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或者彼時(組詩五首)

張慶嶺

灰塵

多么可怕的一群啊

龐大無形悄無聲息

而又無孔不入

在最透明的地方當心

它會拿走你的最璀燦的陽光

它一直在盯著——

干凈純潔無瑕

誰想一塵不染它就試圖

陷誰于重圍

連最隱秘的內心都不肯放過

你看它正沖入鼻孔沿著氣管

進入肺臟的腹地距

攻擊的目標僅差

一步之遙

舊式除塵器已被打垮

新式除塵器還未誕生

一粒灰塵正在瘋狂地

踩痛這個世界的心

在大海里取走一滴水

五十年前我試了試

沒有做到

五十年后我又試了試

還是不能做到

在大海里取走一滴水

是不可能的……

沒有辦法

我只好把那一滴水

又放回了大海

說

已經再也沒有什么

值得說了能夠

說了

激昂空著內心空著

情感空著詞語空著

真理張一張嘴

但它——

同樣空著

說已無力

再將自己說出

它發現——

自己原本就空著

一枚釘子

一出手就得拿下

這是命令

也是命運

看一眼再

看一眼那些樹那些

柔軟的板材那些鋼筋水泥墻的縫隙

觀察好行動路線讓成功

在心里默默地發出尖叫

一枚釘子就這樣讓自己從鋼鐵里

脫穎而出并堅持打磨出

銳利的光芒

一枚釘子常常懷疑錘子的能力

它甚至在設想怎樣

才能獨自行動

灰燼

真正的生命

就是這個樣子

像煤像火山像太陽

噴發出全部的火焰再

雕塑一個夢一樣的

未來——

向世人展示永遠

燃燒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