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ＮＧＯ絕處難逢生？

宋宗合　周繼堅

草根NGO領域難以平靜,近來頗多看似無中生有的質疑如狂風疾吹,草根NGO被媒體“揭露”成熱聞對象,但是這些不停地拋頭露面并非支持鼓勵草根NGO生存發展,而是對整體草根NGO的公信力猜度,“太陽村疑有財務黑洞”、“重慶九龍坡白市驛小動物保護協會疑用善款買別墅”、“森森孤學院被疑騙捐”、“綠葉義工疑用善款買房”,這些新聞如出一轍地用了一個“疑”字將草根NGO推到風口浪尖。

國際NGO在華資助草根NGO行為面臨退潮,金融危機讓企業資助意愿銳減,國內基金會扶持草根NGO行為剛剛起步,這些現狀讓面臨公信力危機的草根NGO生存如履薄冰,他們能夠絕處逢生嗎?

這些日子,除了太陽村的張淑琴理直氣壯地回應一些媒體“無中生有”的質疑外,重慶九龍坡白市驛小動物保護協會、森森孤學院、“綠葉義工”這些草根組織也陷入所謂的“騙捐門”。

扎堆的騙捐質疑

太陽村被猜疑存在財務黑洞的文章在網絡上還在熱烈傳播著,重慶的一些草根組織也陷入難堪境地。

6月2日,重慶九龍坡白市驛小動物保護協會基地,協會會長陳明才陰沉著臉,在圈舍里“徘徊”:一方面,由于深陷騙捐門,收到的捐款減少,難以為繼;另一方面,協會正面臨被“注銷”。

陳明才說,去年底,有人四處散布,他以救助小動物為幌子,騙取捐款,并用善款買別墅、買車,還給兒子買了一套房子。還有協會會員向市民間組織管理局等部門寫信舉報,要求“法辦”陳明才,重拳“治貪”。

重慶市的相關部門派人調查。結論是陳明才并沒有貪污善款,但小動物保護協會管理存在問題,沒有實現”民主治會”。

據當地媒體采訪,重慶市民間組織管理局相關人士稱,4月下旬,他們已找陳明才談話,建議其主動申請注銷該協會,否則,協會面臨被行政撤銷的可能。這名人士對該協會面臨的命運表示無奈:陳明才在救助小動物方面做了不少貢獻,但不少會員反對他,協會失去了應有的作用。

幾乎是同步發展,近日網上出現一篇博客文章,稱市志愿者服務總隊查森森孤學院的賬本時,查出“玄機”。參與查賬的人士透露,森森孤學院的賬務如家庭主婦記的流水賬,各類票據裝在一個麻袋里。賬本顯示:去年的一段時間,森森孤學院每月花掉約2萬元,而那時該院只有4個流浪兒童。

姜林隨后緊急解釋,孤學院部分收入來源是義賣報紙。專職義賣報紙4人,月薪共4800元;運送義賣報紙捐款箱每月車費400元;兩個專職老師月薪共4800元,煮飯阿姨月薪800元,10人每月生活費2400元。加上孩子看病、買衣服,花費總共約2萬。雖然做了解釋,但眾多網友不再參與森森孤學院的愛心活動。

4月初陷入“騙捐門”的“綠葉義工”的情形與小動物保護協會類似。有網友發帖說,該組織負責人張海峰在重慶奧園買了一套房子,買房子的錢是“綠葉義工”以救助生病的孩子為旗號募來的。

張海峰隨即發帖反駁。他承認自己在奧園買了一套房子,“首付59000元是分3次付的,全部是父母和在外打工的妹妹支持的。如果有興趣可以去奧園康城售樓部問。”

