他無法拒絕呼喊

一個人的孤獨感

幻做飛鳥，在痛與愛的邊緣

任性、奢侈、漫長

無可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