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如山

盧夢夢

3天假期轉眼就過去了，奶奶在車窗外叮嚀：“天冷了，多穿點衣，吃好，別心疼錢……”我不住地點頭。車開動了，我朝車后望了望，晨霧中，只有奶奶瘦小的身影，爺爺沒有來。

把臉貼在車窗上，涼涼的，一直涼到心底，眼淚也慢慢地淌下來。窗外是瑟瑟的秋風，嗚咽著卷起漫天塵沙。

爺爺會病倒?上個月不都還好好的嗎?記憶中的爺爺似乎從不會向任何困難低頭。

那時候的太陽真是火辣，白晃晃的陽光分外刺眼。地里的棉花都耷拉著頭，樹上的知了拼了命地叫著。還沒等走到地里，兩壺水就被我喝了個底朝天。爺爺卻樂呵呵的，嘴里還不停地哼著小曲，仔細地將一朵朵白花花的棉朵兒摘進籮筐里。我問爺爺：“爺爺，為什么咱家的棉花都能摘了，別人家的還是青桃?”爺爺更樂了：“這說明你爺爺能干呀!”我伸伸舌頭：“哪有人這樣夸自己的。”一老一少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山頭。

回去的時候就分外吃力了。兩籮筐沉甸甸的棉桃重重地壓在爺爺瘦削的肩上。“爺爺，我來幫你。”爺爺回過頭來對我笑道：“不打緊，挑著自己的果實，心里舒坦啊!”望著爺爺滿臉的汗水，我似懂非懂，可是，爺爺卻笑得好開心啊。陽光照在爺爺臉上，爺爺?shù)难劾锍錆M了希望。

那時候，我感覺爺爺就是一座永遠都不會倒下的山。他的堅強和時間一樣能夠永恒。沒想到，這次回去的時候，爺爺?shù)耐饶_已經(jīng)很不靈便了，但他還是要強得很。晚飯過后，他堅持要我陪他去后山轉轉。蜿蜒的山路崎嶇不平，爺爺走得有點跌跌撞撞，我于是挽著爺爺?shù)氖直邸倓偱龅綘敔數(shù)氖直郏倚睦锊唤惑@：這么瘦!我竟然在心中懷疑：這真的是我心中那個永遠都不會衰老的爺爺嗎?

爺爺腳疼得厲害，走幾步就得歇一歇。涼風拂亂了爺爺滿頭的白發(fā)，爺爺裹緊了大衣低吟著：“秋天來了，天涼了……”如血的殘陽掛在天邊，用盡最后的力量與黑暗作著頑強的抗爭，從前的笑聲似乎還回蕩在我耳邊，眼前爺爺?shù)纳碛霸谙﹃栂聟s顯得格外瘦弱，我的眼睛濕潤了。

車窗外，棵棵楊樹急速后退，我眼前浮現(xiàn)的卻是爺爺滄桑的面孔和瘦弱的身影。也許這就是生命不息的過程，生老病死，周而復始，誰都無法逃脫死亡的結局，也許我應該釋然。其實，不管爺爺如何改變，他的樂觀和堅強都已經(jīng)深深地留在我的心里，即使最后歸為一杯黃土，他在我心里永遠都是不倒的山!