盡管相關質疑也許僅僅是關心善款的出路,希望慈善組織能夠對善款愛心負責,并無惡意攻擊,但這些風波帶來的后果只能是對草根NGO的巨大傷害。

草根NGO的困境與苦惱

民政部統計顯示,截至2008年底,全國共有注冊登記的社會組織41.4萬個,比2007年增長7.0%;這些社會組織業務范圍涉及科技、教育、文化、衛生、勞動、民政、體育、環境保護、法律服務、社會中介服務、工傷服務、農村專業經濟等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但是專業人士指出,由于注冊門檻過高,中國草根NGO的實際數量遠遠不止此數。

清華大學NGO研究所所長王名表示,在中國存在一個遠遠大于民政部門登記注冊規模的巨大的第三部門,其中大多數以各種方式取得了政府和其他權力部門的認可和批準,或者和各級黨政機關開展多種形式的合作。

據王名此前的估計,內地目前擁有各種類型的NGO總數約數百萬家,但現在登記的只有40多萬家,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登記的門檻設定過高。王名表示,中國90%以上的NGO實際上未獲得現行法律的認可,也無法得到應有的保障,其發展受到制約。

除了法律認可難,對于那些自下而上成立,被人們稱為草根民間組織的機構,資金一直是困擾其生存、發展的難題。

草根組織經費來源渠道主要有三個:即政府購買服務,企業和個人捐贈,以及通過提供所獲得的服務性收入。草根組織的影響力有限,能夠獲得政府購買服務的機會微乎其微,而國內基金會還沒有出現向其提供長期穩定資助的苗頭,所以多數草根NGO只能依賴境外資金生存。

對于中國的草根民間組織,獲取境外無償捐贈機會較少,主要是通過項目合作的方式使用境外資金。項目合作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申請境外組織的已有項目,完成項目獲取項目經費;另一種是自己策劃一個項目,然后向境外組織申請經費援助。

但是隨著國際NGO在中國的發展,逐步由單純資助向項目參與型過渡,中國的草根組織獲取境外資助已越來越難。

另外,草根慈善以自發性為多,不少未進行社團注冊或備案管理,沒有完善的組織契約,沒有有效的約束機制。他們靠的是愛心慈善、感情慈善,缺乏理性慈善和合法慈善。

近期如此多的質疑,皆因財務不透明所致。

中國公益事業發展 離不開草根組織的發展

沒有誰能否認草根NGO在中國公益事業發展中發揮著重要的補充作用,而且慈善的本義就是民間化,自下而上的草根組織具備先天的貼近群眾的特性。事實上,盡管很多草根組織沒有取得“法律合法性”,但他們通過扎實的工作贏得了公眾認可,逐步獲得了“社會合法性”,并以巧妙的行動策略漸漸贏得“政治合法性”與“行政合法性”,已經成為公民社會中一支不可忽視的重要力量,它的健康發展對中國公益事業發展舉足輕重。

重慶的情況就是一種佐證。該市一位慈善人士表示,草根慈善組織更親民,市民樂于而且便于通過這類組織,獻出愛心。小動物保護協會去年接受捐款30余萬元,森森孤學院也接受了數萬元捐款。綠葉義工沒接受過捐款,但通過該渠道,市民獻出數十萬資金讓困難者得到幫助。近兩年來,重慶市至少有5000人通過草根慈善組織,參與社會救助,獻出愛心,捐贈的現金至少在百萬元以上。

從一定意義上來說,這些質疑或者在危機中給草根NGO開辟一條新的生路。草根組織的發展離不開中國社會、經濟、政治生活等多種外部環境的轉型,目前各地政府已經以一種更加開放的姿態面對包括民間組織在內的多元社會結構,逐漸釋放出更多的公共空間,允許包括草根組織在內的民間社會團體參與到提供公益服務、制定公共政策的過程之中。

隨著這些事件的曝光,社會精英階層在滿足了自身發展的前提下,將目光投向更深層次的社會問題,努力探索各類社會矛盾的治理之道,這些也會轉變成草根NGO擴張的加速機制。盡管眼下草根NGO的生存狀況仍不容樂觀,能力建設仍需加強,但不可否認其自身的發展變化及外部條件的改善已經讓我們從中看到了嶄新的發展機會。

(來源:公益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